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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兄弟齊心北風暖

劉秀見她並未交出自己讓朱祐替寫的那份竹簡,便知道她並未放棄。然而,卻無法干涉馬三娘的行動,只能滿臉內疚地搖頭。

轉眼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劉秀已經可以下床自己走路了。郎中替他檢查過後,也斷言他最多再有一個月,便可以恢復如初。眾好友得知,幾乎個個喜不自勝。唯獨馬三娘,沒等郎中的背影去遠,就憂心忡忡地抱怨,“身體好了當然可喜,但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怎麼越讀越傻呢!眼看著正月都快過完了,執金吾還沒抓到刺殺劉秀的幕後主謀,盜用軍械大黃弩的罪行,眼看著也要不了了之。這無形中等同於告訴王固和甄蓴等人,他們可以放手施為,無論怎麼做都不會受到追究。劉秀除非一輩子躲在太學裡頭,否則,走到哪都不安全!”

“這?”眾人頓時驚醒,圍在劉秀身邊面面相覷。就在此刻,快嘴沈定忽然風風火火地衝了起來。連氣兒都顧不上喘均勻,就大聲叫嚷道:“文叔,士載,你們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笑?趕快想想怎麼辦吧?王固,王固那廝,馬上就要娶陰麗華過門了?!”

“啊?!”眾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紛紛側轉頭,七嘴八舌地追問:“當真?”

“你從哪裡聽來的訊息?”

“沈胖子,你不是順口瞎說吧?”

……

“我要是瞎說,就讓我出門被烏鴉啄了眼睛!”沈定又急又氣,跺著腳發誓,“王固已經向陰家提親了,現在,整個太學裡都在傳這件事兒,不信,不信你們自己出門去打聽。”

”怪不得他們買了惡狗看門!”劉秀大病初愈,體力不濟,一屁股坐回榻上,呆呆發愣。

陰麗華跟他私底下有白首之約,但陰麗華卻寄人籬下,根本無法做她自己的主。而他,現在連份謀生的差事都找不到,又有什麼資格干涉陰家的決定?

“沈胖子,這肯定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事情。你都聽到了什麼,趕緊跟大夥說一說?”鄧禹反應素來機敏,發現劉秀方寸已亂,趕緊出動站出來替他分憂解難。

“當然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事情!”沈定抓起一隻茶盞,先“咕咚咚”喝了幾大口水,然後憤憤地補充,“我聽人說,王固的父親託人替兒子向陰家求親的事,發生在三天前。而陰家空有富甲一方的財富,家族中卻缺乏一個當高官的親戚提供庇護,所以兩家一拍即合。根本不管王固是什麼貨色!倒是咱們那位陰博士,多少還有一點點良心,曾經極力反對過這門親事。但後來王家又私下跟他勾兌一番,他不知道得了什麼好處,也默不作聲了!”

“還能是什麼,無非外放為官唄!那陰方好歹也是個五經博士,只要能從太學裡頭出去轉任地方,就可以坐到州牧,見禮如同三公!”朱佑對禮制最熟,立刻將陰方被打動的緣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然而,他的話,立刻激起了一片質疑之聲。鄧奉、沈定和鄧禹,都相繼搖頭。

“不可能,天下總計才幾個州,怎麼用得了那麼多州牧?況且王固又不是皇帝的嫡親子孫?”

“頂多是一個大尹,否則州牧也忒不值錢!”

“大尹也不可能,皇上再糊塗,這當口也不會派一個貪心不足的書呆子去治理地方!”

“這當口,你們說這些廢話做甚?還不幫劉秀想辦法怎麼才能阻止陰家!”馬三娘被眾人的爭執聲吵得頭大,猛地朝桌子上拍了一巴掌,低聲斷喝。

朱佑、鄧奉、沈定和鄧禹四人俱被嚇了一大跳,紅著臉閉上了嘴巴。而陰方的弟子嚴光,卻忽然眼前一亮,“三姐,他們幾個說得可不是廢話。我師傅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外放為官,如果王固的家人所答應的事情,根本辦不到。他肯定會惱羞成怒!”

“你是說,王家在拿瞎話騙他。等生麥熬成熟粥之後再失言?”鄧禹的眼睛,也是一亮,搶在馬三娘開口反駁之前,大聲追問。

“五經博士專任,能選擇的官職很少。最近九卿沒有空缺,有了空缺,以王固及其身後家人的實力,也無法把陰方推上去!”嚴光想了想,緩緩點頭,“而州牧和大尹,更沒多少可能。除非,除非我那師父肯去某些邊遠閉塞,或者去叛亂頻發之地。然而據我所知,師父這人素來惜福,斷不會為了享受短短幾天的富貴,就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如此,那王家所答應給陰博士的,就是口惠而實不至!”其他幾人,也恍然大悟,一個個相繼點頭而笑,“只要咱們將王家的圖謀拆穿,以陰博士的性子……”

“那就趕緊去做,順便告訴陰方,咱們知道他跟平陽侯府勾結起來坑害劉三兒,並且殺人滅口的事情,如果他繼續跟王家狼狽為奸,咱們就想辦法將他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馬三娘的眼睛,頓時也開始閃閃發亮,又用力拍了下桌案,果斷替劉秀做了決定。

劉秀原本還想再仔細謀劃一番,眾人哪裡肯依?將他強行按在床上,勒令靜候佳音。然後收拾好了各自的行頭,大步流星奔向陰府。

太學距離陰家不算太遠,僅僅用了一刻鍾上下,眾人就已經到了陰府門口。整頓衣衫,正欲上前去叩門,幾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家丁,卻像惡狗一樣撲了過來,為首一人滿臉警惕,大聲威脅道:“許三娘子,你怎麼又來了?告訴你,我家老爺可已經跟五城將軍府打過了招呼,你再敢惹事,官兵立刻過來抓人!”

“陰豐,你給我滾一邊去!”馬三娘手按劍柄,冷笑著反問。“大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還不能走了?!有本事這就去搬救兵,我倒是要看看,無故路過你家算什麼罪名?!”

“你,你把我家狗給勒死了五六條,還好意思說路過?”家將頭目陰豐氣焰登時就是一滯,說出來的話立刻變得結結巴巴。“你,你怎麼不路過別人家?你,你分明是仗著自己身手好,故意,故意欺門趕戶!”

“你的狗若不上前咬我,我豈會將它們打死?”馬三娘嘴一撇,滿臉不屑。

“你,分明是你先翻的我家院牆!”家將頭目陰豐氣得直打哆嗦,卻不敢下令家丁們動手。

眼前這女子的武藝他們早領教過,就是大夥一擁而上,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而此女背後的靠山許子威雖然已經亡故,其師伯孔永,卻依然甚受皇帝寵信。陰家要敢無緣無故傷害到她,寧始將軍孔永一定會讓陰家吃不了兜著走。

眼看著雙方僵在了一處各不相讓,嚴光趕緊走上前,笑著拱手,“諸位且莫著急,三姐今天的確只是路過。因為嚴某來拜見恩師,恰好跟她順路,所以才結伴而行!”

“你,嚴子陵?折煞了,真的折煞了!”陰豐沒資格受他的禮,趕緊跳開半步,長揖相還,“非小的故意阻攔,三爺這會兒正在會客,沒有功夫接見任何人。嚴公子,還請你改天再來!”

“既然家師有客,嚴某在門房裡等就是。做弟子的拜見師傅,哪裡有連面都不見轉身就走的道理?”明知道對方是在拿話敷衍自己,嚴光也不戳破。笑了笑,緩緩邁步走上臺階。

他是五經博士陰方的嫡傳弟子,以前從不當著師傅的面替劉秀出頭。而陰方見他聰明好學,性情淳厚,也不願意將這樣一個良材美玉掃地出門。所以師徒之誼雖然單薄,卻勉強還能維持得住。

陰府的家丁們都是奴僕,當然沒膽量對主人的弟子用強,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追在嚴光身側,不停地打躬作揖,“嚴公子,子陵少爺。您行行好,行行好,別讓我們為難。您跟三老爺都前程遠大,犯不著踩我們這群不成器的家奴。我們這幾天如果讓您進了門,從上到下誰都得被脫掉一層皮!”

“師傅說過,不準我登門?”嚴光聽眾家丁說得可憐,忍不住嘆了口氣,緩緩停住了腳步。

“三,三老爺沒明說!”家丁頭目嚴豐趁機跑了幾步,用身體堵住嚴光的去路,“但,但如果今天放您進去,三老爺過後一定會打死小人!嚴公子,您行行好。您是太學高材生,前途無量。何必非要踩著小人的屍體,來成就自己的名聲?”

“請嚴公子高抬貴手!”眾家丁齊齊躬身,像被打斷了脊樑的惡狗般搖尾乞憐。

嚴光知道他們都身不由己,卻更不忍看到劉秀大病初愈就再遭打擊。剎那間,竟有些進退兩難。就在此時,陰府的正門,忽然被另外一夥家丁從裡面”轟隆隆“拉開,緊跟著,一個武將打扮的傢伙,在四名侍衛的團團保護之下,仰首闊步地走了出來。

”恭送王將軍!”

“王將軍小心腳下!”

“王將軍,小的去幫您引領馬車!”

……

眾家丁頓時顧不上再阻攔嚴光,一個個爭先恐後衝到武將身側,點頭哈腰。

“嗯,到底是書香門第,連看門的家丁都比別人家有眼色!”武將心裡好生受用,側過頭,跟送自己出門的陰固、陰方兩個大聲誇讚。

“王將軍過獎了,只是犬子平素多花了些心思調教而已!”陰固處處替自家兒子著想,立刻開始炫耀陰虛的學歷和身份,“他前年就已經於太學卒業,如今正在中郎將帳下做參軍。將平素從中郎將那裡學到的本事,拿出一些來用在家中,奴僕們的模樣立刻就與以前大不相同!“

“嗯”王姓將軍手捋鬍鬚,連連點頭。“這法子好。早聞令公子大名,果然有幾分手段。那中郎將廉丹,跟王某也算至交。哪天遇到他,老夫一定會向他提一下令公子的大名!”

“多謝王將軍!”

”多謝!“

陰固和陰方二人喜出望外,雙雙拱手行禮。

王姓將軍大咧咧受了二人一拜,然後繼續緩步走下臺階。陰固和陰方兄弟倆小心翼翼地送出老遠,對讓開道路的嚴光等人視而不見。直到王姓將軍的馬車滾滾而去,才又雙雙掉頭迴轉,對著嚴光大聲怒斥,“嚴子陵,你不好好在學校裡讀書,跑到我家來做什麼?莫非看到自己即將卒業,就以為翅膀硬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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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敢!”畢竟對方兩人當中,有一人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師,嚴光不能冒天下讀書人所指。強忍憤怒拱手行禮,然後小心翼翼地補充,“弟子今天讀書時遇到了一點疑惑,想當面請恩師賜教!”

“嗯?你是來討教學問的?這個藉口倒也不錯!“陰固從嚴光身上挑不出半點兒毛病,冷笑著連連搖頭。

陰方知道自家弟子機敏睿智,口齒伶俐,自問辯論起來毫無勝算。笑了笑,一本正經地擺手,“子陵,你讀書心生困惑,理當先自己從書中尋找解答。一味地求助於為師,絕非什麼好習慣。況且為師精力有限,不可能指點你一輩子。子陵,你且先回去仔細斟酌,等開學之後,如果還沒能自己找到結果,咱們師徒兩個再當面探討!”

嚴光是何等的聰明,立刻猜到,陰方不願意給自己說話的機會。趕緊上前半步,再度躬身施禮:“恩師說得是,弟子受教。但弟子今日讀詩,忽然看到如下幾句,’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忽然覺得裡面好像說得不只是男女情事!”(出自詩經,被引在《禮記》。上文是口惠而實不至。)

“當然不是,古人多以香草美人為隱喻。虧你讀了四年書……”當了半輩子五經博士,陰方早就形成了教育別人的本能。聽了嚴光胡亂解釋詩經,立刻大聲糾正。

然而,話說到一半兒,卻忽然卡在了他喉嚨中。“憋”得他臉色青紫,眉頭瞬間也鎖成了一團疙瘩,“你,你胡猜些什麼,小小年紀,哪裡來的這麼重心思!老夫,老夫豈是你猜的那種人?!!”

“你,你這小子,居然敢出言嘲諷師傅。老夫一定要將此事告上太學,讓劉祭酒將你革出門牆!”陰固肚子裡缺少墨水,不明白嚴光所引那兩句詩的出處,見自己弟弟被氣得馬上要發瘋,立刻撲上前,指著嚴光的鼻子大聲威脅。

嚴光又向後退了半步,暫避其鋒芒。隨即搖了搖頭,低聲冷笑,“師伯此言大謬,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我這個弟子,為了師傅可是費盡了心思!不信,回頭你儘管去問,看他是不是也說,我這個弟子用心良苦?!”(欲人勿知,莫若勿為。出自,上諫吳王書,意思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語畢,也不再多囉嗦,又給陰方施了一個禮,轉身大步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