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剛剛衝進大帳，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傻。
“父王！”
“父王！”
朱高煦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朱棣跟前，然後一把將朱棣抱住，落地的寶劍上殷紅的血液分外刺眼。
跟進來的諸將全都傻了。
“王爺！”
“王爺！”
“王爺為何如此？”丘福噗通跪匐於地，泣聲吼道：“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有機會。”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原本以為燕王把自己關在中軍帳，是在琢磨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危局。
可是讓他們意外的是，最終他們等到的，卻是燕王揮劍自戕。
朱高煦一手緊緊捂住父親的脖子，希望以此可以救回父親，同時發出刺耳的咆孝：“軍醫，快傳軍醫！”
“父王，父王堅持住！”
“軍醫很快就到。”
“軍醫很快就到。”
聽著兒子焦慮的呼聲，奄奄一息的朱棣，微微擺手，然後看向跪匐一地的諸位將領，他道：“不用了，本王累了！”
“王爺！”
諸將剛欲開口，朱棣擺手制止，繼續說道：“古往今來，鮮有藩王起兵成功的先例，本王亦不能倖免。”
“不會的王爺！”
“我們還有機會。
“我們還有機會。”
“諸位！”朱棣自知將要離開人世，他道：“本王死後，爾等便也降了吧，諸位可將所有罪責，皆推到本王身上，希望可保諸位一條活路。”
“本王感謝諸位一路追隨...”朱棣說著，突然伸手，丘福等人見狀，急忙上前握著朱棣的手，泣聲道：“不，王爺，王爺不能丟下末將，王爺還要帶領我們重振大明。”
“晚了！”朱棣說著微微搖頭，說道：“大明現在其實也挺好......是本王連累了諸位......本王累了......本王要去侍奉先帝，去向先帝請罪。”
說著，他的手突然一鬆，微弱的呼吸很快停止。
“不！不！”朱高煦頓時悲痛欲絕，他撕心裂肺的咆孝起來：“父王，父王！”
“王爺！”
“王爺！”
賬內頓時一陣哀嚎，而這時幾個軍醫才剛剛趕來，見到這一幕幾人嚇得臉色一陣慘白，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聞得帳內的哀嚎聲，帳外的兵將也是快速跪地，他們齊聲叫喊道：“王爺！”
“王爺！”
“...”
事情來得太突然。
無論帳內的諸位將軍，還是帳外的普通士兵。
他們都沒有想到，他們的王爺，居然會做此選擇。
朱棣死了，一代將星就此隕落，他死在了他最在意的兒子的懷裡，丟下了這數千精銳，還有數十員與他出生入死的戰將，就這麼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燕軍營寨內突然響起的哀嚎聲，很快驚動了對面的官軍陣地。
“發生了什麼事？”
長信侯耿炳文，一臉茫然的看向對面的燕軍營寨。
身邊的侍衛，也是一臉茫然。
但是他們可以清晰的聽到，燕軍營帳高喊聲。
中軍帳內，朱允炆正與方孝孺閒聊，因為前世瞭解歷史的緣故，朱允炆對於這個方孝孺，是非常的敬重。
所以只要有了空閒的時間，他就喜歡與這位大明忠臣促膝長談，想聽聽他對於國家的治理，有些什麼高明的建議。
畢竟他只是一個現代人，如今成為了大明朝的皇帝，如果用現代人的思維治國，或許容易適得其反。
可就在兩人說話時，一個侍衛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
侍衛剛一開口，朱允炆有些不悅的道：“何事如此驚慌。”
“啟稟陛下！”侍衛躬身道：“燕軍營寨哀聲四起，不知是何緣故，長信侯特命屬下前來請旨。”
“什麼？”朱允炆聞言頓時一愣。
“方愛卿！”朱允炆已經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方孝孺說道：“快隨朕去看看。”
“是！皇上！”方孝孺其實也有些慌亂。
不多時，朱允炆便來到了陣前，長信侯已經騎上戰馬，似乎隨時準備向燕軍營寨發起衝鋒。
他見朱允炆趕來，急忙下馬躬身道：“陛下，燕軍營寨突然哀聲四起，怕是出了什麼大事情。”
“嗯！”朱允炆也聽見了，雖然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是卻能聽見這聲音，非常的悲鳴。
“方愛卿！”朱允炆回身問方孝孺道：“這事兒，你怎麼看？”
方孝孺愣了一下，道：“如果不是燕王用計，怕是燕王...”
眼下燕軍大部分兵馬已經歸降，僅剩下數千燕王親兵，以及燕軍的主要將領還未歸降。
這個時候燕軍營寨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幕。
如果不是朱棣施計，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燕軍營寨可能發生的事情。
“陛下！”方孝孺道：“為了預防萬一，請陛下回營，臣等查明真相後，立即向陛下彙報。”
現在已經快天黑了，燕軍營寨突然如此反常，方孝孺第一反應這或許是朱棣故意用計，目的當然是趁此機會突圍，或者說給官軍致命一擊。
皇帝現在親臨陣前，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方大人說得對！”耿炳文也道：“請陛下速速回營，此處有老臣在，陛下不必擔心。”
聽了兩人的話，朱允炆也覺得有些道理，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若真的是朱棣用計，他留在這裡，反而會給手下兵將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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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朱允炆點頭道：“那就有勞老將軍了！”
說完，朱允炆在一眾侍衛的護衛下，朝中軍大帳而去。
另一邊，燕軍中軍帳內。
諸將依然悲憤不已，朱高煦輕輕將父王的屍身，平穩的放在一旁的床榻上，然後一抹眼淚，拔出腰間佩劍，爆喝道：“朱允炆，老子殺了你！”
怒吼之後，便對諸將沉聲說道：“父王臨前已經說過，諸位若想歸降，可立即離開。”
“二公子！”諸將聞聲盡皆站起，丘福道：“我等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聽完丘福的話，朱高煦微微點頭，然後道：“我欲率軍衝殺敵軍，為父王報仇，若是諸位不怕死，就隨我一起前往，若是怕死者，可自行離開，我絕不勉強。”
朱高煦一向勇勐，這一年多來，他在戰場上立功不少。
此刻賬內諸將，因為燕王自刎而死，大家都還處於悲痛之中，所以當朱高煦提出要率軍衝殺，為朱棣報仇。
竟然沒有一人退縮。
當然，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敢於退縮。
“末將願隨二公子！”丘福第一個上前，接著是朱能、劉才、房寬等人，很快帳內諸將皆表示要與朱高煦一起，去為朱棣報仇。
“好！”朱高煦朗聲道：“高煦先行謝過諸位，只要殺了朱允炆，高煦必不忘諸位之功。”
“請二公子下令！”丘福道。
雖然朱棣臨死前的意思，是讓他們集體向朝廷投降，但是朱高煦卻並不認為他們就必輸無疑，他還想做最後一搏。
即使現在他只有幾千人，不能擊敗十餘萬朝廷兵馬，但是他堅信，他們是可以衝出重圍的。
只要衝出包圍圈，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投降——
朱高煦字典裡，就沒有這兩個字。
如果真的到了走投無路時，他也不會選擇投降，他會選擇與其父王一樣，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是現在，他並未覺得燕軍已經走投無路。
“二公子！”朱能突然道：“我們現在就剩下數千人，如果強行衝鋒，很快就會被朝廷兵馬圍剿。”
“朱能，你若是怕了，可向朱允炆投降！”丘福沒好氣的道。
朱能卻擺了擺手，道：“我朱能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二公子！”朱能看向朱高煦，道：“屬下以為，我們現在的兵力人數太少，強攻非取勝之道。”
“不如我們假意去向朝廷投降，然後趁他們防備鬆懈，我軍突然衝殺，或可一戰而勝！”
朱高煦聞言大喜，道：“此計甚妙，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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