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多餘感，好像在這裡哪怕再多站個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
杜雅竹緊緊抱著顧嵐，不住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宛如一個痴情漢，正在苦苦呼喚著心愛的妻子。
可是無論杜雅竹如何呼喚，顧嵐卻都好像無動於衷一般，瞪著一雙宛如死魚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窗外，好似壓根就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那般。
杜雅竹看著顧嵐失魂落魄的模樣，別提有多心疼了，眼淚就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向外湧著。
哪怕是洛寧想要上前去安慰幾句，但這個時候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得學著信長的模樣，像個木樁一般立在原地。
這種渾身不自在的尷尬，哪怕是洛寧這樣的厚臉皮，都感到無所適從。
"嵐嵐，你別嚇我，我是小竹子，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杜雅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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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顧嵐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好似窗外有著什麼特別迷人的風景，讓她完全捨不得收回注意力。
杜雅竹的嗓子都快沙啞了，但即使她拼盡全力的呼喊，卻也仍舊無濟於事。
洛寧終於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將杜雅竹給拉了起來。
"別這樣..."洛寧有些無奈道。
杜雅竹掙扎著想要重新撲上去，就洛寧目前的狀態，他哪裡控制的住情緒有些失控杜雅竹，這完全就是一頭小獅子。
"你讓她安靜一會，現在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什麼用的。"洛寧只得耐著性子安撫道。
洛寧可不想，顧嵐那邊還是神智失常的狀態，這邊就再瘋一個。
同時洛寧也是暗暗慶幸，還好自己留下了，要不然放任杜雅竹這麼鬧騰下去，還不得把這間病房給鬧個底朝天不可。
但杜雅竹現在顯然也聽不進洛寧的話語，一邊哭一邊搖頭，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唸叨著什麼。
"完了完了，又瘋了一個。"洛寧心裡頭是叫苦不迭，他在照顧人方面可著實沒什麼天分可言啊。
但好在，被洛寧安撫了幾句之後，杜雅竹總算是不再拼命反抗了，至少看起來終於有了點人的模樣。
幸虧杜雅竹是消停了，否則洛寧可真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的胸口此刻正在隱隱作痛，每呼吸一口氣，都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
看來，洛寧的身體狀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他越來越覺得，如今能夠行動自如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她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辦啊。"杜雅竹失聲哭泣道。
洛寧輕輕摟著杜雅竹顫抖的身子，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處理這種事情，他可沒什麼經驗，或許戚緒要是在的話，還能給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但問題在於，戚緒那家夥可不會打白工，精明著呢。
"別擔心，慢慢都會好的。"洛寧只能用這種蒼白無力的言語安慰著杜雅竹。
其實洛寧自己也知道，像這種話，就算杜雅竹聽進去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畢竟只是無關痛癢的一句安慰罷了。
趁著杜雅竹稍微正常了一點，洛寧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坐下，生怕她的情緒再出現點反覆。
她要是再瘋了，那洛寧可也得跟著一起瘋了。
杜雅竹不停的抽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早已腫的不成樣子，洛寧只能在旁邊不停地幫她擦眼淚。
有句話說的真的一點也沒錯，女人大概真的是用水做的，否則哪來的這麼多眼淚呢，好像流之不盡一樣。
因為顧嵐才剛剛甦醒，所以醫生叮囑過不能在病房留逗留太久，以免打擾了病人的休息。
所以洛寧打算再過一會便帶杜雅竹先走，畢竟讓她在這裡看著顧嵐，非但對顧嵐的康復起不到什麼積極作用，反倒會讓杜雅竹自己越來也難過。
可誰能想到，過了還沒多久，一直都保持著一個姿勢和眼神的顧嵐，卻突然自己開口說話了。
"你們為什麼要讓我活下來。"
顧嵐的語氣顯得格外平靜，和情緒激動的杜雅竹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完全就是冰火兩重天的既視感。
杜雅竹的情緒才剛剛平復下來一點，一聽到顧嵐說話，再次激動了起來。
"嵐嵐，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活著不好嗎？"要不是洛寧按著，杜雅竹又忍不住要撲上去了。
洛寧也是心生感嘆，這女人上輩子應該是個貓科動物，否則怎麼會動不動就要撲人呢。
顧嵐扭過頭，眼神雖然不似方才那般空洞，但目光卻讓洛寧有了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
這眼神，簡直就是信長的翻版，無神之中透著冷漠，好似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也不想感興趣。
對於信長的經歷，洛寧是不太清楚地，但能讓一個花季少女變成這副模樣，想必也是經歷了一段慘絕人寰的悲痛人生吧。
只是現如今再去想這些已是毫無意義，已經發生的事情，和已經造成的傷害，都是覆水難收。
洛寧現在唯一還能做的，便也就只有幫她改變一下現狀了。
至於能夠改變多少，那就不是洛寧能預料的了。
"活著...好嗎？"顧嵐看著杜雅竹，那眼神彷彿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語氣更是冷淡的讓杜雅竹微微一愣。
或許杜雅竹從來都沒見過顧嵐這個模樣，顧嵐也從來沒有用這樣生硬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這就好像是，顧嵐睡了一覺醒來，軀殼還是那個軀殼，但裡頭的靈魂已經易主了。
杜雅竹被顧嵐反問的不知道該怎麼答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顧嵐，雙目之中更是只剩難以置信之色。
"嵐嵐，你千萬不要那麼想，有什麼事情過不去呢？不管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的。"杜雅竹極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情感。
可是，面對杜雅竹的真情流露，顧嵐卻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眼神依舊清冷的讓人甚至感到一絲恐懼。
"洛寧，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杜雅竹已是黔驢技窮，只得把臉埋在洛寧的懷裡，失神的痛哭起來。
洛寧拍了拍杜雅竹的後背，柔聲安撫道："別怕，她現在只是還沒想明白，你多陪陪她，別讓她再胡思亂想，慢慢便會好了。"
除此之外，洛寧也實在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好了。
隨後，洛寧主動來到顧嵐的病房旁坐下，這讓杜雅竹都有些意外。
顧嵐並不在意洛寧離她這麼近，或許此刻的她，根本什麼都不在意。
"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我並不是不能幫你，給你一個痛快這種事情，我還是十分在行的。"洛寧開口道。
聞言，杜雅竹差點驚掉了下巴，難以置信的看著洛寧，她哪裡能想到，洛寧會脫口而出一句這麼可怕的話，這豈不是催著顧嵐再次上路嗎？
顧嵐平靜的看著洛寧，並沒有太多表示，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好。"
"洛寧，你瘋了？"杜雅竹終於反應了過來。
洛寧一抬手，制止了正要暴躁而起的杜雅竹，示意她老老實實的在原地待著。
對付顧嵐這樣的狀態，也只能下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