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摩的賓客們聽到蔡振華的話，大感詫異，紛紛走上前來，近距離觀看那塊熔鑄好的鐵錠。
銀『色』的鐵錠，『色』彩自然，表面泛著波光，看上去沒有絲毫的雜質，給人以純淨平和之感。
然而細心的人還是發現了，鐵錠的中央，隱藏在銀『色』的波光下，赫然有一道弧形的裂紋！
歐雲大師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卻是一臉惋惜道：“鐵錠凝固之後，倘若表面出現裂紋，只能說明材質中出現了雜質，所以造成斷裂。可惜了，這塊熔鍊了四天的鐵錠，是廢品！”
眾人表情不一，或者遺憾，或者幸災樂禍，安之素的臉『色』也有些陰沉。
是他一力張羅著，讓葉長生在煉器師總公會鑄劍的，卻沒想到，如今連鑄劍的材料還沒有熔鑄好，就出現了如此大的問題。
雖然說，現在推倒重來也還來得及，可眾人對葉長生的信心，卻不可避免打上大大的折扣。
萬一耗時耗力，這把劍最終還是失敗了，煉器師公會的臉面只怕也不好看。
眾人小聲議論著，紛紛向著葉長生看去。
葉長生淡淡一笑，向著廖長海道：“廖長老，交給你來處理吧。”
廖長海呵呵一笑，託著一瘸一拐的腿，來到鐵錠前，信手抄起一把鐵錘。
眾人不明所以之時，廖長海已經揮舞起錘子，用力砸在銀『色』的鐵錠上。
作為當年的南楓八大錘之一，廖長海的錘法之精湛，令人歎為觀止。
雖然他的工作簡單而又重複，但在眾人眼中，卻有著渾然天成的美感，而每次落錘發出的清脆的聲響，都是一次歸宿的圓滿。
充滿節奏和韻律的捶打聲，回『蕩』在大廳中，眾人目不轉睛，一面欣賞著廖長海的動作，一面留意著銀『色』鐵錠的變化。
七位鑄劍大師則一臉不解之『色』，不知道葉長生為什麼會下這樣一道命令，更不理解廖長海的捶打有什麼意義。
在他們的認知中，透過鐵錘的捶打，確實能讓鐵錠的雜質析出，但那也只是表層的雜質。
再看那塊銀『色』的鐵錠，從斷裂的痕跡判斷，分明是內部材質出現了問題。
這麼大的問題，哪怕是天底下最高明的捶打，怕是也無濟於事吧？
好在眾人心裡的疑問沒有持續多久，答案開始浮出了水面。
“那道裂紋，擴大了！”一位煉器師忽然睜大眼睛，大聲說道。
不用他說，眾人也看見了，那道弧形的裂痕，正在向著兩側延伸，而且延伸得越來越快。
然而當他們看到裂縫的兩側，鐵錠光滑的截面時，頓時『露』出驚異之『色』。
如果是雜質使然，那麼裂紋的形狀，不應該是閃電狀的嗎，而且裂縫的兩側截面，也應該有金屬撕裂的『毛』刺感吧？
安之素目不轉睛，臉上卻『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他抬起頭來，見到那些觀摩的高人們神『色』平靜，甚至面帶微笑，不禁心中暗自慚愧。
想來以高人們的眼力和感知力，怕是一早就知道，這塊鐵錠沒『毛』病吧！
叮叮噹噹的聲響中，鐵錠表面的那道裂痕，已經向著兩端延伸了一半，形成一個圓潤而又扭曲的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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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地步，圍觀的眾人哪裡還不明白，這道裂痕，分明是葉長生有意而為之。
“砰！”
廖長海最後一次落錘，整塊銀『色』的鐵錠，頓時發出一聲脆響。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銀『色』的鐵錠沿著拿到扭曲的裂痕，分解成了兩塊！
廖長海擦擦額頭的汗水，心情舒暢地退後到一旁。
葉長生從輪椅上飄然起身，走到鐵錠前，悠然道：“各位，在下透過控制鐵水的冷卻時間，將它們分成了兩個部分。兩塊分解的鐵錠，不但尺寸一般無二，重量也相等。”
答案揭曉，眾人不禁發出驚歎之聲，原來如此。
再看那兩塊分開的鐵錠，銀光圓潤，渾然一體，就彷彿是兩個獨立的個體，絲毫不像是從一塊鐵錠分解出來的。
蔡振華的臉『色』陰了陰，不禁冷哼了一聲：“多此一舉，直接分開不就好了，玩這種華而不實的花樣，又有什麼意思？”
葉長生也不生氣，淡淡道：“兩塊鐵錠，凝固的時間不同，正好可以看到它們在溫差之下的變化，也能看出內部的質地如何，對於一個鑄劍師來說，難道沒有意義？”
除了歐雲大師之外，其他六位鑄劍大師紛紛點頭。
葉長生所說的兩點，非但有意義，而且意義重大。
通過觀察鐵水溫差的冷卻，還有金屬的膨脹程度，可以更加立體地掌控材料的特『性』。
這對於一塊熔鑄成型的鐵錠可能沒什麼，然而對於下一個步驟的熔鑄，卻有著異常重要的參考意義。
鑄劍大師們暗自感嘆，這個葉長生果然厲害，別人是走一步看一步，唯恐在當下的一步就失敗了。
而葉長生呢，卻是走一步已經看到了下一步，只是這份先見之明，就把絕大多數的鑄劍師給比了下去。
換做他們，只怕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這也反映出葉長生在熔鑄過程中的從容，而從容，往往又是建立在強大的自信之上的。
一場虛驚，促成了安之素等煉器師高層的信心反彈，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下一次的熔鑄了。
整個鑄劍計劃，葉長生安排得原本就很緊密，所以他沒有讓看客們失望，很快開始了下一輪的熔鑄。
“記錄，五次熔鑄開始。”葉長生重新坐回到輪椅上，看著熊熊燃燒的爐鼎，朗聲說道。
“慢著，”
不甘寂寞的蔡振華忽然打斷道，“葉長生，你到底要鑄造什麼劍，現在可以揭曉了吧？”
師傅千方百計把他給弄進來，就是要讓他破壞葉長生鑄劍的。
師傅不好去做的事，當然是他這個徒弟來效力，更何況葉長生還跟他有仇。
至於那些高人們怎麼看自己，蔡振華一點都不在乎，反正高人就是高人，大概也不會自降身份，跟他一個小小的鑄劍師計較什麼吧?
葉長生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煙火氣息，淡淡道：“確實應該告知各位了，在下所鑄的傳奇級長劍，名為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