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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陷阱1

“頑石!”此時帳中只有陳璋與李復民二人,於是陳璋便以字稱呼對方:“自出兵以來,粱賊飄忽不定,既不返回漢北,又不解襄州之圍,只是分兵四出,集犬羊之眾,到底有何意圖呢?”

“以末將陋見,粱賊這般做是因為彼後路被斷,軍食不足,是以才分散就食,襲擊我之糧隊也是為了獲得糧食罷了!”李復民的語氣十分有力,顯然不久前運糧隊遭遇突襲的挫敗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嗯!那依你所見,粱賊襲擊運糧隊,召集亂民,都並非敵將事先預定好的計謀,而是不得已的選擇;他們不解襄州之圍,也並非力所不及,而是不為?”

“不錯,眾所周知,我軍的軍食大半都是走漢水水路,走陸路的只有很少一部分,這點粱軍不會不知道。粱賊若要斷我之糧道,就應該奪取襄州和夏口之間漢水的某個要點,而非由襄州遊的武當城濟漢。那等亂民雖然聲勢頗大,但未經訓練,不過是些烏合之眾,雖然聲勢不小,但在精兵面前不堪一擊,只不過徒然浪費糧食而已,粱賊當日濟河之兵少說也有七八千人,每日耗費的軍糧不在少數,現在他們糧道被斷,只有四處抄掠,才能維持下去,那些亂民不過是被他們搶走糧食的饑民罷了!”

“哦!”陳璋微微點了點頭:“那依你所見,應當如何行事呢?”

“如今已是暮春,若是讓那些傢伙糟蹋下去,只怕襄、房、均三州皆會糜爛,江陵那邊被饑民衝擊,也會不穩,到時候韓家進那個大頭巾定然要一堆摺子彈劾,殿下面前也不好看。以末將所見,當以兵西向,直指鄖縣,斷其歸路。粱賊分散就食,為我大軍所逼,定然不戰而潰!”

陳璋並沒有立即對李復民的建議作出評價,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懸掛在一旁的地圖。李復民方才提到的鄖縣位於武當城的西北方向,位於漢水遊南岸。其地位於《禹貢》中劃分的粱益二州的邊界之,正好處於狹長的漢水谷底之中,向西可以沿著漢水谷地進入漢中,向北可以進入南陽盆地,南面則是連綿不絕的巴山山脈。李復民建議佔領此地的意圖是一來切斷阻止渡河梁軍向西面和北面撤退的方向,二來也可以將其向乏糧的南面山地驅趕。在他看來,現在房、均、襄三州雖然民變四起,但最主要的根源是渡河的梁軍,只要除了這個禍根,那些佔據州縣的地方豪強只要一紙檄文就能解決掉。

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陳璋終於從地圖轉過頭來,問道:“李將軍,如今正是暮春,漢水水淺,過武當之後只怕行不得大船,以陸路行糧,山路崎嶇,軍情也不知曉,你還是以為應答進取鄖縣?”

李復民咬了咬牙,挺胸答道:“我們難,粱賊更難,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殿下與粱帝正相持不下,王彥章乃梁軍名將,若能將其生擒或者斬殺,我軍定能士氣大振!”

“好一個‘狹路相逢勇者勝’!”陳璋擊掌讚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說了,李將軍,我與你新軍一營,另加騎兵五百,為大軍先鋒,我領大部為後繼,明日便前往鄖縣!”

古塞山,位於鄖縣以南八十裡,戰國時楚國曾在此地築城以抵禦秦軍,據山為城,高峻險峭,又有訛傳為古寒山。千餘年前的古城早已只剩下一堆長滿了樹木雜草的石堆,只有玩耍其間的孩童偶爾撿到形制古樸,生滿銅鏽的箭矢頭,才能證明鄉老的傳說並非虛言。

王彥章站在帳中,魁梧的身體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輿圖。此時的他顯得沉靜而又穩重,讓人很難想象他便是過去那個勇猛蓋世,十蕩十決的“王鐵槍”,自從梁軍在武當城的浮橋被吳軍截斷之後,他並沒有像手下建議的那樣退往遊返回漢北,也沒有直撲襄州結尾,而是分兵四出,大發空頭告身,將均、房、襄三州鬧得天翻地覆,他自己卻帶著大約五千兵屯紮在這古塞山,待機而動。

這時簾幕晃動,從外間進來一名押衙,沉聲稟告道:“都統,均縣那邊來人來,送來了六百石糧食,還有四十頭騾馬!”

“嗯!”王彥章應了一聲,身形不動,還是自顧看著輿圖。

那押衙卻沒有退下,稍一猶豫,還是繼續說道:“都統,均縣的來人還沒有走,聽他話的意思是希望都統分些兵與他們,幫他們守城,抵禦吳賊的侵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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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王彥章立即做出了回絕,他轉過身來道:“你告訴來人,讓他們小心防備,吳賊若是進犯,我自當馳援,不用擔心。”

“喏!”那押衙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即退下,咬了咬牙繼續道:“都統,我們屯紮在這裡已經有不短時日了,糧食吃緊的很,軍心也有些浮動,不如便應了那邊的要求,分屯各城就糧便是,不然送來的糧食越來越少,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

“分屯各城就糧?這是你的想法?”王彥章問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語氣也淡漠的很,但積威之下。那押衙還是嚇得跪倒在地,顫聲道:“小人妄議軍機,罪該萬死!”

王彥章倒並沒有發怒,扶起那押衙問道:“起來!軍中還有多少糧食?”

那押衙見狀膽子大了些,小心答道“糧食大概還夠半個月,但草料卻是不夠,不少戰馬已經掉膘了,在這般下去,那騎兵可就廢了!”

王彥章點了點頭,道:“你下去,軍糧之事不得妄傳,否則饒你不得!”

“喏!”那押衙趕忙退出帳外,此時帳中只剩下王彥章一人,他坐回几案旁,撫摸著其的銅符,不由得喟嘆了一聲,自從強渡漢水以來,他之所以身居漢南這個險地,戀棧不去,就是因為已經看穿了吳軍的方略,他很清楚吳軍統帥就是打定了利用補給的優勢拖垮梁軍,梁軍想要獲勝,就得開闢第二戰場,迫使吳軍從正面抽調大量的兵力,如果自己退回漢北,就重新回到了原先那種不利的局面。但在他以偏師渡漢水之後,吳軍快速的派出水師,截斷了浮橋,使得自己所部成為了一支偏師,於是他便隨機應變,分兵四出,並聯絡那些不滿於吳軍的本地豪強和梁國的殘餘勢力,起事叛變,把水攪渾,而自己卻領主力潛伏在鄖縣以南的丘陵地帶中,等待機會。他相信吳軍將領可以從情勢中得出自己缺糧,分散就食的情報,在這種情形下,吳軍很有可能分兵前來攻擊兵力分散的梁軍,以平定後方和側翼,而自己就可以乘機消滅這一部分吳軍,從而扭轉整個局面。在他看來,只要吳軍出動,自己這個計劃得逞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而現在的問題是:現在軍中的糧食是否能撐到吳軍出動的時候呢?想到這裡,王彥章抬頭看了看頂部硃紅色的牛皮帳篷,苦笑道:“七分人算,三分天命,能做的我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要靠陛下的運氣了!”

正當王彥章在帳中苦心思忖的時候,吳軍的前鋒已經從到達了武當城,漢水再往河床就會變得很淺,且頗多礁石淺灘,吳軍的水軍船隻無法通行。吳軍前鋒士卒只得將最沉重的火炮留在武當城中,然後沿著狹長的漢水谷地向鄖縣前進,沿途糟糕的道路和毫無人煙的村落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百姓們對這支陌生的軍隊十分恐懼,還沒等吳兵到達那裡,他們就跑的一乾二淨了,而且這裡崎嶇的地形和失修的道路讓大車無法通行,又沒有地方徵集到足夠的騾馬和民夫,吳軍士卒不得不揹負一部分輜重,並在每隔一天的路程的村落留下五十名士卒,作為儲存轉運軍資的兵站,但即使如此,經過三天的行軍,吳軍前鋒還是佔領了齊興城,也沒有遭到預料中的梁軍有力抵抗,相距鄖縣不過還有兩三日的路程了。

“好舒服呀!”李復民將雙腳放入裝滿熱水的木桶之中,臉滿是愜意的表情,雖然他已經初步邁入了吳軍高級將領的行列,但在野戰行軍過程中,他的待遇也就比一般的士卒強不了多少,粗陋的食物,讓人疲憊之極的負重行軍,都足以摧垮一個健壯的漢子,更不要說為了不讓敵人有時間將分散就食的軍隊重新集中起來,李復民還發出了急行軍的號令,雖然還沒有遭遇到大規模的抵抗,但扭腳和傷病已經讓吳軍損失了一成半的兵力了。不過在李復民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夠佔領鄖縣,封鎖梁軍向西和向北的退路,光是飢餓就能讓渡河的敵軍不戰而潰,比起這樣巨大的勝利果實,眼前的這一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