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說話的同時,他也在仔細觀察對面女囚犯的應激反應。對方表情凝重,卻始終沉默無語,顯然是在心中權衡利益得失,那就是有的談了。
前後等待了近十分鐘,身為主人的安德魯率先打破了房間裡寂靜氣氛。
他說:“這樣吧,我們用自己的一個條件,來交換對方的一個條件,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反對意見。”
當看到布隆夫人點頭之後,安德魯很是紳士說:“請,女士優先。”
繼續沉默了好一陣兒,布隆夫人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條件:“請務必放過瑪麗,允許她回到普羅旺斯的老家,或是一個溫暖且更安全地方繼續生活下去。哪怕只有10年,甚至是5年,這都不是問題。”無數醫生都告知布隆夫人一個殘酷的事實,因為這種奇怪疾病(血友病)的存在,瑪麗的生命不會太久,未來的10年將是極限。
安德魯點點頭,說:“對我來說,條件達成並不難,但我需要你們在安插在里爾與北方軍團內部的全部間諜名單。”
安德魯的這個條件,當然是在布隆夫人的意料之中,所以沒有拒絕。
“可以!等到瑪麗乘坐離開里爾城的時候,我會將名單交給你。”
“嗯,接受了!”第一條交換完成,第二個開始。
“你不能透露我與瑪麗之間的關係。”布隆夫人的條件不過分,她不想讓無辜的女兒落下沉重的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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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有任何問題!作為交換,你必須將你名下所控制的那5座煤礦,轉交到布魯斯上尉那裡。”雖說以安德魯的權勢,大可以強行獲取。但他同樣相信,藉助紳士的手段會更加理性。
“接受!”毫無疑問,布隆夫人也明白這一點。
就在昨晚,安德魯幾乎是徹夜未眠,穿越者從各個零碎的資訊中尋找答案,最終透過一副北方軍團的軍事地圖上,成功判斷出布隆夫人維繫情報系統的主要資金來源。
那就是位於加來海峽大區,一條長約100公里,寬約5到15公里的煤礦帶,該礦區以無煙煤和瘦煤為主,從15世紀開始,這裡的廉價煤炭,成為大巴黎地區的工業用煤與居民用煤的首選。
在1791年時候,從里爾到敦刻爾克的煤礦多達數十家,然而在三年後之後,就變得十不存一。
雖說北方持續多年拉鋸戰是主要原因。但很快,安德魯就從情報中發現,奧地利軍隊習慣於搗毀共和國的境內煤礦設施,如果是沃勒斯·阿倫伯格這樣的官辦煤礦,這也容易理解。
不過,那些效益不錯的私人煤礦,居然也頻頻遭受聯軍的無端襲擾,僅有少數幾家得以倖免。
於是從去年開始,這幾座煤礦便以平日2到3倍的價格,將大量煤炭源源不斷賣到南方的大巴黎地區,獲取了豐厚的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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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安德魯讓布魯斯查詢到這五家煤礦的所有者,儘管不是布隆夫人本人,但這幾位煤礦老闆卻是布隆莊園的常客。
據僕役們交代,每隔一段時間,煤礦老闆們就會主動送上幾大箱子的金銀幣充當保護費,繼而維繫一個情報系統的日常開銷。
提了兩個有關女兒瑪麗的條件之後,布隆夫人似乎就感覺滿足了,不再繼續發問。
所以現在,輪到安德魯首先提出要求。不過,在他提出要求之前,卻讓布魯斯拿出一份提前準備好的檔案,遞給布隆夫人。
女囚犯瀏覽了一遍,隨即大驚失色,有點不太相信裡面的內容。
此時,她又聽到安德魯說道:“相信你聽說過我在巴黎眾多的負面傳聞,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安德魯的承諾,一向管用。”
又過了20多分鍾,安德魯與布隆夫人達成最終的協議,事實上是女囚犯單方面全盤接受了安德魯羅列的各項條款。
當得到指令的衛兵要將布隆夫人送回臨時監牢時,站在一旁的布魯斯上尉囑咐衛兵,將布隆夫人軟禁到東南面的翼樓頂層,找一個有著舒適大床的房間,大衣櫃也將放滿各式衣服。
不僅如此,布隆夫人的日常餐飲,也將依照軍營裡普通軍官的標準。當然,女囚犯的人身自由依然受到嚴格限制。
當辦公室裡僅留下安德魯與布魯斯的時候,後者對著巴黎的好友兼上司問道:“安德魯,你的做法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冒險,必須的!當我跟隨著我,決定選擇這份職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安德魯答非所問的說。
城市治安官再度告誡說:“但你別忘記了,治安委員會將照例詢問里爾城裡的情況,而且軍事委員會與北方軍團也不會將謀害布隆少校的間諜,置之不理。你不可能一下子得罪太多的權勢者。”
安德魯笑了,他說:“你只需想法設法遮掩到熱月之後就行了,到了那時,巴黎的局勢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我現在的做法,只是確保我們能夠及時的且安全的,站在勝利者的這一邊。”
布魯斯追問道:“會有什麼變化?”
安德魯沒有直接回答,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來自巴黎的政治期刊,遞給布魯斯上尉過目。
就在昨天,羅伯斯庇爾在國民公會上提交了一份《關於最高主宰崇拜和國家節日法令草案》,並獲得數百名代表的一致表決透過。而“最高主宰日”的慶典活動,也將在6月8日舉行。
在下月即將舉辦的慶典儀式中,羅伯斯庇爾差不多是全盤採納了安德魯和達維二人“聯合策劃”的活動方案。
為此,畫家委員寫信給安德魯,要求後者在“最高主宰日”當日返回巴黎,那是最高領袖希望能見到安德魯-弗蘭克。
毫無疑問,是達維將自己的好朋友“出賣”了,於是安德魯得到羅伯斯庇爾的特別青睞……
回到眼下,安德魯發現自己依然高估了部下的政治覺悟。那是布魯斯這看完政治期刊的報道後,如往常一般,表現的一臉懵逼。
密碼五六③⑦四三陸七伍
穿越者嘆了口氣,說道:“這場策劃案是我本人擬定的,因為某種意外,我必須在牧月期間返回巴黎,繼而接受羅伯斯庇爾的召見,”
布羅斯面露喜色,連連稱讚道:“這可是一件好事,我的朋友!”沒有人會拒絕與“不可腐蝕者”,法蘭西共和國最高領袖的會面機會。
“古老的東方有一句至理名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算了,這句太複雜了,我就不給解釋給你聽了。你現在去安排將瑪麗送到普羅旺斯的長途馬車。算了,先將她安置到南面的杜埃市,再找個私人醫生,至於以後的事情再說。”
說完,安德魯揮了揮手,繼而將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又忠心耿耿的布魯斯,趕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