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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法庭上的婚禮 (上)

自從5月20日凌晨,羅姆起身離開之後,伊麗莎白(勒巴夫人)就再也沒能看到自己的情人。

不知為何,回到房間的伊麗莎白就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而相似的情景,如同熱月政變前,勒巴離開自己的那一夜。

好幾次,勉強入睡的伊麗莎白都被不同的噩夢所驚醒,她的驚聲尖叫也吵醒了對面房間的小姑子亨麗埃塔。

此刻,菲利普也同樣醒了,小家夥吵鬧著要喝奶。等到喂完了奶,伊麗莎白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第二天醒來時,發現小姑子亨麗埃塔與兒子菲利普已不在屋子,放在餐桌上的麵包證也沒了。伊麗莎白不用多想,她們一定都去羅亞爾宮附近的麵包鋪前排隊去了。

等著伊麗莎白收拾好屋子的所有房間,又打理了屋後菜地裡種植的馬鈴薯、西紅柿與甘藍。在她回到屋子時,發現小姑子正抱著兒子回家,只是今天領取的麵包量僅有平日的三分之一。

未等伊麗莎白發問,亨麗埃塔將小侄兒交給嫂子,她將僅有一天量的麵包擺在餐桌上,氣鼓鼓的說:“麵包鋪的師傅說了,從今日起,只供應當天的麵包,而不再允許一次購買三日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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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伊麗莎白將兒子安頓好,便隨口一問。

“聽麵包鋪前排隊的人說,聖安託萬區與東部幾個區的很多平民又開始暴動了,衝進了城門,據說還包圍了杜伊勒裡宮和國民公會,使得麵粉、配料與燃煤都堵在城外,進不來了。這群吃飽了撐著的混蛋們,應該讓這些傢伙餓了三天,看他們還敢不敢出來鬧事。”

亨麗埃塔這一番抱怨的話,說得伊麗莎白心驚肉跳。

毫無疑問的,普通民眾並不喜歡,甚至是厭惡這種無秩序的動亂,因為會讓他們餓肚子。

“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卻不知羅姆他們是否明白?”想到這裡,伊麗莎白很是擔心,她盤算是否要出門,去杜伊勒裡宮那邊看看情況。

然而人尚在屋裡,她與亨麗埃塔就聽到有一大群人,男男女女的在外面街道上高呼:“勝利了,勝利了!國民公會和《九三憲法》現在都是我們的了。”

聽到這裡,伊麗莎白將手中未吃完的麵包放到盤子裡,在叮囑小姑子幾句之後,便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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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民,你也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嗎?”

呼喊口號的人群中,一名頭戴三角帽,身穿藍色軍服,腰間有一把燧發短槍的中校軍官,很是熱情迎上前。

“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想打聽點事?是我,我的丈夫羅姆他現在怎麼樣了?”猶豫了片刻,伊麗莎白最終還是用羅姆取代了勒巴。

這位自衛軍軍官一聽到羅姆的名字,眼睛一亮,激動的說道:

“那你一定是伊麗莎白公民了,我叫布朗熱,布朗熱中校,現在是總指揮官蘇布拉尼將軍麾下的一名營長。就在一小時前,我們的軍隊剛剛擊敗了梅努的自衛軍,還幹掉了那個膽小的保王黨,成功奪取了整個杜伊勒裡宮。至於羅姆、古戎與迪科努瓦等30多位山嶽派代表也站了出來,他們正式在國民公會宣佈成立一個起義委員會,領導巴黎市民的武裝鬥爭。另外……”

未等布朗熱繼續說道,他肚子裡已在咕咕作響,那是今天凌晨開始,他只吃了一頓飯,現在已是下午時分,自然是餓得發慌。

“你等等!”說著,伊麗莎白轉身跑回家中,她將餐桌上的一半麵包與半瓶葡萄酒打包好了,然後轉身出門,交到布朗熱的手中,很是歉意的說:“家裡的食物也不多,但夠你吃一頓了!”

對此,布朗熱中校顯得很高興。

“哈哈,謝謝!羅姆他一早就說過了,伊麗莎白不僅是一位好公民,更是一名好妻子,我真心希望羅姆向你求婚時,我也能在現場見證這一時刻。”

說著,中校軍官小心的湊近了兩步,低聲對伊麗莎白說:“我們現在是要跟隨蘇布拉尼將軍,首先進攻西部的富人區,然後轉而向南,拿下塞納河左岸的波旁宮。放心吧,最遲是明天上午,整個巴黎,乃至整個法蘭西都將是我們的了。”

話音未落,布朗熱中校就急匆匆向伊麗莎白告辭,那是前者看到己方騎兵打出了一面緊急集合的旗幟,布朗熱猜測是西區自衛軍即將來襲,蘇布拉尼將軍正緊急召集分散各處的軍隊。

在看到伊麗莎白回到屋子裡,布朗熱轉過頭,對著身邊的一名頭戴紅色自由帽的無套褲漢囑咐說:“皮埃爾,讓你的人立刻離開阿卡德街,去別的街區收集食物和酒水。另外,派兩個人保護這一間房子,這裡面都是羅姆代表的家人。”

回到家裡時,伊麗莎白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此刻,小菲利普已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小姑子從院子裡挖了一批土豆,還摘了幾個紅透了的西紅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蔬菜,連同餐桌上不足一磅的麵包,將是她們兩人未來48小時的所有口糧。

伊麗莎白有點擔心,那是醫生曾說過,如果只吃素食,會導致哺乳期的奶水不足,而小菲利普還有兩、三個月才能考慮戒奶。

所以,必須適當增加肉食和禽蛋,只是眼下兵荒馬亂的,估計絕大部分商鋪都關門了。

看到嫂子憂愁的面容,亨麗埃塔神神秘秘的離開客廳,偷偷溜進了廚房隔壁的儲藏間。不一會兒,亨麗埃塔回到客廳,將手中拿著的物品,放在嫂子面前。

伊麗莎白一看,很是驚訝的問道:“咦,這是一磅的豬肉罐頭!你從哪裡得到的?”

亨麗埃塔得意洋洋的笑道:“這是前幾天,埃爾隆伯爵夫人專程派人送來的,一共有30瓶罐頭,包括鮮豬肉、鹹牛肉,以及各種水果罐頭,足夠我們吃上很長時間了!”

聽到這裡,伊麗莎白總算是徹底放心下來。

然而,等到了傍晚時分,卻是一個接著一個壞消息傳來:

先是安德魯被流亡的臨時國民公會授予軍事獨-裁;

緊接著,城外的憲兵師團就進了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復了杜伊勒裡宮和巴黎市政廳大樓;

隨後,被寄予最後希望的無套褲漢軍隊在旺達姆廣場遭遇圍殲;

至於留守國民公會大廳的,羅姆、古戎等人,也遭遇憲兵的逮捕,被直接關入政治監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