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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指點趙小刀

監視器後的梁國冠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對趙小刀道:“小刀,還是剛才的問題。你沒有演出陸貞內心的掙扎和痛苦,我感覺不到你的內心。再來一遍!”

今天是方致遠進組做的第三天,正在拍陸貞跟高湛決裂一場戲。陸貞不知道高湛真實身份,一直以為他是宮裡的侍衛高展。現在陸貞知道了高湛的真實身份,也知道高湛一直在騙自己。陸貞最討厭別人騙自己,她不聽高湛解釋,準備與高湛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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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是《陸貞傳奇》非常重要的一場戲,衝突強烈,對演員的能力要求很高。不但要求演員有爆發力,同時要求演員對角色內心的痛苦和掙扎拿捏要到位。即使是很成熟的演員要演好這場戲都不容易,更何況趙小刀這樣的新人。

拍攝很快重新開始,趙小刀依然沒有拿出導演想要的表演。

梁國冠很是無奈,再次喊“Cut”。他把趙小刀叫到身邊,又給她分析了一通角色:“不要裝模作樣去演痛苦和掙扎,我希望看到發自內心的掙扎和痛苦。你想想,跟你長時間交往的男朋友是個騙子,一直在騙你,你內心的感受是什麼樣的?”

“我知道了,導演。”趙小刀見梁國冠臉色十分難看,知道自己一連NG八次,導演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她又緊張又著急,害怕接下來還是演不好,便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小刀,沒問題的,你一定可以演好的。

梁國冠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板著臉道:“這場戲確實有難度,不過我相信你可以演好的。”他對劇中工作人員拍了拍手,大聲喊道:“好了!我們再來一次!”

方致遠輕輕搖了搖頭,來到表演區繼續給趙小刀搭戲。

在方致遠穿越前,趙小刀已經完成轉型,從流量變成真正的演員。是85花中為數不多,轉型成功的。她的演技跟真正的好演員還是沒法比,只能說勉強夠用。不過跟唐焉、楊迷等85花比,她真的可以算演技派了。

現在的趙小刀演戲,優點是沒有受過嚴格的表演訓練,演戲比較自然;缺點是沒有受過嚴格的表演訓練,整個表演缺陷系統性,細節處理不行,臺詞功底欠佳。她的表演單拎出來看還可以,但如果看一場戲,或者一部戲,就有很多不足。

這場戲就是如此,導演希望趙麗穎演出陸貞內心的痛苦和掙扎,可趙小刀細節處理能力不足,演不出理想的效果。如果是其他戲,可能湊活著過了。但這場戲是重場戲,也是最能賺觀眾眼淚的一場戲,導演希望能夠儘可能拍好。

攝影師開啟攝影機,燈光師舉著柔光板打著燈光,吊杆員舉起長長的麥克風。梁國冠坐在監視器後面,拿起步話機,大聲喊道:“A!”

趙小刀認認真真地演起來,可表演很多時候不是你努力就能演好的的。趙小刀沒有學過表演,缺乏透過技巧表演的能力,而她又沒有被戀人背叛過,要讓她演出知道戀人背叛的掙扎與痛苦,實在太難了。

她的表演流於表面,沒有演出角色內心的掙扎和痛苦,給人很假的感覺。

梁國冠臉色十分難看,大聲叫停後,衝趙小刀大發雷霆:“趙小刀,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我給你講了多少遍了,我要看到人物內心的掙扎和痛苦,人物內心的掙扎和痛苦,你演的是什麼啊?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演員!”

趙小刀臉色發白,低聲道:“對不起導演,這次我一定演好。”

方致遠見趙小刀快哭了,想起以前自己捱罵的情形,心中有些不忍。他知道趙小刀根本沒有理解人物,以她現在的狀態去演,只會越演越差,便開口道:“導演,能不能讓我給趙小刀講講這場戲,我有辦法讓她演出理想的效果。”

梁國冠正在氣頭上,聽到方致遠這個文替如此大言不慚,頓時將火氣往他身上發:“你一個文替懂什麼表演?你都能說戲了,那還要我們這些導演做什麼?還我有辦法讓她演出理想效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方致遠在劇組呆了很多年,這樣的嘲諷根本傷不到他分毫,臉上保持著笑容:“導演,現在這種狀況,繼續拍也很難拍出理想的效果,不如讓我試試,我只要二十分鍾時間。要是沒有效果,不管你怎麼責罰,我絕無怨言!”

梁國冠見方致遠如此不知進退,正要破口大罵,旁邊的於徵開口了:“現在趙小刀這個狀態根本不行,讓她繼續往下演,也演出來理想效果。既然方致遠主動請纓,就讓他試試嘛,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於徵是《陸貞傳奇》的製片人,是大老闆,既然他都開口了,梁國冠自然不好多說什麼,便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冷冷地對方致遠道:“既然於老闆說讓你試試,那你就試試吧。給你二十分鍾時間,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方致遠信心十足地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劇組工作人員見方致遠打算給趙小刀說戲,都覺得他瘋了:“現在有些人為了出名真是什麼話都幹說,什麼包票都敢打!連梁導反覆講戲都不管用,他一個文替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他能讓趙小刀演出來,真是瘋了!”

“現在有些人為了出名什麼事不敢幹啊。他的想法很簡單,要是給趙小刀講戲管用,那導演就記住他了;要是不管用,也不會又什麼損失。”

“你說錯了,要是他講戲不管用,梁導肯定會對他發難,讓他滾蛋!要是他講戲成功,那他得罪梁導得罪得更狠了。人家梁導講戲都不管用,你一個文替竟然能讓趙小刀演出來,豈不是顯得梁導很無能?”

“有道理啊,要不是於老闆發話,梁導恐怕直接讓他滾蛋了。梁導講戲都不管用,他一個文替怎麼可能讓趙小刀演出理想效果來,一會兒等著看梁導收拾他吧……”

方致遠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在意。他將趙小刀叫到一邊,開始給她講戲:“你剛才的表演主要問題是,沒有行動的鏈條,一直在演結果。如果是其他戲,導演可能讓你過了,但這場戲是重場戲,導演希望你把人物的內心變化完整的呈現出來。

首先你要知道一個概念,叫行動的鏈條。這是北電中戲學生上課的時候,老師會反復強調的一個概念。什麼叫行動的鏈條呢?就是感受、判斷、行動。這是什麼意思呢?簡單的說,我們的任何行動都是一個過程,首先要感受,然後判斷,最後才是行動。

舉個例子來說,你被人捅了一刀。你不會一開始就感覺到痛,你是先感受到身體受到衝擊,然後內心會有一個判斷,我被人捅了,最後你才會捂肚子會倒下。我們聽到一個訊息,收到一封信都是如此,都會有感受、判斷和行動的過程。

現在很多演員演戲演得不好就是這個原因,沒有演出行動的鏈條,你剛才也是這個問題。比如被對手扇耳光,對手一扇,他馬上就把臉捂住,好像未卜先知似的,顯得特別假。缺少了行動鏈條前面部分,在表演上被稱為演結果。

現在的年輕演員演技為什麼被詬病?就是這個問題,他們演戲經常是在演結果。你看過瓊瑤劇吧,裡面的角色一上來眼淚就啪啪往下掉,哭得特別漂亮,但你看不到人物內心的變化,給人的感覺就特別假。我舉個正面例子,你看過《闖關東》嗎?”

趙小刀微微點頭:“看過。”

方致遠便以《闖關東》為例作分析:“《闖關東》第一集,文他娘聽到親家說,在外四年的丈夫朱開山因義和團兵敗被砍了腦袋。薩日娜老師演得特別好,行動鏈條非常清楚。她是怎麼演的呢?她聽到丈夫被處死後,先是笑了一下,隨後內心處於極度掙扎中,眼珠左右晃動,然後整個人神情變得呆滯,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暈倒在地。

文他娘為什麼會笑?因為她本能拒絕相信,把這個訊息當成笑話。眼珠為什麼會晃動呢?人在急速思考,內心處於掙扎狀態時,眼珠本能的會動。你去看薩日娜老師的眼睛,會感覺到她內心處在極度的掙扎中,在判斷老公是不是真的死了。在確信自己的老公真的死了後,她便陷入呆滯狀態,走了兩步,暈倒在地。

薩日娜老師的表演,行動的鏈條非常清楚,將文他娘聽到丈夫被殺的訊息後,內心的變化非常清晰的呈現了出來,整個表演非常動人。你的表演為什麼老是過不了呢?你沒有將陸貞聽到高湛是長廣王后的心理變化呈現出來,直接就開始演悲傷,是在演結果。”

趙小刀彷佛被人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連忙道:“原來是這樣,那我這場戲該怎麼演啊?”

方致遠感覺趙小刀缺乏悟性:“你可以像薩日娜老師學習啊,在聽到身後的宮女喊長廣王殿下的時候,你微微一怔,隨即內心處於掙扎狀態,眼神開始變得飄忽,眼珠開始晃動,然後你回頭看到宮女們面朝高湛跪下,知道高湛真的是長廣王,他真的是在騙你,你的眼神開始變得悲傷,眼眶裡滿是淚水。只要這麼演,你的表演肯定能過!”

趙小刀努力讓眼珠左右轉了轉:“是這樣嗎?感覺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