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大哥，你好。”
不。
“您好，我這邊已經幫您解開了主播洛天依的人氣限制，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掛了領導的電話後，程鵬迅速翻出了那位V家經紀人的微信。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又不敢貿然去詢問。
索性就叫V大哥算了……
程鵬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就發了一個問號。
忽然引來了各行業那麼多大佬的高強度關注……
甚至連當地的市文化局秘書, 都親自打電話過來詢問此事。
直播行業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藝術文化的呈現載體，也受文化局的監管。
他還從自家領導嘴裡聽說，這位V大哥只是想解開一下人氣限制而已，並沒有打算為難他。
否則領導跟自己現在都可以手牽手捲鋪蓋滾蛋了。
雖然現在職位保住了，但是這個月獎金扣沒了。
這讓程鵬心裡很是不爽。
要不是這個V家經紀人去找領導，自己獎金也不會被扣。
不就是新人限流麼？新人不限流, 我們這群超管怎麼拿更多的提成？
那些個底層主播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怎麼到你這裡就不行了呢？
毛病！
當然，心裡抱怨歸抱怨。
這個V家經紀人的來頭似乎很大，程鵬可不敢再去招惹。
“暫時沒什麼事情了，有問題我會跟你商量的。”
望著V家大佬發來的回信後，程鵬心裡總算松了一口氣。
到了交接班的時候。
同事袁樺打卡上班。
程鵬簡單交代了一下上午檔的情況。
稍微停頓了片刻後，又仔細交代道：“今天上午來了個新人主播，洛天依。是虛擬主播。目前還沒有下播跡象，上面叮囑過了，這位主播背後來頭不小，你得多盯著點。”
“虛擬主播？”袁樺表情微怔，與程鵬最開始聽說這詞的反應一樣。
“大概就是什麼卡通角色搭配上配音的聲優吧，反正具體我也不太懂。”程鵬拍拍袁樺的肩膀：“我先溜了，今天上午差點人沒了。”
“來頭這麼大？”袁樺驚訝無比，又問了一句：“那她跟咱們平臺簽約了嗎？”
提到這個，程鵬忽然想了起來。
V大佬的要求只是解除人氣限制，但是並沒有提到簽約的事宜。
“還沒有……怎麼, 你有興趣？”程鵬掃了一眼袁樺, 發現他的表情掛著幾分好奇。
心中不由生出一計。
雖然這位V大佬背後的來頭不小, 可直播這行不是來頭大就能成為頂流的。
哪怕是星秀區的頭牌……嗷不，頭部主播，每天表面上看上去只會搔首弄姿。
但她們對直播也是有著獨道的見解。
會在最合適也最安全的時候打打擦邊球，時機拿捏的非常精準。
同樣，很多小主播就拿捏不準這個訣竅，認為只要打擦邊球，就能有起色。
結果到頭來錢沒撈著，直播間還被封了。
這就是頭部主播跟小主播的區別。
而洛天依這種虛擬主播，顯然不是奔著打擦邊球來的。
而且不會真的有人對這種二次元紙片人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吧？
在現如今這個星秀區，女主播們都在盡一切可能引誘土豪們打賞的環境下，洛天依算是一股清流。
可清流，意味著不賺錢。
又沒有業績，來頭還很大。
這簡直是一尊活佛……程鵬自問是供不起的。
廟太小了。
要是能讓袁樺把洛天依給簽下來，到時候這尊活佛就不歸自己管了。
了事一身輕。
想及此處，程鵬又笑道。
“她直播效果還挺好的，我剛給她人氣解開，現在都快破十萬了，你要是想籤，我倒是可以讓給你。”
“靠？開播第一天就破十萬人氣了？這麼好的苗子，你小子捨得讓給我？”袁樺眼裡帶著幾分狐疑。
“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實在伺候不好領導。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摸魚。”程鵬藉口道。
看似現在十萬人氣, 但是這種枯燥的二次元吃播，恐怕最多持續一週就了不起了。
誰沒事天天看動漫卡通角色吃東西的？
雖然她的定位是虛擬歌姬，後續可能會以直播唱歌為主。
可咱們話說回來了。
如果說啊。
如果說洛天依背後的配音，唱歌真的唱的很好。
那她還當啥配音，直接親自過來開直播唱歌不就行了。
長得不好看也沒關係啊，星秀區一抓一把不露臉的無頭女主播，唱歌好聽的一樣不少粉絲。
這說明什麼？
說明唱歌唱的也一般唄。
所以只能依靠虛擬角色這種新鮮事物來進行炒作。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虛擬角色很難成氣候。
就算有大人物撐腰，自身硬實力不夠，衰敗只是遲早的事。
“嘖！程鵬你小子實在是太夠意思了！算我欠你個人情！”袁樺倒是對‘虛擬主播’這個詞彙非常感興趣，甚至覺得這個新鮮的行業搞不好能深挖發掘，最後發展成單獨的一個‘虛擬主播’分類。
而且，眼下這位，還是個開播就十萬人氣的好苗子！
他頓時激動不已。
“那我先走了。”程鵬看著袁樺滿臉高興，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總算把這尊大麻煩給卸掉了。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回家，洗澡，睡覺。
一覺醒來。
已經到了晚上七八點。
程鵬正想著要去哪裡吃飯。
這時候，微信響了。
袁樺請求通話。
剛一接聽，就聽那頭激動無比的問道。
“你這會有空嗎？我請你吃頓飯！”
吃飯？
你看看，什麼叫做人脈啊。
哥們剛說餓了，就有人打電話過來請吃飯。
袁樺這傻小子還被矇在鼓裡呢。
嗷，也不能算蒙。
畢竟明面上十萬人氣嘛。
“行，就去咱們經常去的那家大排檔吧。”程鵬應聲。
他估摸著袁樺是想還他一個人情。
看似把一個有苗子的主播給他籤了，所以請自己吃頓飯以示謝意。
“去什麼大排檔？看不起誰呢？”電話那頭的袁樺頓時急了：“要去就直接上天府漁村整一頓！人均消費兩千加，我請！”
“我靠？你沒吃錯藥吧？”程鵬愣聲：“不就一個十萬人氣的主播麼，從她手裡提成都拿不到兩千，至於麼……”
“十萬人氣？？哈哈哈哈。”袁樺笑的特大聲：“鵬子你剛睡醒吧？去平臺的熱搜主播那邊看看吧。”
程鵬聞言，心中莫名有些不太妙的預感，趕緊起身開啟了電腦。
開啟瀏覽器標籤，找到了鯊魚平臺的星秀區。
熱搜主播第一名。
洛天依！
人氣值：180w↑HOT！
“？？？？”程鵬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
厚禮蟹？？？
他一覺睡醒的功夫。
這個虛擬主播從10萬人氣值直接飆升到了一百八十萬？？？
僅僅只遜色於一些頂流的星秀區主播了。
可那些女主播們是日積月累了多久才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洛天依一天，不，半天的時間……
180萬人氣值……
而且讓程鵬感覺到驚訝的是，這180萬人氣值沒有任何的水分。
一般來說，直播平臺為了穩固大主播的牌面，會給他們固定一個人氣值基數。
則，只要開播，就會根據主播的水友黏度，給百萬到五百萬不等的固定人氣值。
可洛天依並沒有！
她的人氣值完全是因為彈幕源源不斷的輸入，以及從最初到現在幾乎沒停過的禮物源。
點進直播間，彈幕密集的程度差點把程鵬家用的這臺老電腦給卡死。
點選遮蔽90%彈幕，剩餘的10%彈幕仍舊鋪滿了整個直播間螢幕。
但姑且算是能夠正常觀看直播了。
螢幕內的洛天依身著一襲古風裙襬，卻孤獨的站在一艘小船上，碧波載水，水中倒映著天。
她撐著一把油紙傘，逼開了雨水。
凝視著水天連綿的遠處，少頃後這才轉身，雙馬尾隨風搖曳。
瑩潤唇瓣輕輕開合。
程鵬這才意識到自己沒開聲音。
急忙把聲音調大。
頓時，一道擁有著甜美治癒聲線的嗓音，在直播間內娓娓響徹，伴隨著悠揚婉轉的曲調。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麼潛”
“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
“渡口邊最後一面?灑下了句點”
“與你若只如初見?何須肝腸離別”
短短幾句歌詞，程鵬卻直接愣在了電腦屏幕前。
目光不可思議的瞪大。
這……
這是什麼級別的感染力？？？
曲子雖然是一首翻唱曲。
他也只小聽了一段。
但洛天依那輕柔的嗓音如同一抹拂面暖風，送入了他的心間。
如同夏日的冰飲，冬日的壁爐。
作為超管這麼幾年，星秀區不少女主播們唱歌，程鵬都或多或少聽過一些。
卻從來沒有任何一位女主播能像是今天洛天依這樣，帶給他的震撼如此之深。
何為天籟？
如翠鳥彈水，如黃鶯吟鳴。
最重要的是，打動人心，引起共鳴。
洛天依將這些詮釋到了極致，她將歌曲的感染力也演繹到了極致！
10%的彈幕滾動，都已經鋪滿整片螢幕。
“嗚嗚嗚，這也太好哭了吧……”
“初聽這首歌已經過去了十年了，可紅雨聲一起，仍是驚豔。”
“我總會階段性的單曲迴圈，聽到的不只是歌，還有當年青澀的自己。”
“提起如果當時，心中無限遺憾。”
“我不想說這首歌讓我想起的回憶，我的過去時常追趕著我。但天依獨特的治癒系嗓音，為這首歌賦予了全新的靈魂。大愛原唱，但也同樣喜歡天依的這首翻唱！”
“天依每首歌曲都會演繹相應的場景呢！這點立意非常新穎！讓我在聽一首歌的時候，還能去瞭解這首歌中表達出的意境，引起強烈的共鳴。當賞！”
【使用者‘肥皂泡泡’送出一架飛機！】
【使用者‘最是人間留不住’送出一艘火箭！】
大小禮物滿屏瘋狂滾動！
炸裂！
“謝謝，謝謝各位哥哥姐姐們的禮物。”一首曲畢，洛天依收起小紙傘，從投入的演繹狀態中抽離，輕輕擦了擦眼角，破涕為笑的微微朝著螢幕前方欠身。
因為方才唱到動容之處，情不自禁跟著一起流淚了。
很快，她背後的場景一換，又變成了一棟粉紅色的小房子。
洛天依邁著輕快的小腳走到可愛的衣櫃面前，拉開櫃子。
裡面掛滿了各種琳琅滿目的服飾。
“下首大家要聽什麼歌曲呢？天依會換相應的衣服，找合適的歌曲背景喔~”明明播了十幾個小時，她卻彷彿不知疲倦般，笑容可愛的對著螢幕前眨了眨眼。
……
看到這裡，程鵬這才回過神來。
他終於意識到，這個名為洛天依的虛擬主播，憑什麼可以在短短半天的時間內，就凝聚如此多的觀眾。
首先，面向可愛有親和力這點，就十分吸粉。
這是二次元角色與生俱來的優勢。
其次，她的性格非常溫和。
第三麼，也是重中之重。
她的嗓音是人間天籟級的！
不但唱功強，歌唱時候的感情也格外充沛，甚至會將她自己的情緒代入歌中。
一旦流淚，她的歌聲會裹挾著一絲哭音，愈發催人淚下。
而唱到溫暖或可愛系歌曲的時候，她的鼻音則會帶上一抹笑音，讓人忍不住揚起嘴角。
比唱功更重要的，是歌曲的感染力！
這點她幾乎做到了無可挑剔！
除此之外。
她身為虛擬主播，還有著三次元主播無法比擬的優勢。
她可以隨意的切換場景！
能迅速的更換相關服裝！
每一首歌，幾乎都是一場獨立的演唱會！
她可以在上一首歌內，帶觀眾們領略千年前的愛情故事。
亦可以在下一首歌中，蹦蹦跳跳帶觀眾們體驗青蔥校園生活。
試問，就這種沉浸式的節目演出效果，哪個三次元主播能辦得到？
光是場景切換這一塊，就直接讓三次元歌手們望塵莫及。
“這簡直是來自於二次元的降維打擊啊……”
“她自己降低一個維度……然後打擊其他歌手……”
程鵬在心中咂舌。
此時，又聽見未結束通話的電話中，響起了袁樺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鵬子！你對我可太好了！居然送了這麼好的一個苗子給我籤！這不請你搓一頓天府漁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袁樺嘴都快要笑裂了。
事實上從下午他就沒合攏嘴過。
這種頂級的苗子，假以時日成為星秀區的最頂流，都不是問題。
甚至還能開闢一個全新的‘虛擬主播’分類！
“樺子哥，我有個小小的請求。”程鵬此時開口道。
“有啥你就直說，都寄吧哥們！”
“把洛天依還給我，我今天下午不太清醒……說錯了，當時我說的是把另外一個小主播讓給你籤。”
“滾！！”電話那頭的笑聲戛然而止，轉瞬宛若殺父之仇般低喝道，急匆匆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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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鵬：“……”
程鵬盯著人氣值不斷攀升的直播間，此時整個人從頭麻到了腳。
當時那個V家經紀人親自找上門來，還將洛天依後續的優勢一一在他面前展開的時候，他壓根不以為然。
後來更是認為，虛擬歌姬這種新穎的產物並沒有太好的前景。
可現在……
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