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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任得敬獻女

偽齊傀儡皇帝劉豫得到完顏宗弼將攻西夏的資訊,為討好大金國,派使臣覲見金太宗,請求出兵討伐西夏。金太宗徵求群臣建議。

都統粘沒罕奏道:“我大金兩次命西夏出兵而不應,藐視我大金。如不滅其威風,大金何以立天下。臣請先滅夏,然後取宋。臣聞四太子已回軍有取夏之意,正與臣議相合。”

“好。”金太宗遂對偽齊使臣道:“你回去稟告你主,可遣兵會合四太子,共同討夏。”

李乾順拒絕金國徵兵,心中忐忑不安,為有迴旋之地,急忙派使者去金國,以賀天清節為名,賄賂金太宗。他又想到南宋吳玠曾派人來約攻金國,無奈之下派出使者入蜀,回書吳玠:感朝廷德意,願助兵伐金。

金軍與偽齊軍向夏境進發。金國特使一行日夜兼程,來召完顏宗弼。

“稟四太子殿下,皇帝陛下身有不豫,命太子殿下速回軍。”

完顏宗弼聞言心中一顫,即命偽齊軍回駐地待命,自己領大軍急忙回師。

南宋紹興五年、金天會十三年、夏大德元年(公元1135年)一月,金太宗崩於東京遼陽府明德宮,年六十一。群臣上尊諡文烈皇帝,廟號太宗。

金太祖孫完顏亶即位,是為金熙宗。詔告中外。

金使來到興慶府告哀及報新帝即位。李乾順即刻遣使弔唁金太宗,並祝賀金熙宗即位。次年一月,又遣使金國賀正旦以及金熙宗生日萬壽節。

金熙宗即位後,金朝進行了人事調整,完顏宗翰與完顏宗弼不再領軍職,完顏宗翰為太保,領三省事,封晉國王;完顏宗弼封沈王。並廢偽齊國,降封劉豫為蜀王,隨後將其遷徙臨潢府。

李乾順見金國忙於國內事務,看準了時機,命監軍使移訛出兵攻取西寧州和樂州。二州在乳酪河沿岸,與西夏西南接壤,曾是先祖李元昊多次征討之地。

七月,移訛率夏軍進攻樂州,守城宋軍皆是老弱傷殘者,又缺少糧草和輜重,沒有戰事勉強維持,面對強大的西夏大軍豈是敵手,遂舉城投降。夏軍再向西進攻西寧州城。知州早已領生力軍南下,州判任得敬為留守,駐守在此,帶領宋軍拼死抗擊。

夕陽墜落,天黑下來。

移訛下令停止進攻,將城包圍,準備明晨再進攻。

任得敬懸著的心,落下一半。心中思忖:夏軍攻勢猛烈,南宋朝廷已無法派兵增援,守城軍兵皆為老弱病殘,城必為夏軍攻陷。妻女家人都在城中,還有百姓,一城軍民的性命系在自己身上。如何守住城池?如何保護軍民性命?

任得敬在府衙裡踱著步子,冥思苦想對策。今日守住城池,明日能否守住,他心中沒底。他不怕死,為臣子當為國盡忠。自己戰死不足惜,可妻女百姓怎麼辦?為民父母官當守護百姓,可他拿什麼守護?絞盡腦汁,思想不出良策。何去何從,他陷入困境。

夜深了,任得敬步出府衙,向城牆走去。身邊跟著四名半老不老的衛兵,踏上城頭,一股熱風迎面刮來。他向夏軍營寨望去,無數座帳篷圍著西寧城。明月當空,如水的月光灑滿天地。被太陽曬熱的地面升騰著水氣,地面一片銀白,彷彿湖水盪漾。夏營的帳篷反射著月光,如朵朵白蓮在湖面上綻放。

今夜如此美好,血腥的廝殺等待著黎明。任得敬趕緊

檢查防禦部署,可心中仍在思索著對策。

夜半的梆聲當當地敲響。猶如敲在任得敬的心上,心頭猛地一跳。

天剛剛矇矇亮,任得敬大開城門,派出使者到夏營請降。自己率將校赤手站立在城門前迎接夏軍。

“昨日領軍拼死抵抗,今日就降了?”移訛見宋使雙手捧著降書,有些不敢相信任得敬舉城請降。他立即披掛整齊,手持鐵叉,率軍來到城門前,看見任得敬等官員兩手空空地站立,城門開啟,這才相信是真的。

夏軍進入西寧城。任得敬熱情地款待移訛,並殺牛宰羊犒勞夏軍。夏軍在西寧城休整數日,移訛向四周用兵。保塞、綏邊諸寨宋軍一戰即潰,有的守將不戰而逃。夏軍凱旋。

任得敬歸降,李乾順非常高興,下旨命其為西寧州知州。

任得敬投降西夏,升任西寧州知州,心中高興,即保全了妻女和百姓,又升了官了。心中得意,溢於言表。自己在宋朝為官多年,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小州判。歸降西夏後,立即升任知州了。知州是入流的中級官員。這激起他的權利欲,激起他的野心。

如何能再升任更高的官職?任得敬做了一陣子知州,又想升官了。背剪著雙手,在府衙裡來回踱著方步,苦思冥想。自己是一個降官,如何才能取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難啊,難啊。任何朝廷對降官降將大都懷有戒備,疑忌疑猜,擔心鼠首兩端,二心為臣。

金錢、珍寶,敬獻皇上。不妥不妥。任得敬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是個低階的官吏,缺少金錢,沒有稀世珍寶。人家貴為天子,什麼東西沒有。常言道:最富不過帝王家。西夏雖然偏僻,可人家是皇上,我豈能相比。

任得敬犯了愁。心中煩亂,腳步也亂了,險些摔倒。他停止雙腿的邁動,站在廳堂中。窗戶突然開了,一屢乍暖還寒的春風吹進大廳,他戰抖了一下,感到十分清爽,看了一眼窗外,腦海裡湧出詩句:窗含西嶺千秋雪。

遠處,一座座潔白的雪山,靜靜地聳立,彷彿聖潔的仙子下凡來到人間。城外的湟水開始融化,清澈的流水汩汩地流淌,發出悅耳的聲響。

“仙子?”任得敬瞪起眼睛,眺望雪山,喃喃自語:“仙子只應天上有,何似降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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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關上窗戶,開心地笑起來。

“夫人,夫人。”任得敬急忙來到夫人的房間。

夫人見他來了,起身道:“此時乃坐衙之時,官人怎麼回來了?”

哈哈哈。任得敬開心地大笑,“夫人,有一樁好事,夫君特意回家告與夫人知曉。”

“什麼好事,看你高興的。”

“我要嫁女兒。”

“你要嫁女兒?”夫人聽了心中歡喜,“女兒已青春十七,也到了當嫁的年齡了,不知夫君選中哪府的公子?”

“公子?公子算個什麼東西。”

夫人聞言一愣:“難道夫君選得王府的東床?”

“非也,非也。東床少時坦腹,及長不過字寫得好,做個秘書郎,頂多升任刺史而已。”任得敬晃著腦袋看看夫人,得意地啦著長聲,一字一句地道:“我——選——的——是——皇——上——”

“你要將女兒嫁給皇上?”夫人疑惑地盯著夫君,小心翼翼地問:“嫁給哪個皇上呀?

”任得敬倒背雙手,洋洋得意地:“夫君現在是大夏的官員,女兒當然要嫁與大夏的皇上啦。”

“那……那皇上多大年紀?”

“當今皇上五十多歲。”

“什麼,五十多歲了?”夫人不滿地看著他:“咱女兒才十七歲呀,花枝招展的。”

“花枝招展的,皇上才能看中。奼女矜容色,為花不讓春。”任得敬不悅地瞪了夫人一眼:“將你送給皇上,人家稀得要嗎!”

“你……你……”夫人氣得坐在床上,淚水潸然滾落。

任得敬命女僕將女兒打扮起來,打點陪嫁的妝奩,命弟弟任得聰將女兒送往興慶府。

李乾順見到任得敬的女兒十分歡喜,其女花容月貌,猶如仙女下凡。遂納為貴妃,賞賚甚厚,擢升任得敬為靜州防禦使。

“好,好。這女兒沒有白獻。”任得敬心花怒放,樂不可支。“這女兒獻得值,這女兒獻得值!”

任貴妃不僅相貌美麗,而且莊重寡言,心地善良。後宮其他妃子和眾多侍女都喜歡她。李乾順對其格外恩寵,與曹氏並居貴妃之位,相得甚歡。

任得敬看到女兒受到皇上的寵愛,後宮地位甚高,心中高興,升官的夢想猶如東昇的旭日,噴薄躍天。官越高,越想高升。於是,經常用金錢和寶物賄賂宗室成員以及朝中當權者,這些皇族和大臣都對任貴妃尊重有加,對任得敬頗有好感。

御史大夫芭裡祖仁向李乾順上言:“古者天子娶後,藩國來媵,諸侯一娶九女,蓋奉宗廟,廣繼嗣,陰教之職不可缺,中宮之位不可虛也。伏見陛下兩妃並立,位號相夷,而無嫡以統之,則勢必近爭情,且生妒,豈所以防淫慝塞禍亂乎?今宜擇簪紱(注)名家,勳庸世族,素優才行,配合坤儀,庶幾上協神祗之心,下副臣民之望。”

李乾順道:“眾位愛卿有何建議?”

濮王李仁忠啟奏:“若立嫡統後宮,當以門第、德才為要。”

晉王察哥道:“仁忠所言極是,門第應高貴,德才當出眾,方能令人敬服,後宮才得安寧祥和。”

“好,說的好。”李乾順點點頭,“眾位愛卿,你們看看,後宮何人可立為皇后?”

芭裡祖仁再奏:“以臣之聞,後宮諸妃的門第與德才莫過於任貴妃,當立為皇后。”

眾多大臣出班啟奏:“任貴妃門第高貴,德才皆佳,當立為皇后。”

李乾順心中也屬意於任貴妃,聽大臣們一致敬頌,遂道:“就依眾位愛卿之意,立任貴妃為皇后。”

李乾順下旨,冊封任貴妃為皇后;授予任得敬為靜州都統軍。

“老爺,老爺,喜事來啦。”僕人一邊奔跑一邊報喜。

任得敬斜了僕人一眼:“有何喜事?”

僕人趕緊躬身:“稟老爺,貴妃娘娘被皇上冊封為皇后,皇上加封老爺為靜州都統軍。”

“啊?” 任得敬一愣:“這是真的?!”

僕人歡笑著:“回老爺,這是真的。朝廷使者在府門外等候呢。老爺,你聽,府門外鑼鼓喧天。”

哈哈哈。任得敬仰天大笑:“我的心思沒白費,我的金錢也沒有白費!”

注 簪紱:簪為冠簪,紱為絲制的纓帶,比喻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