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颶風城上空，震天的巨響無時無刻地迴盪著，強大的氣爆將戰場下方二百米方圓處夷為平地。所幸颶風城老百姓早就逃之夭夭了，沒有遭受池魚之殃。
颶風皇宮內，二十名至尊級強者守護著議政殿，殿中，正聚集著皇帝一家最重要的數十位人物。尤文陛下面色陰寒地看著門口的諸位高手，問道：“諸位，難道就放任那些外來強者在颶風城肆無忌憚嗎？”
殿外，一位至尊級高手略顯尷尬地道：“陛下，非是我等不願意將這些人驅逐出去，只是實力有所不及，根本無能為力。雷納多前輩已經去了，相信他不會眼看著颶風城毀於一旦的。”
尤文面色稍緩，有些悲悽地道：“罷了，他們都是前輩高人，一方強豪，朕雖然是皇帝，也只是一介凡俗，能保住性命便是上天保佑了。”他回身走向議政殿深處，高大挺拔的身影幾時竟然有些佝僂，有些寒酸。
天下拍賣行上空，神劍團眾人與自然族眾人緊緊地盯著場上的一舉一動，不放過哪怕一點一滴的細節。阿里納斯向身後的女劍士道：“那個長生公子，你有何看法？”
女劍士秀眉微蹙，道：“團長，屬下看不透他，一點也看不透。明明實力與教皇尚有一線差距，卻能與之戰成平手。他所使得每一招每一式，或是平平常常，或是瘋瘋巔巔，卻都能巧妙地化險為夷，甚至是化守為攻。如此詭異的武技，實是生平僅見！”
阿里納斯笑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女劍士道：“團長不是早已經打算好了嗎？屬下一切聽從團長吩咐。”
阿里納斯不語，繼續看著場中的變化。
精靈大長老尼古拉斯雙目深遂無比，時而透露著喜色，時而又顯得奸滑狡詐，貪婪成性。
身邊，一個狼族獸人悄悄地問道：“大人，我們，要不要幫一下蛇皇大人和那長生公子？”
尼古拉斯冷笑道：“為何要幫？你忘了我們的目的了嗎？只要得到那些寶物，用以打造一支秘密隊伍，喚醒遠古戰魂，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從森林中走出來，真正地稱霸大陸！蛇皇，如果他不阻撓，那咱們還是一般恭敬地對待。若是他要阻撓，格殺勿論！”
狼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恭身道：“是，大人。”
“哧！”陳長生與阿爾卑斯已經憨戰多時，阿爾卑斯實力強橫，沒有出現任何疲態，但陳長生實力卻是略遜一籌，此時全身靈力已經消耗大半，稍露疲軟。一個不小心，阿爾卑斯的光劍便消去他身上星月錦袍的一角。
阿爾卑斯大喜，道：“小賊！你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哈哈哈……本座勸你還是交出寶物，歸順神殿，本座自會親自為你洗禮，接引你成為神的選民，到時候前去神靈空間，絕對不是問題！”
陳長生啐了一口，罵道：“本少爺一定要去神靈空間，但絕不會做神的僕役！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除了欺世盜名，坑蒙拐騙，你們還幹過什麼好事？就算是你們的神，也是一個鳥樣！只會騙取生靈的信仰，卻是一點都不付出，他們根本不配做神靈！”
阿爾卑斯怒極罵道：“該死的小賊，一再辱罵神靈，罪無可恕！受死吧！”
紫光一閃，阿爾卑斯手中光作如泰山壓頂一般，當頭而下。
陳長生心中焦急不已，此時體內靈力不濟，再耗下去，遲早要束手就擒，現在卻又是這麼強橫的一擊，如何接下來這一擊呢？接是不接？陳長生心中掙扎著。
“拼了！”陳長生瘋狂地摧動體內二十八個大穴中殘留的靈力，一股滔天戰意湧向右手，長生劍如同一道七色閃電瞬間與那紫色光劍撞擊在一起。“噗！”陳長生禁不住這一擊，身形迅速下墜。但聽一聲輕嘯，上方的阿爾卑斯正自欣喜，卻見下方一百二十位黑甲大漢飛身而起，將所有的人包圍在其中。
“怎麼回事？”阿爾卑斯看著眼前的一百二十位大漢，驚疑不定。
陳長生被五個大漢接住後，運轉靈力修復著內傷，併吞下十來顆丹藥補充著功力。
洛克菲勒一劍逼開唐古拉，掠至阿爾卑斯身邊，憤怒地道：“好你個長生公子，竟然埋伏著如此多的好手，想不到你心機竟然如此深！”
陳長生冷笑，不理會洛克菲勒，從彩月墜飾中拿出一顆靈量幾口吞下，狂暴的靈力瞬息間將體內的空虛驅除一空。
“說！如何前去神靈空間！”
洛克菲勒氣得臉色蒼白，緊咬牙關。阿爾卑斯怒罵道：“你個卑鄙的小賊，今天本座誓要誅殺你！”
忽然，遠處數十個小點迅速接近，其中一人大吼道：“慢！”
眾人皆向遠方看去，那數十小點不幾下便至近前，正是蛇皇兩天前夜裡驅走的那些人，為首者，正是那身著綠衣的婦人和那金甲大漢。婦人身後，一個大漢手中提著一個四五歲大漢的小孩，不是小青雲還有誰？
小青雲陡見父親，不由淚如泉湧，大哭著叫道：“爸爸，爸爸，快救媽媽，快救媽媽！……”
陳長生目眥欲裂，看著那青衣婦人與金甲大漢，怒火噴湧：“你！你們！全都！要死！死！……”
青衣婦人狠毒地在身後的小青雲臉上打了一巴掌，道：“現在你兒子在我們手上，如果不想你兒子死，就給老孃跪下求饒！”
“哈哈哈……”陳長生眼中霧氣朦朧，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他悲憤無比地握著手中神劍，“老子死了一個兒子，還會有十個八個，你殺啊！有種你殺啊！哈哈哈……今天你們殺不死老子，老子要你們所有人賠葬！”
“轟！”霸道無匹的純陽真火自陳長生身上騰騰而起，將周身一切燒得渣都不剩。陳長生大喝一聲：“陣！”
眾人正自疑惑間，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竟然景象瞬間變幻，霧氣，幻像，地水火風，無時不在他們周圍肆虐，連幾位教皇也不例外。
四位教皇大驚慌，同時想到情報中陳長生的那個古怪法陣。
青衣婦人身後那名大漢只覺眼前迷霧升騰，正想要呼喊，卻喉頭一甜，一柄利劍抹過喉嚨，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激射。
大陣中，除蛇皇等少數幾人外，作都驚叫著，四處亂飛，不時有人撞在一起，以為撞到敵人，迅速拳腳相向，刀劍揮舞，一時間，空中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如同落雨般向下墜。
四位教皇雖然看不到對方，卻是能透過一種奇怪的方法聯絡，四人略一商量，打主意後，同時周身暴射著萬道金光，強大駭人的氣勢迅速向周圍漫延開來。順著這氣勢的指引，四人掃除周圍的阻礙，聚集到一起，再次組成那奇特的法陣。
“冰爆！”四位教皇大喝一聲，法陣中一個拳頭大小的冰球極速飛出數丈遠，隨後一聲震天巨響，冰球突然爆炸，化作龐大的寒氣，將周圍的一切凍結。
冰球爆炸的強大能量一舉摧毀了大陣，將組成大陣的一百二十位大漢炸飛數十丈遠，那些來不及逃走的人均被那極點寒氣凍成冰雕。唯有陳長生靠著周身的純陽真火沒有被凍成冰雕，但強大的爆炸能量，也將他炸得五內俱裂，傷勢極重。若不是提前讓雷納多帶著小青雲出了大陣，恐怕小青雲此時也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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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蛇皇扶著陳長生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四位教皇，身後雷納多與唐古拉保護著小青雲。雖然及早離去，但爆炸的能量還是稍稍波及到小青雲，小青雲那淺淺的功力根本未能起任何作，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陳長生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敢回頭看自己的兒子，他怕自己一看便要忍不住發狂。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如果就此夭折，不但艾琳娜不能原諒自己，就是自己也不能！可此時，輕靈之淚與聖水全都不在身上，這該如何是好？
忽然，一個大漢搖搖晃晃地飛上前，臉色蒼白地向陳長生道：“少爺，小少爺快要不行了，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陳長生雙目中忍不住流下淚水，心中悲痛萬分：“兒子，爸爸對不起你啊！”
那大漢回頭看了看小青雲，向陳長生道：“少爺，屬下自跟隨少爺以來，一直將少爺視為心目中唯一的神。今天，屬下將要為自己所信仰的神，獻一分力！”陳長生一驚，正待要說什麼，那大漢已經閃至雷納多身邊，將雙手手掌印在小青雲額頭，頓時一股龐大的生命精氣自雙臂流向小青雲體內。
“哈哈哈……”陳長生慘笑著，笑中帶哭，哭中帶笑，已經混淆不清，分不出是哭還是笑，但聲音卻是那樣悲涼，催人淚下
。他悲憤地看著四位教皇，道：“你們不是想要寶物嗎？來拿啊！本少爺給你們，你們敢要嗎！”說著，他手中拿出一塊玉佩，只是玉佩上卻燃燒著霸道的純陽真火。本來以陳長生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可能再用出純陽真火，但陳長生卻是拼著燃燒生命元氣，將純陽真火摧了出來。
“不可！”四位教皇大驚，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陳長生流著淚奔至身後，雷納多痛苦地閉著雙目，懷中抱著小青雲，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小青雲蒼白至極的臉色已經好轉許多，可為他施救的大漢卻已經失去大部分生命精元，死亡在即。
“兄弟！……”
蛇皇將雙目瞪得滾圓，緊握長槍的手未受傷未不斷滲透著鮮血，絲絲鮮血順著漆黑的槍桿散發著恐怖的能量。“狗日的，今天老子就殺個過癮！”蛇皇挺槍便要上前衝殺。
陳長生伸出軟弱無力的手扯了扯蛇皇衣角，道：“大哥且慢！”
蛇皇回頭怒道：“還要什麼慢！這幫天殺的，不將他們打怕打服了，他們一定會天天糾纏著你，讓你不得安生！他們嘴裡喊著慈悲，卻是做著男盜女猖的勾當，為了一己之利殘害無辜，他們死有足惜！”
陳長生勉強地笑著，道：“大哥，我知道，可兄弟我有件事要拜脫你！”
蛇皇緊緊握著兄弟的手，道：“財迷，說吧，只要哥哥我能辦到的，一定為你辦到！”
陳長生欣慰地點頭道：“大哥，小青雲就拜脫你帶回‘桃園’，等他傷好之後，每日督促他習文練武。我陳長生的兒子，就必須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侄兒，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堂堂蛇皇，眼角流著濁淚，一個閃身至雷納多身前，將小青雲抱在懷裡，回頭向陳長生道：“兄弟，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你一定要平安，兒子等著你回去看他，還有你哥哥我。”
蛇皇離去了，此時空中除了神劍團與自然族眾人尚算完好，其他人皆是一身悽慘。四位教皇面色有點尷尬地說道：“陳長生，你可看見？這麼多人只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而慘死，還虧你有著‘長生善人’的美稱！你對得起這個美稱嗎？你憑什麼被稱善人！”
陳長生看了看四位教皇，慘淡地笑著，卻反問道：“你們知道本少爺為什麼要前往神靈空間嗎？”
眾人均是愣了愣，疑惑地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咳嗽幾聲，吐出幾口混合著內臟的鮮血，道：“想當初，本少爺只是一個小乞丐，每日飢寒交迫，不僅是受世人冷眼，連帶著同為乞丐的人都對本少爺欺凌有加。那時，本少爺很想見一見神靈，問一問，他們的神光是否每天都照耀著大陸，如果是，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乞丐奴隸？如果是，他們為什麼不大發神威，讓那些飽受欺凌，飢寒交迫的人生活得好一些，多一點人應該有的尊嚴？”
“後來，本少爺搶了一個土財主的百十個金幣，逃到洛林城，滿以為可以看到新的景象，但本少爺看到的是什麼？權貴們欺壓平民，傭兵強者們也欺壓弱者，人類強者打殺自然族……為什麼？為什麼同為大陸生靈，就一定要互相殘殺呢？”
“本少爺手下數名自然族人，他們的父母或有其一是人類，或為自然族，但他們卻變成人不人鬼不鬼，人類追殺，自然族不承認。這又是為何？難道他們不應該存在於世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老天還要他們降生於世！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強者們，你們總認為自己說得就是對的，可你們看到過嗎？你們看到過無數幼童被扔在地窖中任憑蛇蟲鼠蟻啃食，你們看到過成千上萬無辜的人被無故殘殺嗎？”
“你們只知道別人侵犯了你們的利益，難道你們沒有想過你們同樣在侵犯別人的利益嗎？你們為了神靈的威嚴，可以隨意懲罰一個普通人，但神靈是否想過，他們根本無權處罰任何一人！”
“三年前，‘人外人’以數百上千的高手破了我靈園大陣，數千無辜的人被殺，為什麼沒有人去管？為什麼你們這些平時滿口仁義道德的傢伙不將那些該死的人渣打入地獄！數千亡魂，他們不僅慘死，連魂魄都不能進入冥界輪迴，四處遊蕩無家可歸，難道他們本該如此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