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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清洗與寬容 (上)

從熱月九日(舊曆7月27日)上午,當一切水落石出的時候,原本嚴守中立的城防憲兵遍立刻宣佈:他們將發誓效忠代表人民的國民公會,服從巴黎衛戍司令安德魯將軍的相關命令。

中午過後,進出的巴黎各個城門陸續開放,但離開巴黎的人與馬車會遭遇憲兵和警察的聯合審查,不僅要出示本人的有效身份證件外,還須有再附上本區委員會簽發的良好市民書。

依照治安委員會的決議,斷絕交通的宵禁令也將短暫恢復,計劃會持續一週,直到熱月十五日凌晨結束。

期間,除武裝巡邏的軍隊和警察,持有國民公會或巴黎衛戍司令部簽發的特別通行證外,任何人與車輛都不得在夜晚八時到第二天清晨六點之間,於市區裡通行。

若違反,予以逮捕;反抗者,一律擊斃。

此外,在安德魯的提醒下,勒讓德爾提出新聞管制的方案也在兩委員會內部獲得高票透過。

依照規定在未來的30天裡,巴黎的五十六家擁有合法資質報刊在正式出版前,相關樣稿必須獲得兩委員會指定的新聞審查專員的簽字認可。違反該規定的出版社,主編將被逮捕,新聞發行的資格會被取締。

針對上述措施,國民公會派出的數位代表,輪流站到杜伊勒裡花園的高臺上,一遍又一遍告知前來上-訪的巴黎市民,解釋他們實施嚴格的出入城檢查、恢復宵禁令與新聞審查的原因:

“我們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徹底清算羅伯斯庇爾和他的政治同謀者,以及參與叛亂的巴黎公社的種種罪惡,防範逃匿的陰謀分子繼續煽動叛亂”。

在人民代表們洗腦式的反覆宣傳下,市民們已經相信巴黎市政廳和巴黎公社都是在“羅黨”的指示與授意下,參與了所有可怕的大屠殺。

其中,巴黎自衛軍司令昂裡奧讓他的軍隊為恐怖政權服務,他根本就是羅伯斯庇爾的傀儡;人民也知道公共檢察官富基埃、革-命法庭庭長迪馬,以及(房東)杜普萊等法庭的那些陪審員,都是羅伯斯庇爾的朋友和工具。

基於此,他們自然而然的認為羅伯斯庇爾就代表著過去的恐怖統治。

當他們得知“羅黨”垮臺而且被處死時,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高喊:“斷頭臺必須被摧毀,監獄要清空,廢除恐怖統治!”

看到羅伯斯庇爾和他朋友們一個個人頭落地的時候,革-命廣場的巨大歡呼聲中只代表一種真實情感:這是一種令人狂喜的情感,他們終於要從-種可怕的夢魘中解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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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公會的議會大廳於熱月9日下午再度召開,杜伊勒裡宮閉門長達二十四小時,期間謝絕任何形式的旁觀民眾,但輪值議長圖里奧派遣數位議員代表前往杜伊勒麗花園,向聚集那裡的民眾和記者,宣講國民公會即將新出臺的各項大政方針。

臨近10日的下午4時,這場會議總算告已段落。在會議結束前兩小時,巴黎衛戍司令安德魯將軍被作為大會特別嘉賓,在議會大廳上待了一會兒。

期間,安德魯非常自覺,他對於大會的各個決議案,不管他是積極認可的,還是不太認可的,甚至是內心極度厭惡的,都一律表現出尊重與服從的態度,那就是一股腦的熱烈鼓掌,沒有一絲囂張跋扈的軍閥形象。

很快,這位謙恭祥和、進退有序的“共和國英雄”,再度贏得了絕大部分人民代表的喜愛。當然了,至少卡爾諾與巴雷爾二位是不會被這種假象迷惑的。

軍委會大佬深知安德魯“禮下於人,必有所圖”的個性,之前為了從卡爾諾那裡獲取足夠支援,安德魯一直就是他身邊的舔狗,甚至還派人散佈過“安德魯是卡爾諾私生子”的種種謠言;

至於巴雷爾,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提防安德魯。儘管這位巴黎衛戍司令始終聽從來自國民公會的號令,奉公執法,但巴雷爾卻深知這是安德魯的高明之處。

從表面上看,如今的安德魯依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共和國將軍,因為他的衛戍司令官一職,以及自己麾下包括但不限於的軍校學員、國民自衛軍、城防憲兵、獄警和警察在內的3萬軍隊,都將在一週之後,隨著宵禁令的解除而自動消失。

然而,安德魯的政治影響力卻是與日俱增。

熱月政變前後,安德魯主動拿出自己的功績作為政治交易的砝碼,將他在國民公會裡的五位親密戰友:勒讓德爾和布林東安排到治安委員會,而塔裡安、梅爾蘭、勒貝爾送進了救國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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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安德魯藉助他在兩委員會的五位代言人,擁有了足夠多的話語權,如果再算上關係還不錯的圖里奧和卡爾諾,安德魯就有了7票,足以深刻影響到共和國各個方面的大政方針。

現在,回到熱月十日下午的杜伊勒裡宮。

已經開完會的數百位代表準備在從議事大廳裡出來時,他們收到了一份警告:說是在杜伊勒裡宮外,正聚集了數以萬計的龐大人群,據說黑壓壓的人流已經將杜伊勒裡花園大街堵住了。

對此,包括塔裡安在內的大部分代表都非常擔心,因而站在大門口躊躇不前,一身戎裝的安德魯將軍卻表現得格外輕鬆,他第一個走到議會大廳,站在入口的大臺階上。

很快,就有群眾中有人認出這位再次拯救了“共和國的英雄”,於是氣氛變得狂熱起來,人們瘋狂的湧上前,不停的高呼“共和國萬歲!”“安德魯將軍萬歲!”的口號。

一位在現場的目擊者這樣寫道:“……女人們不僅為他獻上了鮮花,還有來自眾多美少女的熱吻。不僅如此,我還看到年輕人在親吻他外衣的下襬……所有的人就像著了魔一般。”

就在安德魯即將走出人群的包圍圈時,有人高呼一句:“我們還欠下這位共和國英雄,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行!”

話音未落,就有幾個年輕人主動跑過來,他們不容分說的將“為恐怖統治畫上句號的安德魯將軍”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高舉著火把,沿著杜伊勒麗花園轉了十多圈,直到夜裡7點,宵禁令生效的前一小時……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作為“二度共和國英雄”的安德魯-弗蘭克將軍,在60萬巴黎市民中的威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事後,一貫喜好出風頭的塔裡安嘴巴都氣歪了,但他絲毫不敢埋怨安德魯,那是安德魯曾反覆示意塔裡安,與自己一起走出大門,但被他拒絕。

當然,安德魯也不會告訴塔裡安,獻花與遊行等環節,都是他讓德馬雷事先安排好的。至於少女的熱吻,那純粹是自己年輕,還長得帥氣,而且至今未婚的緣故。

塔讀@

熱月政變之後的一週內,又有67名參與過武裝叛亂的巴黎公社領導人,無套褲漢軍隊的頭目,以及多個炮兵連隊的指揮官,被救國委員會控制下的革-命法庭判處死刑……

熱月15日,也就是宵禁令解除的當天。

在波旁宮裡,安德魯作為證婚人,見證了好友達維迎娶了未婚妻艾瑪的這一幕。但在一小時之後,這對新婚夫婦就乘坐一輛長途馬車前往北方城市杜埃,開啟他們長達半年之久的蜜月之旅,或是流放。

也是這一天,作為寬容派代表的塔裡安、梅爾蘭、巴拉斯、弗雷隆等人就在國民公會的議會大廳提出一個和解方案:他們希望能暫停斷頭臺的使用,並成立一個寬容委員會,在未來一到兩個月內,全面甄別“羅黨暴政時期”的各種冤假錯案。

然而,塔裡安此舉,立刻招致比約-瓦倫、科洛-德布瓦、瓦迪埃、阿馬爾等極端派的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