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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怒氣沖天

四月十六日,完顏杲從燕京再調五千人馬趕赴居庸關作戰。

同日,完顏斡魯率軍攻克承天軍堡寨。解潛率軍後撤至平定城,繼續堅守。

同日,中原戰場,宗望繼續攻擊汴京,攻勢越來越猛。

十七日,李虎在沙河鎮大營接到了太原書信。

“初九,我軍攻克永興城;十一日,我軍攻克居庸北關;十二日,完顏昱依舊在大同激戰;十四日,河北金軍開始攻擊承天軍堡寨。”原野抬頭看看帳內眾人,眉宇緊鎖,“按照我的估計,宗翰、宗望應該在十四日前後接到燕京的訊息,但他們沒有撤軍跡象,這和我們先前對戰局的預料基本一致。”

“初九羅帥攻克永興城,十二日完顏昱還在攻打大同,代北金軍的反應怎麼如此遲緩?”董小丑十分不解,問道,“十二日,完顏婁室在哪?還在白水濼按兵不動?”

原野低頭看了一下書信,“十二日,完顏婁室開始攻打鎮川堡,在這之前,他一直沒有動作。”

“這麼說,在鐵帥送出訊息之前,完顏昱和完顏婁室都還沒有回援奉聖州。”董小丑有些不安了,“難道完顏昱識破了我們的意圖,寧願放棄奉聖州也絕不撤離大同?他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代北金軍?”

李虎頗為忐忑,如果完顏昱和完顏婁室都不上當,把燕京防守丟給完顏杲,把幽燕和河北的安全都寄託在金軍主力的回援上,那這一仗極有可能功虧一簣,無功而返。

“我們現在在中原,什麼也做不了。”李虎無奈地攤開雙手,一臉苦惱,“只能靜觀其變,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原危險了。”柴雲提醒李虎道,“要不要從長安調軍支援?雲帥、鬼帥都在長安,隨便調一個支援太原都能解決大問題。”

“不行。”李虎堅決搖手,“河北金軍雖然兵力上有優勢,但我們佔據地利,阻擋十天絕對不成問題。羅帥和鐵帥在代北戰場上如果無法重創金軍,勢必要改變策略,其中就包括調兵回援太原。”

“那這一仗……”董小丑不敢說下去了,這一仗如果沒有取得任何戰果,虎烈軍將越來越被動。

“不要急,老天一向眷顧我們,這次也不會例外。”李虎笑道,“我們就在這裡等好消息吧。”

“總帥,那我們還要不要主動出擊?”岳飛問道。

“當然要主動出擊,雖然我們打一仗敗一仗,但鼓舞了金軍士氣,助長了他們驕狂氣焰。金軍越是目中無人,我們取勝的可能性越大。”

十七日深夜,完顏昱統率大軍抵達深井堡,於先期抵達此處的耶律奴哥會合。

耶律奴哥十四日中午抵達深井堡,距離歸化州不足百里,但他擔心遭到虎烈軍的圍殺,竟然在深井堡整整待了三天,一步未進。

完顏昱看到耶律奴哥,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認為他謹慎沉穩,做得很好,“歸化州還在我們手上嗎?”

“還在我們手上。”耶律奴哥把三天來斥候的探查情況做了詳細稟報,另外把歸化州的信使介紹給了完顏昱,陸續收容而來的逃卒也拉了出來。

“虎烈軍把這一塊全部佔據了。”耶律奴哥手指地圖上的居庸關,“他們於十一日佔據居庸北關,據說虎烈軍當時動用了十幾萬人,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破城而入,以這樣的實力繼續攻南關的話,幾個時辰足夠了,所以我可以肯定,居庸關已經失陷,此刻虎烈軍主力正在攻打燕京。”

“你確定虎烈軍主力全部到了?”完顏昱問道,“確定虎烈軍主力正在攻打燕京?”

耶律奴哥哪敢確定,他的斥候也就深入百里,然後就不敢再進了,至於這些逃卒,為了減輕罪責,當然把虎烈軍描述得比天兵天將還厲害。

“如果虎烈軍主力還在這一帶,自十一日攻陷居庸關到今天已經整整六天,他們為什麼按兵不動?十二日有一支渤海人的軍隊曾攻打文德城,十三日他們在斷雲嶺圍殺了我們的三千援軍,其後便撤到了雞鳴山,至今沒有任何舉動,這又是為什麼?”耶律奴哥沒有肯定答覆完顏昱,而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只有一個解釋,虎烈軍主力正在攻打燕京,他們的留守軍隊一部分在大同牽制我主力,一部分在永興城、雞鳴山一帶阻截我援軍。”

“燕京告急,遠在中原的我主力大軍就要後撤,這就是虎烈軍攻打燕京的目的。”耶律奴哥看到完顏昱目露讚許之色,說得更有勁了,“如果我們現在發動攻擊,猛攻永興城和雞鳴山,那麼必能迫使虎烈軍撤出燕京,否則居庸關一旦丟失,他們就被困在了幽燕,只能搶在我中原主力大軍回援之前從紫金關、飛狐徑一線撤回太原。”

完顏昱沉默不語,嘴角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完顏宗賢看到耶律奴哥沾沾自喜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認為李虎有這麼蠢嗎?他把河東所有主力調到代北,就為了破居庸,攻燕京?既然如此,他不如直接出飛狐,由紫金關攻殺燕京,有必要耗費如此大的力氣攻打居庸關嗎?”

“紫金關也在我們手上,李虎打紫金關同樣耗費力氣。”耶律奴哥瞥了宗賢一眼,十分的不屑,“另外,完顏斡魯的大軍就在真定府,從紫金關打燕京,虎烈軍勢必腹背受敵。相反,從居庸關打燕京,他可以利用大同拖住我代北主力,或者利用雞鳴山這樣的有利地形予以阻截。請問,從紫金關到燕京,一馬平川,虎烈軍拿什麼阻截我河北大軍?”

完顏宗賢啞口無言,面紅耳赤,被耶律奴哥幾句話駁得難堪不已。

“既然你認為永興城、雞鳴山一線不過是虎烈軍的阻截軍隊,你為什麼滯留於此?”張崇氣不過,出言質問,“你在此滯留三天,作何解釋?”

“膽小怕死而已。”高從佑馬上嘲笑了耶律奴哥一句。

“我怕死?”耶律奴哥冷笑,“我只有五千人,衝上去不過送死而已,但現在這裡有五萬多人,我們當然應該即刻發動攻擊。”

“虎烈軍的目標可能是我們,他們的主力可能就在永興城、雞鳴山一線。”完顏宗賢一肚子怨氣,冷聲說道,“既然你認為前方不過是虎烈軍的阻截軍隊,那你打頭陣,先去試探一下。”

耶律奴哥大怒,欺人太甚,還說我怕死,我看怕死的是你們。

“我去打頭陣?”耶律奴哥笑了起來,“你們怕什麼?擔心打不過虎烈軍?是不是當年在殺虎口被虎烈軍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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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頓時激怒了一大片,就連完顏昱都勃然大怒,兩眼冷森森的瞪著耶律奴哥。殺虎口大敗,是完顏昱最大的恥辱,耶律奴哥惱怒之下揭了他的傷疤,氣得他咬牙切齒,發誓要報仇雪恨,一洗這奇恥大辱。

“你在這裡待了三天,養精蓄銳,而我們日夜兼程,急行三百餘裡,人疲馬乏。”完顏宗賢怒氣沖天,恨不得撲上去給他一腳,“打頭陣的當然是你,難道還是我們?”

耶律奴哥夷然不懼,還待反唇相譏,完顏昱伸手阻止了他。

“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出發。你帶著五千人馬為選鋒,先行開道。”

“急告完顏婁室,我已抵達歸化州,請他速來會合。”

十八日清晨,完顏昱率主力抵達深井堡的訊息送達雞鳴山。

羅青漢大喜,急召董仲孫、耶律馬哥、高寶龍等將帥軍議。

“昨日深夜,完顏昱抵達深井堡,而昨日深夜鐵帥來書,十六日完顏婁室還在攻擊鎮川堡,也就是說,即使完顏婁室十六日深夜撤退,急赴奉聖州,他和完顏昱之間也差了整整一天的路程。”原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興奮之色難以掩抑。

然而,完顏昱和完顏婁室之間雖然相差至少一天的路程,但誰敢保證完顏昱不在深井堡等候完顏婁室,退一步說,就算完顏昱提前趕到歸化州,又如何保證他提前發動攻擊?完顏昱不向雞鳴山發動攻擊,虎烈軍的圍殲之策也就無法實施。

“必須誘使完顏昱先行趕到歸化州。”羅青漢神色凝重,撫須說道,“寶帥,你馬上出動,攻打文德城。歸化州一旦告急,完顏昱必定救援。只待他的軍隊越過斷雲嶺,我們的圍殲之策就算成功了一半。”

“如果完顏昱待在文德城不出來怎麼辦?”耶律馬哥問道,“完顏婁室很快就要趕到,完顏昱陳重兵於文德城,霍帥和獨孤帥在斷雲嶺阻截,處在兩者之間,腹背受敵,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神龍軍阻截失敗,完顏婁室和完顏昱會合,這一仗我們怎麼打?”

“那時完顏昱十萬大軍在歸化州,完顏杲的援軍又從燕京方向源源而來,我們處在金軍夾擊之下,已經失去完成攻擊目標的可能。”董仲孫抓抓禿頭,眉頭緊皺,額頭上的皺紋更是擰成了一團。

羅青漢沉吟稍許,斷然說道:“我們就在斷雲嶺圍殲完顏昱。”

“急告霍帥、獨孤帥,馬上渡河進入斷雲嶺,待完顏昱大軍越過斷雲嶺之後,迅速佔據斷雲嶺,截斷完顏昱的退路。”

“寶帥,你在文德城下阻截完顏昱,務必阻止他進城。”

“其餘各軍,迅速向文德城方向推進,但要注意隱藏形跡,一旦接到寶帥和金軍交戰的訊息,則無須隱藏形跡,全力前進,務必把完顏昱包圍在文德城和斷雲嶺之間。”

耶律馬哥等人躬身接令,即刻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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