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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霜刃有意照月紅

“三……”劉秀臉上一熱,窘迫地又閉上了眼睛。

原來,原來剛才被玉簪刺心的情景,只是一場春秋大夢。可夢裡喊了那麼多聲三姐,萬一被朱佑、鄧奉等人聽到,今後,今後自己怎麼在他們面前抬頭。

“劉秀,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們!”

“文叔,文叔,趕快醒來,趕快醒來。不要再睡,你已經睡了四天四夜了!”

“劉秀,堅持,堅持住,堅持住,我這就去找郎中,我這就去找郎中!”

“文叔,文叔兄……”

眾人不明白劉秀此刻心中的尷尬,還以為他又昏迷了過去,急得大喊大叫。

“我,我沒事,不要,不要再去請郎中!”劉秀無奈,只好再度將眼睛睜開,笑了笑,有氣無力地回應。

“真沒事?”

“你抬一下手,或者動一下腳?”

“眨一下眼睛,他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抬手動腳。劉秀,別聽朱佑的,你只需要眨一下眼睛!”

“你別說話,說話耗費力氣,就聽鄧禹的,眨……”

好朋友們又驚又喜,繼續圍在床邊大喊大叫。

劉秀被吵得頭大如鬥,卻不知道該聽誰的指令,裂開佈滿血口子的嘴巴,訕訕而笑。就在此時,馬三娘一個箭步竄上前來,單手撥開朱佑和鄧禹,另外一隻手將藥碗重重地頓在了床頭矮幾上,“沒事兒了就繼續喝藥,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這點兒小傷都挺不過去,死了也是活該!”

“三……”朱佑等人不知道馬三娘發的是哪門子無名火,愣了愣,側開身子躲得遠遠。

劉秀臉上和心裡頭的尷尬,卻瞬間就煙消雲散。仔細看了看馬三娘那哭得像爛桃子般得眼睛,再度咧開嘴,帶著幾分歉意說道:“三姐,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也知道麻煩!”馬三娘左手抄起一大偌大的木頭勺子,將黑糊糊的湯藥,一勺接一勺抄劉秀嘴裡猛灌,“知道麻煩,就注意一點兒!再急色,也不應該急色到連小命都不要的地步。被一個丫鬟的三兩句話,就騙進了陷阱裡頭。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太學高材生!”

“呃!”劉秀一口藥沒來得咽下去,嗆得兩眼翻白。然而,他卻既沒勇氣抱怨,也不敢還嘴,只能喘息著笑了笑,繼續低聲說道:”三姐,這次真的很抱歉!”。

”你,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連續兩股無名火,都燒到了溼柴禾上,馬三娘頓時難以為繼。眼眶一紅,低下頭,啞著嗓子補充,“你,你趕快好起來,比什麼都強。我,大家,很多人都在擔心你!”

話音未落,已經有大顆的眼淚,成串地墜下,砸在劉秀的手背上,熱辣辣地疼。

劉秀心裡頓時就是一抽,抬起手,輕輕捉住馬三娘拿著湯匙的手腕,“三姐,別哭。我這不是已經醒了過來麼?”

“誰哭了!你才會哭,是藥湯子濺到我眼睛裡頭了!”馬三娘迅速將手腕抽出,隨即,將湯匙丟在藥碗了,轉身便走,“我去洗一下,換別人來喂你,你好自為之!”

說罷,迅速起身,轉頭,邁開修長的雙腿,一個箭步跨出了門外。

“三……”劉秀本能地伸手去拉,不小心卻扯動得胸前的傷口,疼得眼前盡心亂冒。朱佑見狀,趕緊衝到床榻前,單手按住他的肩膀,“三哥,別動,你別動。你中了毒,胸前的肉被郎中挖掉了一大塊,沒有三兩個月長不好。三姐只是心疼你傷的重,不是真心生氣。你千萬不要多想!”

“我心疼他,我犯賤才心疼他!”馬三娘的話隔著窗子傳來,隱隱帶著哭腔,“

“三姐,你怎麼又哭了?”一個柔柔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頓時將馬三娘的數落聲切成了兩段。

“沒,我沒哭,我只是被藥燻了!”馬三娘的聲音迅速變低,聽上去分外沙啞,“你什麼時候來的,既然來了,就趕緊進去吧。劉三兒,劉文叔剛剛醒過來,正需要人照顧!”

“啊,他醒啦!三姐,真的謝謝你!”柔柔的聲音,變成了激動的尖叫。緊跟著,門被用力推開,陰曆戶像旋風一樣衝了進來,直奔劉秀的床榻,“三哥,你,你終於醒了!你如果在不醒,我,我就……”

話說了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雙手扶住床榻邊緣,淚如雨下。

“醜奴兒?!”劉秀仔細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像,一顆心頓時喜歡得像要炸開般,“你,你怎麼來了?你,你不是被禁足了嗎?你,你別哭,我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三哥,對不起!”連日來,所有的擔心和自責,都瞬間湧上了腦海。陰麗華雙腿發軟,手扶床沿,哭泣著搖頭,“是我害了你,三哥。我,我不該……”

“怎麼會是你的錯?古語有云,家賊難防!”劉秀被哭得心裡一陣陣發疼,伸手在陰麗華的秀髮上輕輕摸了摸,愛憐地安慰:“他們想偷你的東西,你怎麼可能防範得住。行了,別哭,我真的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三哥……”沒想到劉秀連一句埋怨的話都不肯對自己說,陰麗華心中愈發覺得愧疚,跪在床邊,淚如決堤。

”行了,別哭了!小心哭紅了眼睛,一會兒沒法回家!”劉秀笑了笑,抬手用衣袖在陰麗華臉上比了比,然後又趕緊換成了枕頭旁的手帕,“趕緊起來,地上涼。小心今後膝蓋疼!”

“你再哭,藥就冷了!”馬三娘隔著窗子提醒了一句,憤怒中帶著無奈。

這句話,比劉秀的安慰好使了一萬倍。陰麗華立刻如受驚的鳥雀般站了起來,一隻手端起藥碗,另外一隻手在臉上快速亂抹,“三哥,我,我來喂你吃藥。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查個水落石出!”

“謝謝!但是,醜奴兒,真的不用了。我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劉秀嘆了口氣,輕輕搖頭,“你別管了,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比什麼都強!”

“三……”陰麗華的手立刻僵在了半空中,紅紅的眼睛望著劉秀,身體不停地顫抖。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劉秀頓時明白,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緊一把拉住陰麗華的手腕。“動手的人,是平陽侯府的家丁。我在昏倒之前,已經弄清楚了他門的身份。你不用幫忙,畢竟,畢竟你現在還寄人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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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股暖暖的熱流,順著劉秀的掌心,迅速傳進了陰麗華的脈門,血管和心臟。少女的臉頓時紅得幾乎要滴血,卻努力說服自己,不肯將手腕抽出。任由劉秀輕輕地握著,彷彿這樣,就能聯通彼此的心臟,就能直接從劉秀身體力汲取力量。“我,我知道。但,但是,我,我不,不光是為了你一個人。小荷,小荷也被他們滅口了。我,我叔叔說小荷是偷了主人家的錢財,畏罪,畏罪自殺!”

“啊?”劉秀頓時又是一愣,迅速將目光轉向周圍眾人,”陰博士幹的?還是王家派人幹的?你們去追查過刺客的身份了?你們都還好吧!千萬別為了這件事,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看你說的,我們有那麼笨麼?”鄧奉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回應。

“我們即便不主動追查此事,那個狠心的丫鬟,也得被滅口!”鄧禹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解釋,“距離長安城不足十里的地方,一下子出了十條人命,長安縣的縣宰怎麼可能繼續裝聾作啞?況且還動用了軍種利器大黃弩,那可是禁物,連寧始將軍府上都只能收藏一件用廢了的,刺客卻一次就用了五把!”

“別說這些了,三哥,你還是先喝藥吧!”朱佑上前,從陰麗華手裡接過藥碗,抓起湯匙,將剩餘的藥汁一勺勺慢慢喂進劉秀的嘴裡。

劉秀接連喝了幾大口,然後閉住嘴巴,瞪圓了眼睛看著他,一言不發。

朱佑被看得頭皮發乍,只好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無可奈何地解釋,“已經脫離咱們能控制的範圍了,大黃弩被發現之後,五城將軍衙門,執金吾,還有驍騎營,都動了起來。這些人即便是編,也得編出個像樣的說法,否則,誰能保證大黃弩會不會落入真正的刺客之手?如果上次皇上出去祭天時,刺客們手裡也有大黃弩,哪怕只有一具,結果恐怕也是天翻地覆!”

“啊?!”劉秀飛快地吞著藥汁,感覺自己的腦海裡彷彿有一萬輛馬車在快速疾馳。長安城外,禁物,長安縣,五城將軍衙門,執金吾……,接踵而來的資訊太多太亂,讓他簡直無法正常思考。而隱隱約約,他卻終覺得這裡邊,少了一些關鍵東西。但究竟是少了什麼,剛剛從昏睡中醒來的他,卻沒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刨根究底。

一陣寒風透窗而過,吹在陰麗華的脊背上,讓少女忍不住輕輕戰慄。

“醜奴兒,你怎麼穿這麼少?!”劉秀的心思,迅速又被陰麗華吸引。很自然地將對方朝床邊拉了拉,柔聲問道。

畢竟是個尚未及笄的少女,陰麗華頓時窘得渾身發燙。紅著臉和眼睛,用力搖頭,”我,我不冷。執金吾帶人去過我家,抬走了小荷的屍體。這幾天,我家裡今天亂成了一鍋粥,所以我,我才能偷偷地跑出來。三哥,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我,我也不會讓他們的圖謀得逞!“

”那,那你小心!“劉秀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握著對方的手腕,並且好像已經握了好一陣兒。立刻臉上也有些發燙,趕緊偷偷地鬆開手指。”保護好你自己,報仇的事情,不急在一時。即便執金吾插手,平陽侯府,也可以把罪責推給地下的家奴。他們一貫都是這麼做,當年有人一把大火燒了師父的宅子,師父明知道是……”

忽然間,他的話停住了。瞪大了眼睛,四下張望。

朱佑、鄧奉、嚴光、鄧禹、沈定、牛同,平素跟他走得近的夥伴們都在,只是誰都不肯與他的目光相接。

他將目光,迅速又轉向了陰麗華,卻看見,少女的臉色,瞬間蒼白如雪。

他知道朱佑剛才的話裡,到底缺了什麼了?心臟迅速下沉,額頭處,有青筋根根亂跳,“三,三姐?”啞著嗓子,帶著最後的期盼,他衝著窗外低聲呼喚。“三姐,你還在嗎?我有話跟你說!”

“我在,你好好喝藥,喝完藥躺下睡覺。外邊的事情,有我們幾個!”馬三娘忽然不再生氣,推開屋門,快步入內。

“三姐,師傅他,師傅他還好嗎?”劉秀的目光,迅速落在了馬三娘的頭髮上,心臟下沉得更快,更急,眼前陣陣發黑。

“師傅當然好,他還說收拾你呢,你小心自己的皮!”馬三娘艱難地笑了笑,抓起空空的藥碗,轉身便走。

“哇——!”還沒等她的腳步離開,劉秀猛地張開嘴巴,鮮血從喉嚨裡噴湧而出。

“師傅,師傅真沒事,真的沒事!”馬三娘嚇得魂飛天外,趕緊轉過身,用力替他揉胸口順氣。劉秀目光,卻呆呆地落在了她的秀髮上,一動不動。

“三哥,三哥你怎麼了,三哥,你別嚇我?”陰麗華撲上前,拉著劉秀的一隻胳膊,用力搖晃。“三哥,你醒醒,醒醒啊,三哥……”

“哇——”又一口鮮血,從劉秀嘴裡噴了出來。落在了馬三娘的身上,將潔白的麻衣,染得一片通紅。

眼前的世界,迅速變得一片灰暗。

天空崩裂,地面旋轉。

在失去知覺前的瞬間,劉秀終於看清楚了馬三娘的頭髮所繫為何物,一團粗糙的麻繩,白得扎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