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染一點沒把這種說不清楚是威脅還是什麼的話放在心上，隨意的點了點頭， 終於放過了司長月的手指。
“行了，本王走了，你自己快一些吧。”司長月收回了自己的手，隱在了袖子之下，也不知道怎麼的，略有一些侷促的說道。
沈卿染剛想要點頭，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趕緊道：“等一下等一下，王爺，你走的時候可要避開我的小丫頭，別讓她看見你是留在我房間裡過的夜。”
別說如今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什麼都發生了司長月也不會有愧疚心虛這種可笑的感覺，他真的很想反問沈卿染，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他為什麼要避開？哪怕就是看著不順眼直接殺了又有什麼了不得的？不過就是一個奴才罷了，還以為自己有什麼資格對主子的事情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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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完全符合司長月“霸道狠毒”人設的話在他看見了沈卿染那雙帶著點懇求的眸子的那一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好，你安心睡吧，不會讓你的小丫頭看見的。”司長月安撫了沈卿染一句，竟然真的沒有從正門走，而是翻了窗戶。
看見自己家王爺從窗戶出來的時候魅六眼睛都直了，這是幹什麼？難道說昨天晚上王爺的技術不行，沈二小姐不滿意，今天早上就沒讓他走正門？
魅六偷偷看了一眼司長月，見自己家王爺果然面色有一些懊惱，心裡更加的確定這件事了。
果然是這樣的，魅六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做人，低調行事，王爺不出聲自己絕對不說話，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真的讓王爺覺得心理上有問題了，那帶來的結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司長月依然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功夫魅六已經把自己腦補成了“不太行”的暴躁小可憐了，他心裡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例如為什麼自己這麼聽沈卿染的話，例如為什麼自己那一刻沒能捨得拒絕沈卿染，再例如沈卿染說讓自己記賬，那到了最後自己又可以得到什麼呢？
司長月忽然覺得，這些事情想起來可是比琢磨這朝堂上的老不死要讓他開心快樂許多。
如此說來的話，先不說沈卿染以後會為他帶來什麼，就只是看她現在，也是有好處的。
別的不說，最起碼還能讓自己真心笑出來，如此也算是她的能耐了。
想明白了這件事以後司長月臉上就不再烏雲密佈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魅六一直在看著司長月，在看見了他臉上的笑意以後，魅六更加的驚了。
這是怎麼了？難道說自己家王爺忽然想開了？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咱們就是說，那可不能這樣啊！不管有什麼問題都是要努力的解決，可千萬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魅六在心裡無聲的咆哮著，生怕司長月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如果不失時機不對，魅六真的很想和司長月探討探討，其實很多時候也未必就是司長月不行，也有可能是王爺和沈二小姐不合，多換幾個不就好了？
不過話說到了這裡，魅六忽然想起了一件更為嚴肅的事情。
他跟著司長月已經這麼多年了，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司長月的身邊出現過什麼女人！
說出來誰相信呢？他們家的王爺那可是出了名的隨心所欲，不管做什麼都是憑著自己的性子來，而這樣的一個人居然不近女色！
沈卿染真的就是例外中的絕無僅有的例外了！想清楚了這件事以後魅六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不好辦了！
這是不是就說明他家王爺這是對這個沈二小姐真的動了心了？即便不是動心，那至少也是有了不少的好感！
其實私心來講，魅六並不希望司長月對沈卿染有不一樣的心思，確切一點說，魅六並不希望司長月對任何人有任何不一樣的心思，這對一個上位衣者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以後有人想對司長月做什麼，在司長月身上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會想要從司長月身邊的人下手。
除了沈卿染以外，這些年司長月哪怕就是對皇家的那些人也沒有過好顏色。
如果是旁人的話，說不定現在的魅六已經動了想要殺掉沈卿染滅口徹底的絕了後患的想法，但是顯然現在這個想法是不能實施了。
不只是不能實施，甚至如果有人想要傷害沈卿染的話魅六還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保護沈卿染！
因為只有沈卿染才能配製出來讓王爺的毒可以發作的不那麼厲害的藥，甚至可以讓王爺的疼痛降低到不影響日常生活！
魅六還知道，司長月一開始的召集了手裡所有可用的名醫研究這種藥的配製，但是卻沒有用。
他還知道，沈卿染似乎也預料到了這件事，在把藥進獻給王爺的時候連帶著藥方子一起給的。
可是明明是一樣的藥方，配製出來的東西效果相差的卻不是一點半點。
司長月一開始的時候自然是不會死心的，可是反反覆覆許多次的試驗過後司長月也只能是放棄了。
因為真的就是完全沒有辦法復刻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即便司長月蒐集了頂尖的藥材也沒有用。
而且最讓人感覺到挫敗的一點是，也不知道是沈卿染提議的還是司長月自己想出來的，反正王爺拿了那些頂尖的藥材給了沈卿染，然後沈卿染配出來的藥丸竟然讓司長月當月的毒沒有發作！
這一點別說魅六了，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到的！
誰也不知道以後沈卿染還會研究出來什麼東西，也沒有人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沈卿染就真的做出了可以徹底解了司長月毒的解藥。
經過這些事情，魅六和所有魅字部的兄弟都得出來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不知道沈卿染能不能行，但是如果沈卿染不行的話，那應該是就沒有人能行了。
就衝著這一點，魅六也沒辦法殺了沈卿染啊。
“你在這裡想什麼呢，愁眉苦臉的？”
魅六想的實在是太入神了，表情管理一時就沒有做好，一會皺眉一會笑了再一會又惡狠狠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司長月已經看了他好一會了，這會子就忍不住問道。
魅六聽見了司長月的話以後回過了神，立刻就道：“回王爺，只是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情，並沒有什麼要緊的。”
魅六當然不能把自己想到了什麼說出來，這如果要是就這麼說出來了，直接這條小命十有八九都是保不住了。
聽到魅六這麼說司長月也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多問了。
魅六對他是絕對的忠心的，所以只要在不影響任務的情況下，這些人他們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司長月不會過多的打聽也不會干涉，可以說是給了這些人絕對的自由了。
關於這一點魅六心裡也是清楚的，要不然他剛才的回答就會是自己到底想到了什麼，而不是模稜兩可的一句“從前的事”。
“那個小丫頭怎麼樣，話多不多？有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心眼，昨天她都做了什麼一些什麼，都跟本王說一說。”司長月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正好如今有時間，他就問了魅六。
一聽這話魅六隻覺得自己的心裡五味雜陳，聽聽聽聽，現在不只是關心正主了，就連一個小丫頭王爺都這麼上心！
不過心裡這麼想是這麼想的，魅六並沒有因為那些事就胡編亂造什麼，完全實話實說的回稟了司長月。
“暖舒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姑娘，不過屬下和她也並沒有說幾句話，只是從她的表現中看得出來她對沈二小姐應該是忠心不二的，昨天晚上暖舒也的確是如王爺所言，去了她的房間裡悼念那個叫暖意和李嬤嬤的兩個人，所以屬下認為，暖舒應該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並不會是誰派來安插在沈二小姐身邊的奸細。”魅六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司長月點了點頭，看魅六還站在自己身邊候著，就道：“你下去休息休息吧，今天不用你做什麼。”
魅六一整夜都沒有睡，在外面一直守著暖舒，也實在是很辛苦了，司長月對屬於向來都很好，自然不會苛待。
魅六退下以後，司長月開始盤點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剛剛放鬆下身體忽然想起了那個小磨人精一會就要來了，於是心裡又開始煩亂又焦慮，偏偏又帶著幾分甜蜜的感覺，這讓司長月坐立難安。
沈卿染吃過了早膳以後就在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應該出發。
“小姐，咱們還是先去壽康堂一趟，老爺不在家也就罷了，但是咱們畢竟是內院的女眷，出入還是應該和沈老夫人說一聲的，雖然是王爺的命令，但是如果因為這件事被人抓住了話柄終究是不太好聽的。”暖舒想了想就對沈卿染說道。
暖舒說的很有道理，沈卿染聽了以後心裡很開心。
“我們家的暖舒小可愛現在可是聰明咯！都知道提醒我啦！”沈卿染笑著說道。
暖舒本來在很認真的考慮著這件事，聽到了沈卿染的話以後就有一些不好意思。
“小姐，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就別打趣我了！你要再這樣的話，下次我就不說了！”暖舒低著頭，扭扭捏捏的說道。
沈卿染每一次看見暖舒這個樣子就覺得這個丫頭真是太可愛了。
她以前不明白為什麼男孩子都喜歡柔柔弱弱的可愛型，現在她總算是知道了，誰能不喜歡小可愛呢？誰能拒絕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小可愛呢？
看見了暖舒以後，反正沈卿染覺得自己是不行的，她只是看見暖舒就覺得自己想要保護她，就更別說這種情況下了。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出去了，就帶著你一起，你想出去走走什麼的也就方便多了。”沈卿染看著暖舒，笑著說道。
暖舒嬌羞的點了點頭，抬起頭看了沈卿染一眼，低聲道：“小姐，你真的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嗎？”
沈卿染立刻點點頭：“對！怎麼不對！我是真的覺得我的暖舒長大了！”
沈卿染以前的時候其實一直都在擔心，到底自己的小丫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本來以為還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暖舒就不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
就拿現在來說吧，沈卿染還沒有想到的暖舒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就已經很讓她驚喜了。
“小姐，我不會一直是你的拖累的，我會好好努力，不會讓小姐一直照顧著我！”在感覺到了沈卿染話裡的真摯以後，暖舒終於相信沈卿染說的是真的了，高興的同時，暖舒突然眼眶紅紅的說道。
“好啦好啦，今天我們的暖舒特別的漂亮，而且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一天，不許哭了哦。”沈卿染看著暖舒，笑著說道。
暖舒以為沈卿染說的值得慶祝是因為今天是第一天去“伴讀”，趕緊擦了擦眼睛，催促著沈卿染快點走。
“對對對，都怪我，耽誤事了，不能讓老夫人心裡不痛快，咱們快些去吧小姐。”暖舒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一些雷厲風行，說走拉著沈卿染就走了。
沈卿染笑眯眯得，任由著暖舒拉著她往外走。
身邊有一個這樣的小丫頭陪著自己其實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沈卿染心裡想著。
如果不是暖舒還在自己身邊，恐怕自己已經挺不下去了。
如果孫如玉那些畜生狠狠心把暖舒也殺了的話，那她們就徹底的成功了，因為沈卿染一定會做一件設想了無數次但是從來都不敢做的事情。
自殺，試一試可不可以回到現代。
當然了，在自殺之前沈卿染也一定會殺了孫如玉和她那個蠢到一定程度的女兒沈墨濃，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擋住沈墨泠的路了。
可是孫姨娘並沒有這樣做，也就是因為她一念之差留下了暖舒，也就徹底的留下了這個禍根。
只要還有暖舒，沈卿染就不會死，她不會留下暖舒一個人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暖舒一直都覺得沈卿染在保護著她，並且一直覺得因為有沈卿染的存在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氣，其實沈卿染也是一樣的。
因為暖舒的存在沈卿染才可以真真正正時時刻刻的感覺到溫暖，才能讓自己有希望，有奔頭。
“暖舒，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沈卿染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暖舒，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相視一笑。
沈卿染到了壽康堂的時候沈老夫人正在和沈墨泠和沈從南說話，也不知道沈墨泠說了什麼，沈老夫人聽的滿臉笑容。
其實這一點沈卿染心裡是很佩服的，這些人不管前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沒到生死相搏的地步第二天依舊可以毫無嫌隙的親熱聊天。
就這一點沈卿染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確實沒辦法做到的，想來這就是一輩子生活在深宅大院裡的必備技巧吧，這些人“虛偽”的技能好像生下來就已經被點亮了，沈卿染真是自愧不如。
“卿染來了！快過來坐。”沈老夫人一看見沈卿染立刻就親熱的說道。
其實平日裡沈老夫人看見沈卿染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態度，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沈卿染看見了沈老夫人和沈墨泠之間的舉動了吧，這讓沈卿染心裡有一些噁心。
“給祖母請安。”沈卿染臉上帶著完美的笑容，上前給沈老夫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
沈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就帶著幾分滿意的表情，不過很快的就恢復了正常。
站在一旁伺候的秀姑和麗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瞭然。
這個二小姐絕對不簡單！
平常都只是福一福身就過了，今天特別來行了這樣的大禮，原因可想而知，就是害怕沈老夫人會誤會，誤會她剛剛成了伴讀眼裡就沒有了她這個祖母，沈卿染這是用實際行動告訴沈老夫人，不管我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對祖母的心那是絕對不會變得。
的確，秀姑和麗姑猜想的一點錯都沒有，沈卿染就是這樣想的。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沈卿染已經看透了沈老夫人，她絕對不是一個善茬，想來能成為沈家金字塔頂尖的女人，甚至在自己已經這樣年歲的時候還想著掌家，甚至她為了達成目的給自己的兒子送小老婆，這樣的老太太怎麼可能是一個沒有任何野心的女人？
沈卿染從前想著只要孫如玉對沈老夫人足夠的尊重，那麼沈老夫人就不會計較孫如玉在沈府的“霸王”行徑的。
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太過天真了，哪怕孫如玉每天三跪九叩的把沈老夫人供起來那也是沒用的。
因為沈老夫人從一開始要的就並不是孫如玉的敬重，而是孫如玉的敬畏和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