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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皇太孫:老百姓沒飯吃,何不打地主

最開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幾場“常規性”的流民動亂。

但隨著那一日,夜空出現的奇異星象“熒惑守心”,一切都改變了。

熒惑守心,也就是火星,歷來被視作死亡、戰爭的不祥象徵。

心,指二十八宿之中的心宿,心宿有三顆星,分別代表了皇帝、皇子和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員。

平時,熒惑星一貫在黃道附近移動,一旦出現滯留或者逆行的現象,往往意味著皇家社稷將迎來災難!

聖人石壁上曾記載的上古王朝大秦,始皇帝就是在熒惑守心的星象出現後沒多久就駕崩了,此後秦王朝分崩離析。

而那一夜,出現在神州大地之上的熒惑守心中,象徵皇子的那顆星辰顯得尤為暗澹……

此事立時在社稷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都關注起了國本的安危,也就是太子的情況。

太子的身體狀況,一直以來都是大眾關注的焦點,明面上沒人敢說,但私底下,許多明眼人都察覺到太子怕是難以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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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當初支援渝王上位的那群人裡,就不乏以此預測做文章的,他們覺得大景剛開朝立國沒多久,只有繼承人長壽,才能穩住基業。

甚至,前國師裴無常的謀逆,據說也是裴無常在觀望天文時,提前感知到了什麼……

現在熒惑守心將矛頭指向了太子,讓這些傳言一時間再度甚囂塵上。

偏偏正趕上這多事之秋,以至於朝廷內一時間暗流湧動,天下間一時間騷亂四起。

在雲州,田八為首的造反流匪剛被撲滅沒多久,附近周圍的地區,又接連出現流民鬧事。

正如餘閒那時預測的,星星之火落進原野,即便撲滅,四濺的火星仍會導致死灰復燃,乃至形成燎原之勢!

新任的知府餘則豐和指揮使關通,兩人一到雲州,就行剛柔並濟的手段,著實有效緩解了當地的亂局,但是更遠的地區,他們卻是鞭長莫及。

一個個農村接連有人鬧事起義,屠殺了幾個地主官吏,從者不斷翻番遞增,再次有人喊起了“打地主分田地”的口號,也再次有人自詡是皇帝遺留在民間的皇子,率眾造反。

接著,燕幽行省的山匪流寇也趁著秋收出沒劫掠,巡撫杜隆協調三司,施行一系列的抵禦措施,也只是被動挨打的局面,但凡要組織反擊,山匪流寇又機敏的遁入山嶺之中。

然後,渝州也傳來了噩耗,渝王被廢之後,他的世子接任,但聲名早已狼藉,加之渝州向來民風彪悍,到了秋天繳納稅賦糧食時,許多農戶受不了壓迫也紛紛響應鬧事,幾天後就攻佔了渝王府,嚇得這位世子連夜帶著妻妾子女逃進了城內避禍。

最後,北方戰線也出現了膠著。

威遠侯率軍加入戰局後,一度對東宋形成了碾壓之勢,但詭異的是,東宋居然沒有主動求和,而是頭鐵的跟人打起了游擊戰。

往往是威遠侯他們率軍擊潰了一個東宋的抵抗部隊,立足未穩,就連續遭到了層出不窮的襲擾和暗戰,以至於難以繼續前行。

其中,東宋的幾支神秘隊伍,給大景軍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些神秘隊伍裡,盡是道行各異的修行者。

直到這時,不少人才恍然驚醒,原來東宋早已在秘密招攬訓練了一批修行者,以備今日的戰事!

而且有人懷疑,這裡面有裴無常的極大貢獻,有時一場詭異的風雪天氣,就能阻礙大景的行動。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遠北地區的荒人再次大規模南下,聯合東宋攻打西唐。

北涼侯親帥大軍出征,才勉強協同西唐抵擋住了這一波攻勢,但也無法策應威遠侯他們“圍宋救唐”了。

一時間,大景各地一團亂麻。

深夜,東宮。

太子繼續埋頭批閱著奏摺。

眼窩的黑圈,童孔的血絲,乾裂的嘴唇,無不顯示出太子此刻糟糕的身體狀態。

他已經三天衣不解帶了,饒是廢寢忘食,但各地飄來的奏報仍是雪花似的,將他湮沒其中,難以有一刻的舒坦。

太子妃領著宮女走進來,看到太子形容憔悴,不由一陣揪心,輕聲道:“殿下,歇息一會吃些東西吧。”

“先放旁邊。”太子頭也不抬,繼續凝眉審閱奏報。

太子妃看了眼旁邊早已涼透的午食,隨即一箭步過去,強行奪走了太子手裡的奏摺。

“你做什麼?”太子道。

“你又在做什麼?拿命在耗嗎?”太子妃忿然道。

“現在前線的那些人,有幾個不是在拿命拼殺,本宮這又算得了什麼。”太子沉聲道。

隨即他揮手屏退了宮女,緩和口吻,跟太子妃商量道:“要不這樣,你幫我批覆,我這就吃幾口。”

太子妃喟然一嘆,只好依言行事。

太子一邊囫圇吞棗,一邊指點太子妃:“北方冷得太快了,戰士的被褥衣物恐怕不夠,讓燕幽行省那邊調劑一些……不行,燕幽現在物資也緊張,還是先從海東行省調配吧。”

“但必須特別備註,絕不能因此事妄自提高賦稅,也不能巧取豪奪,最多只能比市價低三成的價錢從商賈那購買,若是錢糧不足,先打欠條,最後交由朝廷審批兌付。”

“並且下令催促南川的布匹棉料加速運往聖京,誰耽誤了期限,以瀆職罪論處……對了,渝州那邊也不太平,時有劫掠,通知運貨隊繞道而行。”

聞言,太子妃的筆頭頓了頓,抬頭問太子:“你這又是讓他們繞道,又是不準耽誤時間,莫非讓他們從天上飛過去啊?”

太子咀嚼的腮幫停住了,都囔道:“那也沒轍了,現在北方戰事陷入膠著,原本以為可以速戰速決,逼迫東宋罷兵和議的,但看這樣子,戰事恐怕拖進凜冬。”

“依我看,我們都上了裴無常的圈套了。”太子妃念念碎:“他早料到咱們會出兵救唐,只要硬撐著拖到冬天,那局勢遲早會倒向東宋……甚至,我在猜測,裴無常早已從天象裡,預知到今秋會出亂子,於是選擇在此時動手。”

太子嘆息道:“裴無常的城府謀略,的確高明至極。”

從教坊司桉,孫鶴年貪腐桉,渝王忤逆桉,乃至夢魔獸禍亂宮廷等一系列事件,皆有裴無常在萬里之外運籌帷幄。

哪怕現在站在了對立面,太子也不得不承認,裴無常智近乎妖,但凡自己這邊棋差一招,現在江山社稷都要陷入空前的動亂。

這時,太子妃也了眼太子,垂頭書寫的時候,狀若隨意地道:“最近朝野上下,據說許多人偷偷聒噪,說你可能有不祥之兆。”

太子苦笑道:“從我還未被立為儲君時,就時不時有人私下說我危矣危矣,害得我這幾十年一直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熬到了這把歲數。”

“到了這把歲數,很多事我早已看開了,人之壽命都是有限的,只要能在生命當中,儘量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那就不枉費來世間走一遭。”

太子妃的筆頭再次頓住,隱約還有些顫抖,低聲道:“那我和天秀兒,比起這江山社稷,對你而言,又該當如何?”

太子深深的看著這個愛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背。

“委屈你了。這二十餘年裡,多虧有你陪著我一路風雨走來,這期間,想必你時常也在擔驚受怕吧。”太子的憨厚臉龐露出幾分愧疚。

“你知道就好,當年嫁進你們老洪家,原以為能榮華一生,沒想到這麼多的煩惱破事,就說老爺子當初動了改立儲君的念頭時,我就沒睡過一天的好覺。”

太子妃的語氣含著些怨恨:“我不是怕將來的皇后身份沒了,怕的是一旦你的那些兄弟奪過儲君位置,待登基之後,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一家,偏偏你自己一副安若泰山的模樣,若不是楊吉、龐維以及一群勳貴支援你,恐怕老爺子早改了主意!”

太子搖頭嘆息:“我天資愚鈍,武不如老三,文不及十七他們,有的只有嫡長子的身份,我若是以自身的本事去跟他們爭,必敗無疑,也有失我嫡長子的胸懷氣度,反倒惹父皇不喜。”

“有人說你是大智若愚,確實貼切。倒是我杞人憂天了。”太子妃苦笑道。

這也是餘閒的觀點,在這皇家朝廷裡,一個不爭不搶的太子,才是好太子。

像康熙年間的九龍奪嫡事件,胤礽都被立為太子了,偏偏太能作妖搞事,愣是把簡單模式的登基之路改成了地獄模式。

“可是,你不爭不搶,但架不住你的那些兄弟包藏禍心啊!”太子妃幽幽道:“鴻王的那個扈從司輝,暗中搗鼓巫蠱之術,擺明了是不希望你好過,沒有鴻王的授意,他豈敢如此!偏偏你宅心仁厚、以德報怨,還跑去老爺子那給鴻王求情!”

鴻王在宮城外面跪了一天一夜,已經鬧得聖京人盡皆知了,當很多人以為鴻王也要步渝王的後塵時,萬萬沒想到,太子居然跑去跟皇帝求情。

劇本,跟餘閒預測的一模一樣!

最終,司輝以覬覦鴻王姬妾的罪名被問斬,鴻王被皇帝訓斥後,罰沒三年俸祿,禁足在府邸中。

“我必須得替十七求情,也只能替他求情。”太子無奈道:“老三出事時,我沒去求情,因為老三確實罪無可恕,父皇也確實動了大義滅親的念頭。但鴻王不一樣,他是諸多皇子裡才學能力最出眾的那個,父皇又剛把珍妃打入冷宮,又怎能再下狠手。”

“我是太子,是他的兄長,我自然不能悖逆人倫綱常,對十七趕盡殺絕。而且,十七去覲見,父皇只是避而不見,態度已經顯而易見了,即便我不出面,其他人也會出面。到頭來,反倒更讓人遐想非議,說我們皇家自相殘殺,屆時,朝廷人心惶惶,天下亦是動盪難安。”

這就是政治覺悟:內部再怎麼爾虞我詐,對外也得一派和諧,特別是內憂外患的時候。

“那天秀兒該怎麼辦?”太子妃沉吟道:“你應該看得出老爺子的心思,老爺子最終如何處置鴻王,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天秀兒的成長。”

“本宮如今,只能盡所能,給天秀兒留下一個平穩的攤子,其他的,還得有勞愛妃多多引導管教,再讓楊太傅他們多多費心了。”太子有些憂愁。

面對不成器的兒子,他和普天下的父母都是大體相同的無奈。

當年有高人誇皇太孫將來能成一代戰神,太子一度挺高興的,但透過後面的觀察,他突然懷疑起這“戰神”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

“我和楊太傅他們又不是沒管教,但天秀兒自己不爭氣啊,總是一副散漫的態度,這可怎生是好。”太子妃憂心忡忡,忽的想起什麼:“對了,他倒是挺聽餘閒的話。”

太子一挑眉頭。

“這兩日,餘閒都去了東宮,督促天秀兒勤學。”

“結果呢?”

“天秀兒沒聽。”

“……”

“不過餘閒倒是給天秀兒講了一個故事,說有個傻子皇帝,聽聞大臣奏報地方鬧饑荒,皇帝反問何不食肉糜。”太子妃緩緩道:“這故事,天秀兒倒是聽進去了,據說當時挺義憤填膺的。”

“這故事頗有啟發意義,無缺還是很機敏的,懂得引導天秀兒。”

“呵。”太子妃冷笑一聲,露出一副‘你高興得太早’的表情:“結果天秀兒確實是關心起時下的災荒了,但他說了一句更絕的話。”

太子妃遲疑了一下:“罷了,我還是不說了,免得你更煩心。”

太子催促道:“都說這了,你就別賣關子了,本宮心寬體胖,什麼煩心事沒遇到過。”

太子妃一副累覺不愛的表情,道:“天秀兒反問,既然老百姓沒飯吃,何不從地主豪紳的家裡去拿?”

“……”

太子默默捂住了心口,覺得一陣發堵。

他本來想一笑置之的,但莫名的,胸內的氣息激盪。

突然,他的臉色一片潮紅,眼球鼓凸,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了一口血水,幾滴血落在了太子妃眼前的奏摺上,鮮豔刺眼。

一顆隕星墜落在雲州東部,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