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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名後金士兵嘴裡咬著狹長的彎刀，剛順著雲梯爬上撫順城頭，就聽到一聲咆哮，兩把戰刀帶著一陣可怕的勁風劈了過來，直接將來不及招架的後者在脖子和胸口劈出了兩道巨大的血口子。
“啊！”這名後金士兵慘叫一聲，捂著血如泉湧的傷口，直接腦袋朝後一歪，整個人像喝醉了酒一樣，直挺挺的掉落城頭，摔成了肉泥。
此時後金蒙古聯軍已經殺紅了眼，組織了數千人冒著明軍密集的箭矢和炮火，抬著雲梯、衝車、盾車，在弓箭手的掩護下，不斷的衝擊城牆。
後金軍的盾車雖然製作簡陋，但其強悍的防護能力卻及其讓人頭痛，一開始李如柏還使用神威大將軍炮直接擊毀盾車。奈何殺紅了眼的圖們汗和野豬皮，不顧一切的集中了數百輛盾車，瘋狂的想要用巨斧和鐵錘硬生生的在撫順城城牆上砸出幾個大窟窿，明軍的神威大將軍炮炮彈有限，根本沒辦法把所有盾車全部摧毀。
這招一出果然給撫順守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雖然初期用神威大將軍炮摧毀了不少盾車，但不一會大鐵球用盡，無數的盾車像螞蟻一般，黑壓壓的衝了上來。這些盾車一衝到城牆下面，馬上就有大量的後金和蒙古士兵像老鼠一樣，從裡面鑽出來，藉著盾車的掩護瘋狂的砸牆。
同時隱藏在盾車後面的韃子弓箭手，也不需要像之前一樣戰戰兢兢的躲避明軍可怕的火銃等武器的攻擊，他們老老實實的躲在盾車後面。偶爾忽然冒出頭來，也不看城牆上哪裡有人，直接彎弓搭箭朝著上面就射，然後又迅速縮回去。如此循環往復，明軍的火銃等武器很難傷到他們，反而是明軍這邊被這種盲射打的傷亡慘重。
很快撫順城多處城牆牆根處石屑飛濺，巨大的砸擊聲像重錘一樣狠狠的敲擊著明軍士兵的內心，但卻對此毫無辦法。雖然使用萬人敵等火器可以摧毀一部分盾車，同時把躲在盾車下面砸牆的韃子炸的粉身碎骨。但這裡畢竟不是險山，李如柏擔任此地參將時間較短，這類火器數量有限，只能在重要地段使用。大多數地段明軍只能用鐵鏈吊著巨大的滾木砸下去，希望可以殺傷一部分敵軍。
“哈哈哈，這些明朝蠻子沒有多少火器，告訴勇士們，繼續用箭矢壓制敵軍，騎兵做好準備，一會咱們就殺進去吃香的喝辣的！”眼看著明軍像老虎咬刺蝟無處下口一般的樣子，圖們汗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著說道。
一旁的野豬皮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閃爍著精光的眼睛徹底的出賣了他。說到底他讓親弟弟帶著雜牌軍，去遼陽衛混充大尾巴狼牽制李如松主力部隊，又勾結圖們汗閃擊撫順，也是想著乾脆大撈一筆，然後跑到山裡打游擊戰。
“少將軍，讓我帶著騎兵殺出去吧，把韃子的盾車毀了，否則撫順城就守不住了”眼看著自己這邊已經有數百人被韃子的箭矢射死，祖承訓主動請纓出戰。
聞言李如柏先是一愣，旋即滿臉驚訝和愧疚的看著祖承訓，後者卻沒有多說什麼微微一笑，滿臉平和的看著李如柏，沒有絲毫的做作和害怕。
這個時候出城交戰，在後金和蒙古聯軍數千包圍中，還要摧毀盾車，十有八九是有死無生的事情。但如果不這麼做，李如柏自問自己的本事不如大哥，確實根本沒辦法對付後金軍密集的盾車。其實他早就計劃組織敢死隊，殺出去消滅一部分敵軍的盾車，但這個口實在是難開啊！
這一刻李如柏忘記了周圍漫天飛舞的箭矢，滿臉愧疚和無奈的看著祖承訓，這位半路出家投靠李成梁，成為李家家丁之後屢立戰功的悍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祖，你放心你們的家人妻小，都已經在險山安置好了。有我李家一天，必定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良久之後李如柏才開口，帶著哽咽的說道。
“哈哈哈，少將軍無需如此。我祖承訓就是個粗人，不懂得亂七八糟的東西。俺就知道跟著你和大公子，老將軍的這幾年，老子過的挺舒心的。走到哪裡老百姓都把俺們當親人看，不是過去的看著明軍就跟看著蒼蠅似得，噁心的不行還背地裡罵你八輩祖宗。家裡的老婆孩子能吃飽穿暖，那些小兔崽子還能上學讀書，不是跟我一樣當大老粗大字不識一個，以後比我有出息。這日子就算早死幾年也值得了，少將軍多多保重，大公子的援軍肯定已經在路上了，你堅持住！”拍了拍李如柏的肩膀，祖承訓就打算帶著自己的幾十個重甲家丁出城。
“姓祖的！你TMD就愛吃獨食啊？老子今天就看你不順眼，要出去砍韃子，居然不叫上我？”這時候另一個家丁頭目查大受也走了過來，氣呼呼的說道。
說完也不理滿意淚花的李如柏，笑呵呵跟祖承訓勾肩搭背的一邊聊著天，一邊下城準備出兵了。兩人的語氣很輕鬆，很冷靜彷彿他們不是出去送死跟韃子玩命，而是去青樓喝花酒似得。
他們這些人都是一些舊式的武將，一個個大字不識一個，最看不起那些光說不練的文人，喜歡那些為兄弟兩肋插刀、肝膽相照的好漢。他們曾經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不惜向自己最最厭惡的文人阿諛奉承，甚至屠殺無辜百姓冒領軍功。但加入險山軍之後，他們逐漸的改變了：
從百姓看到避之不及的亂軍，成了所到之處百姓人人交口稱讚，夾道歡迎簞食壺漿的好兵。士兵們再也不用面對老百姓鄙夷和恐懼的目光，一個個衷心的擁護自己這個當將軍的，而不是把自己當成一群喝兵血、吃空餉、欺壓老百姓的亂軍。這種感覺真是他們心中極其期盼，卻遲遲得不到的東西。
他們再也不用擔心軍功被上級貪墨，也不用擔心被文人看不起、欺壓，一個個可以驕傲的說：老子是險山軍的，我老大是李如松少將軍，我們就是為國打仗的好兵，誰敢欺負我們，老百姓都不答應。
同時大量的實實在在的獎勵落到手裡，讓這些整日裡刀頭舔血的人，可以毫無牽掛的在戰場上拼命，即使戰死了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妻兒老小會因為失去了家裡的頂樑柱而飢寒交迫。
“呼，姓查的。咱們這輩子值了，就算是死了，還能在祠堂裡有個牌位啥的，受無數百姓的香火祭祀。大公子還每年給咱們磕頭上香，咱們也算是混到嶽武穆的水平了！哈哈哈哈”全身披掛騎在戰馬上，祖承訓豪邁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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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說的有道理，老子早就寫好遺囑了，那幾個小兔崽子長大了，還跟老子一樣當兵，殺韃子！”查大受縱聲狂笑，回頭朝著身後數百騎兵大聲吼道：
“兄弟們，跟著老子出去殺韃子！”
“殺韃子！”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一直緊閉的撫順城城門開啟，數百騎兵緊緊跟隨著祖承訓和查大受，像暴風一般殺了出來。沒有人膽怯或者遲疑，他們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殺韃子，毀盾車，怎麼樣也不能讓撫順城陷落，丟了少將軍大公子的臉！
三百騎兵突兀的殺了出來，直接將密密麻麻擠在城牆下面的韃子嚇了一跳，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明軍騎兵揮舞著手中的馬刀和三眼火銃惡狠狠的殺了上來，他們完全不管敵軍的彎刀和箭矢，甚至不閃不避，一心只想著殺韃子、毀盾車。
“咔嚓！”祖承訓一馬當先，手中沉重的狼牙棒直接將面前的一個後金士兵的腦袋砸碎，鮮血和腦漿噴的他滿身都是，他卻渾然未覺，繼續瘋狂的砍殺著自己周圍密密麻麻的韃子士兵。
查大受手持一把馬刀，不斷的砍殺著自己周圍的韃子士兵，整個人冷的像千年寒冰一樣，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只是不斷的重複著單調的動作。
其餘的明軍士兵也是一樣，他們一邊清理著城牆下面密密麻麻的敵軍，一面將隨身攜帶的火油等物，直接倒在盾車上點燃。有的士兵被大量的韃子攻擊，滿身是傷眼看活不了了，就直接點燃身上的萬人敵，撲向盾車用自己的身體摧毀盾車。
“轟！”接連不但的爆炸聲傳來，每次都伴隨著一名明軍將士的戰死，同時也拉著三四個韃子陪葬！
“哈哈哈。兄弟們，痛快！殺韃子！”戰馬被韃子的箭矢射中，祖承訓滾落馬下，仗著一身堅固的重甲他依舊不斷的砍殺著韃子，整個人狀若瘋魔。
“老祖，老子先走一步，盾車毀得差不多，老子有臉去見下面的兄弟了！”這時候遠處的查大受一聲虎吼，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他身邊的護衛已經全部戰死，他本人也滿身是傷，無數的韃子層層疊疊的把他圍住，刀劍齊舉，查大受被亂刀分屍！
“殺！”他並不寂寞，殘餘的七八個騎兵士兵，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點燃了身上的萬人敵，像一顆顆璀璨的流星一般撲向了殘存的幾十輛盾車，也是韃子最密集的地方。
更遠處的地方，祖承訓怒目圓睜，單手拄著狼牙棒，整個人宛若一尊怒目金剛一般，怒視著自己周圍的韃子，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去多時了。
“我險山軍將士，壯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