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夫表情變化並不明顯，甚至連距離他那麼近的孫姨娘和沈壁都沒有發現，但是沈老夫人卻發現了。
足足有一刻鍾，孫姨娘的面色始終從容，她心裡已經認定自己沒有問題，想著章大夫是沈老夫人的人，這會子不過就是因為尋不出自己的過錯，所以在這裡故意拖著延緩時間故弄玄虛。
不過沈壁就有一些不自然了。
“章大夫，您怎麼看了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如玉的孩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儘管直說就是了，不用有所顧忌，我問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你嗎？”沈壁看著章大夫焦急的問道。
章大夫看了一眼沈壁，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手，先是看了一眼沈老夫人，一雙昏黃的老眼閃過了一絲疑惑，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大人不用擔心，孫姨娘並沒有什麼問題，的確是有喜了，從脈象上來看大概有一個多月，恭喜大人，恭喜老夫人了。”章大夫轉過身，笑著對沈壁，沈老夫人說道。
沈壁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孫姨娘則是一臉的“果然如此”的表情，優雅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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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章大夫了，您都這樣說了，老夫人也應該放心了吧。”孫姨娘意有所指的看著沈老夫人說道，看起來頗有幾分得意的樣子。
沈老夫人沒有搭理孫如玉，她和章大夫眼神交匯的瞬間兩個人就都已經心中有數了。
章大夫站到了一側，不說話了。
“娘，現在章大夫已經檢查過了，如玉肚子裡的孩子沒有問題，你看管家的事情是不是……”沈壁聽見了章大夫的話以後高興之餘還沒有忘記自己答應過自己心肝寶貝的事情，立刻又和沈老夫人提道。
“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和章大夫談，你們先回去吧。”沈老夫人頭也不抬的就說道。
沈壁還想說什麼卻被孫姨娘攔住了，“老爺，算了，這件事也不能急在這一天兩天的，讓老夫人考慮考慮也是應當，再者，我看阿紫妹子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裡打擾了，老爺不是說想吃我做的菜嗎？今天晚上我給老爺做幾道小菜。”孫姨娘笑吟吟的拉住了沈壁的胳膊，柔情似水的模樣把沈壁看的骨頭都酥軟了。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說怎樣那就怎樣，你說了就算！”沈壁現在對孫姨娘就可謂是言聽計從，基本上孫姨娘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從前的時候不管沈壁寵愛誰，總歸是“理智”“清醒”的，如今卻是連沈老夫人的話都有一些聽不進去了。
柳姨娘看沈壁和孫如玉離開了，看了一眼沈卿染，帶著翡翠默默的退出了壽康堂。
沈卿染自然是想留在這裡看熱鬧的，但是她覺得自己這會子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一來，她並不想摻合這些事，隔岸觀火永遠是最安全的，二來，她也不認為沈老夫人和章大夫接下來的話沈老夫人會願意讓沈卿染聽到。
與其讓人攆走，不如自己識趣離開。
可是沈卿染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沈老夫人打斷了。
“你不是說一會要給我這個老太婆做些東西吃？莫不是騙我的？”沈老夫人佯怒，不許沈卿染走，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應了一聲。
“祖母愛吃，我現在就去做。”沈卿染笑著說道，還是想要找藉口走。
“不著急，如今也沒到了就要用飯的時候，你坐下，陪著祖母說說話聊聊天，等到了用飯的時候你再去也不吃。”沈老夫人這就是擺明了不讓沈卿染走了。
“章大夫，你若是看出來了什麼，方才不好說，現在可以說了。”沈老夫人心裡急切的想要個答案，開門見山的說道。
章大夫打量了一眼沈卿染，感慨自己如今老眼昏花，竟是沒注意這位主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就爬了上來。
想想從前，沈二小姐軟弱可欺，莫說是家裡的少爺小姐了，就是哪個奴才養了一條狗不敢朝著別人叫也是敢嚇唬嚇唬沈二小姐的，再看如今，怕是比起來大小姐也是不遑多讓了吧。
正所謂女大十八變，還真是有道理。
章大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不由覺得有一些奇怪。
“說起來這件事，也的確是有一些怪異，如果單單只是看脈象的話，孫姨娘的確是有孕在身。”
一聽到章大夫的話阿紫的臉色立時就更加的難看了起來，如果不是想著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怕是已經覺得生活沒有了什麼指望。
沈老夫人最不耐煩的就是看她這副模樣，這會子沒有外人，連理會都不想理會她，就只是和章大夫說著話。
“章大夫，你繼續往下說，不用多心，有什麼說什麼就是，你我多年相交，你的為人我還能信不過嗎？”沈老夫人一看就知道章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
“老夫人既然這樣說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章大夫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孫姨娘這一胎的確是有一些古怪。”
此話一出，壽康堂裡的人臉色齊刷刷的變了。
“雖說是喜脈，但是不管是從脈象上來看還是從孫姨娘的臉色上來看，都有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只是我終究才疏學淺，找不出問題所在，只是老夫人若是信我，就請看著，我斷言孫姨娘腹中之子即便是生出來了怕也是個胎裡不足的，若是嚴重，怕是會生下來個……死胎。”
此刻就連沈卿染都開始慶幸自己留了下來，心裡也開始對這個章大夫另眼相待起來。
她對於自己的本事還是很有自信的，這章大夫能看出來孫姨娘有一些不對勁已經算是了不得了，畢竟這個藥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會讓人完全呈現出懷孕的症狀，無論是脈象，反應，甚至是情緒變化，都會和懷孕的人一模一樣。
現在就是沈卿染自己去給孫姨娘把脈，那也只能得出她就是有喜了的結論，完全查不出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