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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分家了

李虎打算請黃涉做為特使,但黃涉拒絕了,理由是燕京城裡認識他的人太多,在盟約沒有談好之前容易暴露,可能會給燕王稱帝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李虎隨即請行軍司馬霍六哥、掌書記馬亮隨同蕭得裡底、李處溫等人秘密趕赴燕京,和燕王具體商談結盟事宜。結盟之事初步約定後,霍六哥即刻奔赴遼西,督促羅青漢即刻撤離。

在撤離遼西這件事上,義軍內部也有不同意見,一部分盲目樂觀甚至自大猖狂的人卻認為義軍的實力已經很強了,可以和女真人相抗衡了,可以利用宋金南北夾擊的機會佔據燕雲,和宋金鼎足而立。李虎說服了他們。李虎認為義軍的實力不足以佔據燕雲,還是正視現實,保持清醒的頭腦,先在代北扎下根基為上策,將來實力強大了,再圖謀王霸之業也不遲,沒有必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樹立強敵,葬送大好的發展機會。

霍六哥臨行前,擔心遼西將帥們不願放棄遼西,向李虎問計。

“這件事不但要求將帥們具有長遠的眼光,更要對我忠誠,如果有人不願放棄遼西,不願遵從我的命令到代北發展,那麼,乘著這個機會讓他們離開也未嘗不是好事。”李虎笑道,“你到了遼西後,直截了當地告訴夫人和羅青漢,願意到代北的,馬上撤離,不願意到代北的,重歸大遼也罷,投奔女真人也好,繼續做山賊海盜也罷,都隨他們去了。”

霍六哥記在了心裡,領命而去。

十月下,遼西潤州總帥府。

羅思南終於盼來了李虎的書信。西征大捷,而且在短短三個月之內就順利攻佔了西京,這實在是個驚天之喜,但隨即她就看到了李虎放棄遼西的設想,這個想法讓她難以接受。義軍在遼西努力經營了三年,如果放棄遼西,等於放棄了三年的心血,而且也背棄了遼西的百姓。自己無法放棄遼西,遼西的將帥們恐怕也很難做到,大家的利益都在這裡,放棄遼西事實上就是叫他們放棄自己的利益,這可能嗎?

羅思南即刻派人召回羅青漢和胡塗。兩人一個從錦州,一個從平州,十萬火急趕到總帥府。李虎的全新策略來得很突然,兩人把書信拿在手上看來看去,一時間難以接受。

李虎在書信裡把放棄遼西的原因寫得很清楚。一是三分遼東的需要。當前形勢下,三分遼東首先就要確保大遼國祚,如果耶律淳在燕京稱帝,遼西和平州路必須還給他,以此來換取耶律淳的信任,從而贏得漢遼盟約,聯手對抗女真人和大宋人。二是遼西不是根基之地,早在南下突圍之前義軍就有共識,遼西僅僅是個歇腳的地方,現在義軍攻佔了西京,要以代北為根基之地發展壯大,所以遼西必須放棄。三是幽燕風雨欲來,女真人、大宋人馬上就要開始南北夾擊,遼西和平州路無法倖免,遼西義軍一旦陷入這場大戰,極有可能全軍覆沒,而義軍主力明年的目標是全取代北,沒有能力也不可能分兵介入幽燕戰場,所以綜合考慮未來的形勢發展和義軍的前途,遼西義軍必須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毫不猶豫地放棄遼西,爭取在新年前後全部撤到代北。

“新年前後?”胡塗望著手上的書信,連連苦笑,“總帥只給我們兩個多月的時間,兩個多月能幹什麼?我們從遼西走到西京都要一個多月,加上天氣寒冷,途中還要下雪,兩個月能走到西京就算不錯了。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就要下令撤退,除了錢糧武器外,所有的東西都要放棄,這怎麼可能?誰會聽我們的?”

羅青漢沉吟良久,目光望向了羅思南。

羅思南微微一笑,“我也捨不得遼西,但我要聽總帥的,總帥叫我放棄遼西,我就要放棄遼西,不過,考慮到遼西的實際情況,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太匆忙,要做很多準備工作,尤其要設法說服各軍將帥和兩路都總管,要盡最大的努力把大家都帶走,所以,我想再等一等,等到總帥和燕王結盟後再說。”

羅青漢搖搖頭,“總帥拿下西京後,整個遼東形勢全部變了,女真人馬上就會打中京,大宋人也馬上要發動北伐,如果我們繼續待在遼西,的確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總帥的推測沒有錯誤。現在總帥的策略變了,他要以代北為根基,所以明年他要北上大草原,在黃河和陰山一帶作戰,為此他需要更多的兵力戍守西京,我們必須即刻放棄遼西,以最快的速度趕赴西京。”

羅青漢這句話一說,羅思南和胡塗也不好反對了,雖然知道這個訊息一旦傳開,遼西必定要炸開鍋,但時間太緊迫,女真人和大宋人的軍隊已經逼近,仔細權衡利弊也只有捨棄遼西了。

十月底,各軍軍帥和兩路都總管趕到了總帥府。

羅青漢宣讀了李虎的書信。他還沒有把信讀完,屋子裡就已經亂了。

雲海軍主帥吳撞天堅決反對。他是海盜出身,他的手下也都是海盜,大家都是在海上討生活,尤其這兩年因為大宋開放了邊境榷場,海路回易越來越紅火,一個個賺得盆滿盂滿,你叫他們放棄遼西,放棄大海舶,放棄海路回易,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去放馬牧羊,可能嗎?根本不可能。

“我雲海軍絕不會離開遼西。”吳撞天怒不可遏,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響,“你們怕死,要到西京去,那你們去好了,我繼續待在遼西。”

武勇軍主帥張關羽也反對。他的地盤在幽燕,他賺錢的門路也在幽燕,代北對他來說非常陌生,到了代北他賺錢的路子就沒了。這幾年他也賺發了,你叫他收拾行囊到西京去啃青草,他當然不幹。

張覺和田顥也反對。他們的情況和吳撞天、張關羽如出一轍。張覺在平州路經營了十幾年,即使李虎到了平州也要對他禮遇有加,不敢得罪,如果他離開平州路,他還有現在的權勢和地位嗎?沒有實力,誰把他當根蔥?田顥也是一樣,他是遼西人,在遼西呼風喚雨,如今就連錦州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你讓他離開遼西,可能嗎?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對。黑山軍的董仲孫,閻王軍的張高兒,神龍軍的獨孤風,雷霆軍的李錦就沒有任何異議。這些人都是最早參加大山會盟的義軍老班底,都是李虎的老底子,對李虎更是敬若神明,既然李虎說遼西不能待了,那遼西肯定有危險,還是早點離開為好,免得被敵人一口吞掉了。

“願意走的,就跟我走,不願意走的,那就留下,我也不強求。”羅青漢就是羅青漢,拿得起放得下,說話擲地有聲,“大家兄弟一場,好合好散,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面,這次分家,該我們的東西,能帶走的我都要帶走,不能帶走的,你們自己分分,如果有人從中作梗,或者背後下黑手,那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羅青漢這麼好說話,大家當然沒有異議,吳撞天、張關羽、張覺、田顥各有各的打算 ,紛紛表態,支援羅青漢的分家之策。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鄭重告誡諸位。”羅青漢說道,“當年虎王從龍化南下突圍到錦州,一路上有幾十萬百姓跟隨左右。這次去代北,我要告訴他們,願意跟虎王去代北的,馬上起程,願意留在遼西的,你們要好好招撫,不要傷害他們。”

張覺、田顥一口答應了。羅青漢的意思是要多帶些人到代北。代北除了西京和奉聖州人口較多外,其它地方人口比較少,尤其是長城以北,大多為蕃族。李虎若想在代北立足,當然需要更多的人口,這是必然的,但這些百姓在遼西待了三年,基本上也算是安居樂業,突然要遠行千里,到遙遠的代北去安家,恐怕跟隨的人很少很少了。

十月下,燕京。

李虎攻佔西京的訊息已經傳遍了燕京,遼人驚懼不安。此刻遼人的皇帝不見了,而中京、燕京又三面受敵,形勢岌岌可危,燕京上空瀰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氛。

蕭得裡底、耶律撒八和一幫西京的漢蕃官員到了燕京後,馬上見到了習泥烈和耶律淳。驚聞皇帝遠逃大漠,習泥烈更是慌亂,茫然無策。

這時蕭得裡底和李處溫提出了一個建議,擁戴耶律淳為皇帝,馬上結盟李虎,繼而確保燕京、中京的安全,確保大遼國祚。這是唯一可以扭轉形勢的辦法,而李虎為了自己的生存又願意結盟,聯手共抗宋金,但李虎是耶律淳的女婿,所以他結盟的前提是耶律淳必須做皇帝。

大皇子習泥烈就在當面,蕭得裡底和李處溫卻要擁戴耶律淳為皇帝,這等於告訴習泥烈,你要麼答應,要麼把腦袋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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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泥烈選擇了第三條路,逃跑。當天夜裡,習泥烈以北上尋找皇帝為藉口,出古北口,遠走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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