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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老強盜與小強盜之爭

一隊宋軍騎兵打著宋字大旗,馳進野雞嶺,遠遠望見山谷中的夏軍先頭隊,便迎了上去。

宋軍高聲喝喊:“夏軍聽清,我軍馬上就到,前來接應貴軍。”

一名夏軍騎兵回應:“請隨我去見大首領。”

那名夏軍在前引領宋軍馳奔到梅勒都逋馬前:“報大首領,宋軍前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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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宋軍騎兵在馬上抱拳:“大首領,我軍馬上就進到嶺裡接應貴軍,折將軍命我等前來通報。”

梅勒都逋右手撫胸回道:“你等回去稟報折將軍,我軍一邊前進一邊恭候將軍的到來。”

“是。”宋軍騎兵撥轉馬頭,飛馳而去。

梅勒都逋心中暗喜,見宋軍騎兵跑遠,傳令:“待宋軍來到,見本使舉起腰刀,即刻衝殺宋軍。”

不到半個時辰,宋軍進入野雞嶺,兩軍遙遙相對而行。初秋的太陽照耀著山間,樹木色彩斑斕,紅一片,黃一片,綠一片,美不勝收。山谷中旌旗招展,刀槍映日。兩軍繼續向前,相距不到一箭之地,只見梅勒都逋忽地抽出腰刀,夏軍呼喊著殺過來。

折可適微微一笑,立即抽出寶劍,“殺——”將士們立即高呼著向前衝殺過去。頓時,山谷中殺聲震動天地,煙塵滾滾。

梅勒都逋見宋軍突然衝過來,知其有準備,心中頓覺慌亂。突然三聲炮響,鍾傳帶領又一支宋軍洪水般從谷口滾滾湧進來,將夏軍包圍。梅勒都逋更加慌亂,急令退軍。夏軍一面抵擋一面撤退,宋軍緊緊追殺,夏軍大敗。

宋軍追殺一陣,折可適傳令鳴金收兵,宋軍得勝回師。

小梁太後見梅勒都逋敗回,決心再次出兵,定要挽回顏面,於是下令在國內徵兵。經過一個月的徵集,終於調集了三十萬大軍。

宋紹聖三年、夏天祐民安七年(公元1096年)十月,小梁太後帶著小皇上李乾順出征。此時李乾順已經十四歲了,雖然長得不高大威猛,卻也年少健壯,身著金盔金甲,非常英武。

夏軍號稱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入鄜延路,西自順寧寨、招安寨,東自黑水堡、安定寨,中自安塞堡、龍安寨,二百裡長的戰線兵火連天,烽煙瀰漫。小梁太後和李乾順率領精銳十萬進攻延州城。

一隊夏軍探馬進入到延安城北五十裡之地,探得軍情飛馬轉回,奔到一輛高大的轎車前:“稟報皇上皇太后,延州城有備,宋軍嚴陣以待。”

小梁太後和李乾順坐在高大的轎車裡,小梁太後道:“知道了,你等繼續偵察。”

“遵命。”幾名探馬飛馳而去。

小梁太後對轎車旁的細封寶向命道:“進攻金明寨。”

“得令。”細封寶向遂命本部大軍向金明寨進發。

夏軍出長城向南急行,一天到達金明寨。細封寶向命大軍安營紮寨。十萬夏軍圍著金明寨紮起大營。營寨一個連一個,列營環城,將金明寨包圍起來。

明寨是延安府的屏障,地理位置及其重要,但無險可守,出渾州川和濯筋河交匯處,此時已進入初冬時節,水流清淺,卵石遍谷。

夏軍卯時用完早飯,辰時開始攻寨。東邊山間的太陽紅彤彤的,彷彿一個鮮豔的血餅,天空上彩霞燦爛,照得粼粼波波的川水絢麗多彩。

小梁太後和李乾順站在金黃色的傘蓋下,母子二人親自擂鼓。十萬將士見皇上和皇太后擂鼓助戰,頓時士氣大增,爭先恐後躍上雲梯,飛躍女牆,殺上寨牆。金明寨皇城使張輿和宋軍浴血抵抗,將躍上牆頭的夏軍殺退。夏軍一次次攻上牆頭,宋軍一次次殺退夏軍。雙方傷亡慘重,血流城頭,城上城下堆滿兩軍屍體。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軍依然在寨頭廝殺。細封寶向見夏軍沒攻下金明寨,跳下戰馬,抽出寶刀,抓過一個士兵手裡的盾牌,大喊一聲:“跟我來——”

細封寶向躍上雲梯,左手舉著盾牌,右手揮著寶刀,頂著滾下的石頭和利箭,一氣登上牆頭。幾名宋軍見他殺上城頭來,手中的長槍一齊刺向他。細封寶向用盾牌擋住槍頭,用力推擋,一閃身跳到側面,一揮刀,只見鮮血飛濺,幾個宋軍倒下。細封寶向扔下盾牌,掄開寶刀,殺向宋軍,他身後的夏軍就勢躍上牆頭,跟著他殺向宋軍。宋軍不敵,紛紛逃跑,夏軍陸續登上城頭。

小梁太後和李乾順見細封寶向殺上城頭,更加來勁了,將戰鼓擂得震天響。

張輿見城頭失守,領軍殺來,正遇細封寶向,二人殺在一起。細封寶向英勇異常,幾個回合,一刀將張輿砍倒,夏軍奔過去,又是一頓亂刀。宋軍大驚,紛紛逃竄。夏軍緊緊追殺,從城頭殺到城下。宋軍只有五人逃脫,近三百人被俘,二千五百人戰死。金明寨成了一座血寨!

夏軍攻陷了金明寨,繳獲糧食五萬石、草料千萬束。

夏軍休整三天,小梁太後下令撤軍。臨行,將一封信系在一名宋軍脖子上,對這名宋軍道:“留你一命,為我給經略司投封信。”

其信如下:

夏國昨與朝廷議疆場,惟小有不同,方行理究,不意朝廷改悔,卻

與坐團鋪處立界。本國以恭順之故,黽勉聽從,遂於境內立數堡以護耕,

而鄜延出兵悉行平蕩,又數入界殺掠。國人共憤,欲取延州。終以恭順,

止取金明一寨,以示兵鋒,亦不失臣子之節也。

鄜延經略使呂惠卿接到宋軍傷兵送來的信件,看後不敢怠慢,立即遣快馬火急送往朝廷。樞密院官員接到小梁太後的信,慎重商討,決定不上報朝廷,將信暗中壓下。

宋哲宗後來得知金明寨被攻陷,命沿邊諸路相度要害之地,加強防守。蘭州知州王文鬱以功加榮州團練使、以殿前都虞候調任河州知州。得到宋哲宗詔旨,即增築安西城、金城關,以通秦鳳路援兵。

小梁太後取得金明寨勝利,非常喜悅。李乾順更是無比激動,

第一次出征就打了大勝仗,看到將士們的英勇拼殺,感到無比自豪。

小梁太後得到宋朝築城修堡寨,增兵守備,擔心宋朝大舉進攻,連忙派嵬名阿吳為使,向遼國獻金明寨戰俘,以為應援。並增派軍兵到橫山一線,沿河築寨,加強防守,不時派出軍兵四處侵擾,一時之間,陝西六路沿邊烽火不斷,道路堵塞。

太原知府孫覽欲謀取葭蘆寨,有將領認為葭蘆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也有將領認為葭蘆寨已經歸還了西夏,不應違背朝廷之意再攻取,以免引起兵端。

孫覽見部將們都不同意攻取葭蘆寨,召來府州知州折克行,聽取他的意見。

折克行道:“葭蘆寨乃西夏左臂,扼守我河東路。若我軍攻取葭蘆寨,則斷西夏一臂,我則進退自如。我軍當攻取,末將願領兵以助。”

“好。”孫覽大喜,讚道:“真折太尉子也。”

折氏世居雲中之地,為大族,折克行先祖獨據府州,為中國屏藩。折氏歷代鎮守其地,功勳顯赫。

於是二人計議已定,折克行出兵吐渾河,約勒部伍,做欲進兵征討之狀,以牽制夏軍。孫覽領兵攻取葭蘆寨。小梁太後得到河東欲攻葭蘆寨的密報,立即遣兵三萬屯於葭蘆川境上,以為支援。

孫覽派人四處散風:“我兵少,須滿五萬方可進兵。”

小梁太後得報,又向邊界增兵。孫覽不為所動,下令堅持,暗中準備,等待時機。

夏軍見宋軍久久不攻寨,以為佯言,漸漸地放鬆警惕。

天空陰暗,雪花飄灑,北風漫卷。

守衛府衙的衛兵小跑著進了府衙:“稟太尉,派往夏境的斥候回來了。”

“快請進來。”衛兵答應一聲,急忙出去,領著斥候進來。

斥候雙手抱拳作揖:“稟太尉,屯駐葭蘆川的夏軍有的已經撤軍。”

“好,本府知曉了,你下去休息。”

孫覽見時機到來,立即召集部下,下令進攻葭蘆寨。宋軍迅速向葭蘆寨進軍,猛攻北城牆和西城牆。守衛葭蘆寨的夏軍沒想到大冷的天宋軍能攻城,倉促迎戰。

駐守在邊界的夏軍得到宋軍進攻葭蘆寨的訊息,立即起兵增援,被折克行擋住,夏軍力戰,未能突破宋軍防線。葭蘆寨遂被孫覽攻克。孫覽揮軍,一鼓作氣攻下東古寨和西古寨。

孫覽下令修築葭蘆寨被毀的寨牆,增設防禦設施。又修築東古寨和西古寨,三寨成犄角之勢,河東路防線遂穩固。

“什麼?!”小梁太後得知宋軍攻陷了葭蘆寨,驚得險些跌倒。她指著東南方大叫:“宋哲宗,你說話不算話,你是個強盜,一個狡詐的小強盜。”

小梁太後的話從朝堂傳到了民間,不翼而飛,不久就傳到了宋朝朝廷,君臣有如春風拂面揚眉吐氣。

宋哲宗微微一笑:“這個老太后,罵朕說話不算話,是個小強盜。朕要說她何曾說話算過話,不過一老強盜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