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程太澤先走，卻比吳山回去的晚，他一個人多少有點不認路，摸了很久才回到住的地方。
隊友們納悶了，出去的時候兩人還挺開心的樣子，回來之後又像是各自互欠了對方五百萬，兩人臉都巨黑，難道在塗嬌嬌家修羅場了？
一邊吳山壓住火氣之後冷靜了許多，還反思了自己，打了程太澤一拳的確不合適，本來就是嬌嬌的感情問題，不應該插手，不想留隔夜仇，吳山爬到了程太澤床邊，拍了拍還沒有睡著的他。
“醒醒……”
“醒著。”
“……”
“……”
兩相無言，尷尬，叮噹和冠月還沒睡著，但卻大氣不敢出一聲，你倆有什麼話快說啊……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一拳。”
臥槽？吳山你還打了太澤？！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程太澤揹著身子看不到表情，依舊一言不發。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晚安！”
說完吳山蹦回了自己床上，蓋好被子仰頭就睡。
一旁偷聽的冠月和叮噹面面相覷，這兩人怎麼回事？
吳山睡得很好，程太澤卻失眠了。
和吳山的直率相比，自己的那些小脾氣就像是無理取鬧。在吳山面前，程太澤覺得自己的缺點被無限放大，厭惡，厭惡自己的那些糾結。
合宿第四天，上午的訓練快結束時，金坷垃組織了隊內比賽，來決定省招賽的接力賽隊員。
第一輪100米自由泳，叮噹和冠月被納入了接力賽名額。
第二輪比賽，程太澤和吳山被分在了一組。
昨晚一夜沒睡，今天上午也沒有調整好狀態，程太澤整個人都很頹喪。黑眼圈再搭配一張陰氣很重的臉，渾身瀰漫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吳山有所察覺，湊到程太澤旁邊問了句“你沒事吧？”
程太澤見到吳山，無意識眼神就柔和了些許，雖然沒有回答……
“各就位！”
金坷垃一聲哨響，第二組100米參賽隊員們齊刷刷跳進了水池。
程太澤領先，比遊在第二的吳山快了1秒多，集訓成果還是比較明顯，程太澤開始的速度明顯比以前要快。
吳山的進步也是相當明顯，動作要比之前標準了很多，節奏很穩。
程太澤率先觸壁，轉身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休息不夠導致神志有些恍惚，這一猶豫，就被吳山迅速反超，連金坷垃都不自覺的說了聲“哇哦”。
其他人更是不可置信地盯著水裡的兩人。
程太澤慌了，心跳加速到極限，耳朵裡炸了一聲，感覺周身一片黑暗，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遊，隱約看見一個身影模糊閃爍，向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你……又來了。”
程太澤嘴裡吐出一串泡泡，停下了動作開始往下沉，還好水池是1.米深，腳觸到水底的時候，程太澤猛地清醒了。
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仔細一看已經游到了終點，但卻……輸給了吳山。
“太澤。”
“太澤？”
“太澤……”
隊友也好，教練也好，所有人的聲音都感覺離自己很遠，程太澤從水裡爬出來後去了洗澡間。
冠月打算追過去被金坷垃攔住了。
“他狀態不好，讓他自己安靜一下，好好調整吧。”
程太澤的狀態不好也在金坷垃的意料之中，但吳山居然能遊過程太澤，一時間整個隊的氣氛都變了。
連吳山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開心還是開心的，沒有一個少年不會因為這種成就而趕到高興，況且吳山非常喜歡游泳。
金坷垃過來重重拍了拍吳山的肩膀。
“吳山，不錯啊！這次省招賽你遊第三棒吧！要贏啊！”
“當然要贏啊！”
中午睡了午覺，狀態稍微調整了過來，程太澤照常參加了下午的訓練，上午的比賽誰都沒再提。
金坷垃體恤隊員們還有很多作業要做，五點不到下午的訓練就結束了，其他人都窩在餐廳趕作業，早就寫完了作業的程太澤一個人跑去海邊散心。
下午開始天氣有些陰沉，海邊沒什麼人。程太澤坐在沙灘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發呆。
偶爾飛過幾隻海鳥停在礁石上左顧右盼，快要到退潮的時間，估計是來等沒能來得及游回海里的魚吧。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吳山的聲音？
老遠就聽到吳山發出的笑聲，站起來往外走了走，看到正往自己這邊來的塗嬌嬌和吳山，兩人拎著兩大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塗嬌嬌先看到了程太澤。
“太澤……你在海邊散步啊？”
程太澤點點頭走到兩人身邊，心裡已經不爽到了極點，一種莫名被背叛的感覺。
笑著看向塗嬌嬌。
“你和吳山？”
“哦，我去買明天晚上咱們一起燒烤的材料了，吳山怕我一個人拎不下，陪我去的。”
“這麼貼心呢，也是……吳山對你向來都很好。”
塗嬌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程太澤眼裡……有一絲敵意？這樣的程太澤，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吳山見程太澤又開始陰陽怪氣，推著嬌嬌就走。
“走吧，天快黑了。你也別在海邊呆太晚，不然就沒晚飯吃了。”
程太澤低著頭沒有說話，吳山覺得鬱悶，怎麼回事？白天輸給自己有這麼不甘心嗎？但想想也沒錯，游泳隊的王牌選手，輸給一個剛加入泳隊沒多久的自己，肯定沒面子，算了……讓著點他吧。
“吳山……”
“啊？”
“我拒絕了塗嬌嬌，你是不是很開心？”
吳山沒忍住，一點就著，扔下手裡的塑料袋走到程太澤面前，塑料袋裡的食材滾了一地。不過還是剋制住了揪程太澤衣領的舉動，惱怒的瞪著程太澤。
“程太澤，我吳山不是那種撿小便宜的人，在嬌嬌和你表白之前，我們就已經好好談過，以後做好朋友。”
“和喜歡的人做朋友？”
“不行啊！倒是你！不要拿什麼游泳做藉口！喜歡還是不喜歡把話說清楚！嬌嬌因為你昨天一晚上都沒睡！”
“怎麼，你心疼了？所以你是希望我接受塗嬌嬌？”
“程太澤，你不要太過分，你要是覺得輸給我很不爽，那你就衝我來！不要扯上嬌嬌！”
程太澤也知道，自己在說氣話。
“是，我是覺得不爽。”
“那你想怎麼樣？再贏回來嗎？那再比一場啊！”
“比就比。”
塗嬌嬌正在一旁撿著剛才吳山甩下塑料袋掉在地上的食材，抬頭就看到程太澤脫了皮鞋往海里走，吳山在後面追著。
“喂！你們兩幹嘛啊！”
“程太澤！海里怎麼比啊！回游泳館啊！”
沒有聽吳山的話，程太澤已經跳進了海里。
吳山一驚，立馬跳進海里奮力去追程太澤。
塗嬌嬌在岸邊看得乾著急，只能大喊著吳山和程太澤的名字。
天空驟然陰沉，一聲響雷後，下起了瓢潑大雨。
還碰上退潮，海水一浪比一浪高。程太澤被浪花卷出去老遠，吳山在後面追也追不上，停下抬頭一看，海面上竟沒有了程太澤的身影。
“程——太——澤！”
這時吳山又被突如其來的浪花打得老遠，腦海裡浮現出當年阿勳溺水的場景。
這時程太澤被海浪卷出了水面，冒出頭來，吳山焦急地大喊著程太澤的名字，朝他游去。
雨越下越大，程太澤已經意識模糊，再次沉入海里，面前再次出現了白天比賽時在泳池裡顯現的那個身影，那時候沒看清，這次看到了，是他自己，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飄在自己面前，要把自己一點點拉過去。
“程太澤！你清醒一點啊！”
迷迷糊糊聽到了吳山的聲音，啊……是吳山嗎？
吳山猛地扎進海里，伸出手拼命去夠程太澤。
程太澤近乎暈厥，掙扎中看到吳山伸過來的手，輕輕握住，是吳山的手，即使海水再冷，他的手依然很溫暖。吳山一把拉過程太澤，勾住他的脖子，朝岸上遊去。
把程太澤拖到岸上，塗嬌嬌已經吼道嗓子都啞了，梨花帶雨哭得不行，吳山喘著粗氣，爬到程太澤身邊，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還好只是暫時失力暈過去了，呼吸沒有問題。
如釋重負地癱倒在了程太澤身邊。
還好，雨也停了……
“嬌嬌，沒事，我們兩都沒事……”
“嚇死我了！！！！！”
“你回去拿幹毛巾過來吧，我怕他這樣會感冒。”
“好好好，我馬上回來。”
塗嬌嬌說完立馬跑回會所去了。
吳山長嘆一口氣盯著程太澤，剛才是真的被嚇到了，嚇得塗嬌嬌一走，他就控制不住的開始掉眼淚，還好程太澤這個混球暈過去了，沒有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
害怕……害怕又失去一個朋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