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之體,這個僅僅只花了齊宣800太玄點數的特殊能力,卻在面對軨的時候,展現了難以相信的效果。
通幽,與妖鬼心平氣和的交流?
那僅僅只是和沒什麼靈智的妖鬼可以這樣,對上靈智大開,有了自己思想的妖鬼,等同雞肋。
可是那頭召出漫天水霧,通天水龍捲的軨,卻因為三魂七魄有失而與嬰孩無異。
通幽,奏效了!
齊宣感知到了軨的想法,而軨也感知到了他的善意。
故而當齊宣穿過濃郁水霧,帶著被水霧打溼的身軀來到軨的面前時,得到的自然不是洪水波濤的攻擊,而是軨好奇的凝視。
這頭三米高的青色巨牛俯下頭顱,齊宣則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這頭異獸大妖。
齊宣眉心處,代表【通幽】的黑色幽光不斷閃爍,愈發明亮。
“嗡——”
齊宣忽然感覺腦海一陣異鳴。
緊接著,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
……
齊宣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是天生地養的世間第一頭軨,踏過山嶽,涉過湖海,四蹄感受過這片蠻荒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後來。
他遇到了一個人類。
他召出漫天洪水,波濤遮天蔽日,卻被那個男人輕輕一指化解。
“這麼厲害啊,好多地方鬧大旱呢,有沒有興趣幫幫忙?”
男人笑得很燦爛。
他從未見過這麼強的存在。
“你是神靈嗎?”他問。
“嗯……”
男人好像看起來有些苦惱,“應該算是吧,可我不喜歡做神誒。”
男人又笑了笑。
“我喜歡當人,可人族部落現在因為大旱死了好多的人,幫我吧?幫我去救救他們?”
然後他隨著男人走遍大地,在一個又一個大旱之地發水降雨。
他得到了崇拜和貢品。
那些身穿獸皮的人族臉上洋溢著笑容,好多孩子在“軨祖大人,軨祖大人”地叫著。
他也終於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因為那些人族,稱呼男人為……
伏羲。
再後來,他有了很多很多後代,他將自己和男人遊歷大地的記憶化作傳承,銘刻在後代的神魂之中,永世傳承,萬代銘記。
又過了不知多久。
伏羲死了。
那是一場天地為之悲鳴的戰爭,諸神彼此交戰,相繼隕落,天庭崩塌,萬族滅亡。
“……”
在天穹開裂,大地崩潰的末日之中。
齊宣醒了。
他不是軨祖,他是齊宣。
這裡是夢,也不是夢。
因為這裡是軨祖的記憶。
關於億萬年前,洪荒紀元的記憶!
世界在崩塌,記憶很快就要結束了。
齊宣極目遠眺,在天穹之上,在那血雨悲鳴的諸神屍體之中,他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他不認識。
但那身影,是人。
諸神屍體堆壘的屍山血海之中,人族崛起!
“砰!”
整片世界就猶如一面摔到地上的鏡子,砰然碎裂。
……
……
齊宣緩緩睜開雙眼。
軨的碩大牛頭還在低著,一雙清澈似孩童的眸子閃爍著,好奇地看著他。
“哈。”
齊宣笑了笑,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你的始祖原本也是亂世大妖,卻因追隨伏羲而成了福澤人族的瑞獸。”
“後面應該是又出了什麼事吧,你們又變成亂世禍妖了。”
“但是沒關係,你可以和它們不一樣。”
齊宣將額頭輕輕貼在軨的腦袋上,閉著眼,輕聲道:“跟我走吧,做我們中原漢人的福澤瑞獸,好不好?”
軨的大眼睛好似星星般閃爍。
然後,它輕輕點頭。
“那就收了大水吧,這地方不需要降雨。”齊宣輕聲說。
“零——”
軨仰頭叫了一聲,然後彷彿連通天穹與郡守府的那道水龍捲就緩緩消散,化作一場綿綿細雨灑向大地。
“沒關係,這樣就行了。”齊宣笑著拍了拍軨的青牛腦袋。
方才軨傳達心意,是說它沒法讓水龍捲憑空消失,只能擴大範圍化作一場細雨。
“走吧,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
“零——”
……
……
武威郡,城牆之外。
許諾騎在一匹棗紅馬上面,神情凝重地看向旁邊黑虎。
“那頭軨究竟什麼來路?”
黑虎寅山的一張虎臉露出人性化的複雜之色,“一個擁有驚天力量的傻子。”
“它何時出現的已經難以考究,只知道它第一次現身,便召出洪水淹了一座塞外大城。
當時還沒有天師道,張道陵都還沒出生呢,一些有法術在身的人類前來緝拿,無一例外,全部吃癟。
然後天下大妖紛紛丟擲橄欖枝,卻發現這傢伙就是個三魂七魄不全的傻子,根本無法交流,只知道發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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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就沒後來了,從十年前開始,軨就了無音訊了,直到今天……嗯?!”
黑虎說著說著,不經意瞥向城內街道,碧綠色的眼眸猛然瞪大。
“我、我沒看錯吧?”
它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看見的這一幕。
只見夜色下的綿綿細雨之中,一位身穿暗金重鎧的青年騎在一頭虎紋青牛的背上,踏著雨水泥濘的青磚街道,緩緩而來。
“齊宣他把那傻子收服了?!”
黑虎當真是驚呆了。
而旁邊騎在一匹棗紅馬上面的許諾則是滿臉驚喜。
身為太玄行走,她從不在意過程。
她只在意結果!
齊宣怎麼收服的那頭軨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頭軨現在很顯然就聽命於齊宣!
而軨雖然肉身只有十都,神魂更是連十都級都不到,但這頭水澤異獸的妖力,可是高達……
九曜三重境啊!
光論妖力,軨比匈奴那條圖騰蛟龍還要高一個境界!
“噓——”
騎著軨走來的齊宣將手指放在嘴前,笑道:“它還是個孩子,別嚇著了。”
事實上,以軨現在的神智,的確和三四歲孩子差不了多少。
“齊宣!”
許諾策馬來至齊宣身旁,有些激動地看著他,“有了軨,便是面對那條蛟龍我們也有一戰之力啊!”
齊宣聽得此言並沒有回話,只是眉頭緊鎖。
因為在路上,他問過軨為什麼在此。
答案很模糊:
“被一條大蛇抓過來的,它打我,很疼,然後我就睡著了,然後我就醒來了,然後就遇到你了。”
不是騙。
是打!
齊宣看了眼許諾,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周圍大軍,沉聲喝道:
“全軍聽令,入城!”
一聲令下。
浩浩蕩蕩的十萬漢軍緩緩入城。
自此,武威重歸大漢!
……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
青翠遍地,山脈延綿。
一位身穿黃紫道袍,鬚髮霜白的老人揹負桃木劍,仿若仙人般乘風而來,袖袍鼓盪,飄然落地。
他來到一座山澗下方,水流沖刷著石塊,水汽瀰漫天地。
“非得喊你一句龍尊大人,才肯出來?”老道人白眉一皺。
“呵。”
一聲輕笑從山澗深處傳出。
而後幽暗裡,一顆碩大的烏黑蛟龍頭顱從山澗瀑布裡緩緩探出。
水流傾洩而下,其房屋般大小的頭顱之上,是兩根宛若鹿角般的棕色長角,足有三米長。
長長的龍鬚扭動不止。
蛟龍的血盆大口微微張合,發出獰笑。
“好久不見,天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