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元旦晚會
1.
五點五十分，趙志強邀請參加1995年戶山中學“教師元旦聯歡晚會”的鎮政府的嘉賓們在分管教育的副鎮長馮貴的帶領下，面帶微笑走進了會議室。
趙志強趕緊迎了上去，老師們熱情鼓掌，會議室內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會議室正對主席臺的地方，早已經安排了一長溜的教桌，桌子上鋪著大紅的檯布，上面擺滿了瓜子、糖果、礦泉水和香菸。馮副鎮長居中落座，左右是鎮團委的馬書記和婦聯的劉主任，趙志強緊挨著團委馬書記坐下，婦聯劉主任那邊還空著兩個位子，是給鎮衛生院的人留著的，只是不知為何譚豔到現在還沒帶人過來。
2.
六點，在趙志強的示意下，戶山中學“1995教師元旦晚會”正式開始了。
在悠揚的輕音樂的伴奏聲中，春天和孫曉菲閃亮登場。
孫曉菲身著一身紅色。高領束腰紅毛衣、紅色彈力健美褲，紅色高跟低腰短靴，臉上畫著淡妝，小巧可愛的櫻唇上塗著淡淡的口紅。春天身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裝褲，黑色皮鞋，打一根深藍色領帶，跟孫曉菲的裝扮倒也相得益彰，有點綠葉襯紅花的味道。
屋子裡七八十個人的目光都被這對俊男俏女所吸引，趙志強更是在心裡讚歎，好一對讓人羨慕的金童玉女。不過，趙志強的目光更多的卻是停留在孫曉菲玲那瓏有致的身體上，神色中透露出貪婪。
根據趙志強的安排，晚會的第一項是鎮政府分管教育的副鎮長馮貴講話。春天和孫曉菲說完了過場詞，便宣佈了馮副鎮長的講話，臺下眾人一片掌聲。
馮貴走上主席臺，接過孫曉菲遞過來的話筒，從兜裡掏出講稿大聲讀了起來。
“各位老師，大家晚上好！
今晚，我們在這裡歡聚一堂，共慶1995年元旦佳節。在這辭舊迎新之際，我謹代表鎮黨委政府以及我本人，向戶山中學全體教職工及家屬們致以節日的問候，並祝大家新年好！
即將過去的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在這一年裡咱們戶山中學在鎮黨委政府和趙志強校長的領導下，團結進取、奮力拼搏，學校的各項工作均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在此，我再次向大家說一聲，老師們，辛苦了！
藉著今晚學校團委精心組織的元旦慶祝活動，我們相聚在此，共話今昔，歡聲笑語，喜迎新春。凱歌辭舊歲，瑞雪迎新年，滿懷對過去一年辛勤耕耘的豐收喜悅，我們更加堅定了邁向新征程的豪邁步伐。在即將來臨的1995年裡，希望我們戶山中學教師們要繼續發揚敢為人先、迎難而上的精神，秉承“博學、慎思、明辨、篤行”的學校精神，再接再厲，繼續開拓，為實現戶山教育的騰飛而奮鬥，為戶山教育事業的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創造出新的奇蹟！我相信，我們戶山教育的明天一定會更加美好！
最後，在新年晚會即將開始之際，讓我們帶著在新的一年裡的美好祝願，大家盡情歡歌，縱情歡樂吧！ 謝謝！”
馮貴讀完後點點頭退下了主席臺，臺下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
馮貴此次的講話稿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文風大改，變得文通理順、短小精悍，特別適合這種非正式的講話場合。大概馮貴也明白今天老師們都是來看節目表演的，沒人願意聽他長篇累牘的說教和囉嗦。
馮副鎮長講話完畢，元旦晚會的節目才算正式開始。
都是熟悉的同事和朋友，互相之間也就沒有了羞澀和顧忌，老師們都玩得很嗨。按照節目單的順序，一個一個地上場表演，臺上的還在一板一眼地表演，臺下的已經在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登臺亮相。精彩紛呈的表演時不時就會引來鬨堂大笑或者滿堂的喝彩。
春天既要主持節目，又要操作音響，忙得不亦樂乎。孫曉菲果不食言，在春天忙不過來的時候，好多過場都是她在兜著。
3.
晚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譚豔帶著鎮衛生院的四名小護士匆匆趕來。
譚豔進門後先笑靨如花地先跟副鎮長馮貴告了個罪，畢竟馮貴是今天晚會最大的坐鎮官員，是分管文化和衛生工作的副鎮長，算起來也是譚豔的頂頭上司。在領導面前，來晚了就是失禮，不管你是什麼理由。所幸馮貴面對美女總是很寬容，加之今晚又不是什麼正規場合，也就笑嘻嘻地把譚豔她們請到了座位上。
鎮衛生院其實和教育系統一樣，都是雙管部門，也要接受當地政府的工作指導，但在人事任免方面，政府插手的一般並不多，不像對教育系統這樣有這麼多的干預。這是因為鎮衛生院的工作人員的大部分收入是靠自收自支，鎮政府只拿很少一部分錢，人家不拿你的飯碗，憑啥要受你管？所以，鎮衛生院還是接受縣衛生局的領導多一些，不像教育系統是鎮政府全額撥款單位，想要擺脫當地鎮黨委和政府的領導都不可能。
譚豔帶來的四個小護士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每個人身上都穿了最鮮亮、最時髦的新衣服，臉上也都畫著淡妝，窈窕嬌柔的身軀，落落大方的舉止，一個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鶯聲燕語和聲聲嬌笑，吸引了以吳曉和宋建為首的單身男青年們，也給晚會掀起了一次高.潮。
根據趙志強的指示，晚會臨時穿插了衛生院四個女護士表演的節目，獨唱、舞蹈，對唱，四個人表演了三個節目，引來了吳曉那幫子年輕人的瘋狂喊叫，好些個單身男教師的巴掌都拍得通紅，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四個小護士表演完畢後都圍坐在譚豔的周圍，譚豔就坐在婦聯劉主任的身旁。幾個漂亮女人圍坐在一起,真的是花團錦簇，令人賞心悅目。譚豔雖然已年近三十，但因為天生麗質和日常的精心保養，跟幾個二十出頭的小護士比起來，反而更顯示出一股成熟和性感的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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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這群女人成了晚會的焦點，男人們的目光假裝不經意地在她們身上掃過了一遍又一遍。宋建等人更是頻頻地藉著送糖果、瓜子和礦泉水的機會，跑過去跟小護士們調笑幾句，惹來吳曉一頓白眼。因為英雄救美的緣故，王莉今晚一直陪在吳曉的身邊貼心地照顧著他。美人在側，吳曉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兒，只有眼饞和乾著急的份兒。
4.
晚會進行到下半場的時候，趙志強突然示意春天和孫曉菲到他那邊去。
兩個人不知道趙志強有啥臨時指示，趁著節目表演的間隙，兩個人悄悄溜了過去。
“你們兩個有沒有準備舞曲？”兩個人一過來，趙志強急忙小聲地問。
“舞曲？迪斯科啊！”春天回了一句。心想，你提前不說，現在臨時到哪裡去找？
“啥迪斯科？那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趙志強壓低了聲音，把嘴巴附在春天的耳旁，“馮副鎮長喜歡跳交誼舞，待會兒讓他也樂呵樂呵···嘿嘿。”
趙志強一臉曖昧的壞笑，好在孫曉菲沒有聽到這句話。
“校長，你想要什麼舞曲？我那裡有華爾茲、倫巴和恰恰恰，都是現成的磁帶，我都帶來了，您想要哪個？”孫曉菲插了一句。
“哦？”趙志強一臉的驚喜，“小孫，你從哪裡搞來的這麼多舞曲？”
“嘻嘻，別忘了我在大學裡是文體委員，這些舞曲搞活動經常要用的，今天順手就拿來了···”孫曉菲解釋道。
“就是男女對跳的那種交誼舞，什麼名字我不懂，電視裡常見的···”趙志強比比劃劃地做了個摟抱的動作。
春天看了半天也不懂，春天在大學裡的業餘時間除了讀書寫字作畫，大部分的課餘時間都用在跟著體育老師練習跆拳道上了，對舞蹈幾乎一竅不通。
“哦，我明白了，”孫曉菲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那就慢三吧，這個還簡單點兒，一般人都會的···”
趙志強點點頭，讓孫曉菲在晚會結束前提前安排，兩個人就退了下去。
八點鐘，孫曉菲適時地宣佈了舞會的開始。
春天坐在音響系統旁邊，摁下了錄音機的放音鍵，悠揚歡快的樂曲在室內迴盪著。
譚豔第一個站起身，伸手向副鎮長馮貴發出了邀請，馮貴欣然受邀，兩個人手牽著手走下了會議室中間的空場。不知為何，看著譚豔嬌小柔弱的身軀摟抱在馮貴的懷裡，趙志強突然感覺心裡很不是個滋味，有些後悔剛剛自己這個心血來潮的餿主意。
趙志強又把渴求的眼光投向了孫曉菲，可孫曉菲壓根兒沒朝他這邊看，正直愣愣地盯著春天，眼裡滿是期待。趙志強又在人群中搜尋著王莉的身影，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王莉已經被吳曉拖著下了場，兩個人跳得正歡。
醫院裡一個長相甜美的一個小護士過來邀請趙志強，趙志強笑著婉言謝絕。衛生院的女孩子趙志強可不敢碰，一個無心的小動作都有可能引起妻子譚豔的誤會，趙志強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想自家後院起火。
小護士只好轉身邀請了鎮團委的馬書記，馬書記欣然應邀。其他三個小護士已經被宋建幾個年輕人給包圍了起來，紛紛向她們發出邀請，弄得小護士們左右為難。
一時間，衛生院的小護士們成了香餑餑，戶山中學的未婚男青年爭先恐後地圍著她們發出邀請，她們也只能無奈地從中挑選了各自的舞伴。
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留著披肩長髮，剛剛表演過獨舞節目的小護士卻推開了圍堵她的人群，徑直來到了正在守著音響系統的春天的身邊，禮貌地向春天發出了邀請。孫曉菲在身旁一臉緊張地看著春天。
春天雖然不會跳交誼舞，但是也聽說過跳舞的時候男人不能拒絕女人的邀請，拒絕女人的邀請是一個很不禮貌的行為。
春天感到有點左右為難，神色尷尬地站起身向小護士解釋著，孫曉菲也在一旁幫腔說春天是個舞盲，啥都不會。
小護士滿臉的失望，春天連連鞠躬道歉，孫曉菲則是一臉的歡喜。
5.
不大的場地裡擠滿了對舞的年輕人，老教師們都在四周圍坐著，嗑著瓜子、吃著糖塊，為年輕人鼓掌加油。時不時有年輕人的笨拙或出差錯的動作，會引來圍觀人群的鬨堂大笑。
一曲終了，男人們紛紛把女人送回到座位上，禮貌地鞠躬道謝，都很有紳士風度。
馮貴意猶未盡地回到了座位上，點上一支煙吐出一股濃濃的煙氣，還在回味著譚豔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和白嫩滑膩的纖纖素手。透過今天的活動馮貴發現戶山中學和衛生院還真是個美女聚集的地方，暗自打定主意以後還要多抽時間到這兩個地方視察和指導工作。
舞會結束，春天手持話筒站在場地中央，正要準備宣佈進行下一個節目的時候，吳曉突然在人群中喊了起來：“小春，剛才你為什麼不下去跳舞？”
“我不會啊！”春天狠狠地瞪了吳曉一眼，有點難為情地說。
“不會不要緊，打一個拳給我們看看，”吳曉在人群中起鬨，“哥幾個說是不是啊！”
“是！”人群中幾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回答。
“小春，你就打一個吧，讓我們大家夥兒也見識見識···”趙志強對吳曉的提議也很感興趣，不知道吳曉先前的說法是否誇大其詞，也想借機會見識一下春天的身手。
老師們也都跟著趙志強一起起鬨，馮貴等幾個來賓則饒有興致地盯著春天看。
春天看情形知道推脫不過，只好紅著臉點頭應允。
眾人把四周的桌子往外拉了拉，讓場地儘量地大一點兒。
春天束了束腰，緊了緊鞋帶，拉開了表演的架勢。
春天是用一個空翻動作出場的，接著是一個騰空側踢，落地後是直拳、刺拳加旋風踢，接下去是刺拳、擺拳加高位側踢，最後是一個橫踢加跳前踢穩穩收手。
當春天面不改色地朝著眾人抱拳拱手的時候，人群中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馮副鎮長馮貴和趙志強帶頭站起身鼓掌。春天的這一套如行雲流水般收發自如的跆拳，把晚會現場的所有人都給折服了。春天折服的不光是屋子裡的人，還有屋子外面幾雙趴在窗戶上驚得目瞪口呆的眼睛。更感到後怕和心悸的是教導副主任李澤，他沒想到春天竟然會有這麼好的身手，也慶幸自己去年做級部主任的時候沒有跟春天直接交手，看這樣子，自己這樣的就是三五個也不一定打得過春天。
6.
八點半，元旦晚會在春天和孫曉菲合唱的《難忘今宵》的歌聲中結束了，老師們說說笑笑、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會議室。
春天留下來收拾場地，孫曉菲藉口幫忙也沒有走。王莉留下來等孫曉菲，吳曉膩在王莉的身邊。王莉看在吳曉今天英雄救美的份上，很寬容地沒有跟他計較。
四個人在寬大的會議室內一邊打鬧一邊收拾著一片狼藉的會場，這時，幾下敲門聲引起了屋子裡幾個人的警覺。
“是誰還沒走？”吳曉嘟嘟囔囔地過去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以劉三為首的，剛剛和春天和吳曉打過架的那三個小混混。
吳曉心裡一驚，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並喊了春天一聲。
屋子裡的幾個人都看清了在門口垂手站立的三個人，王莉嚇得直往孫曉菲身後躲。因為有春天在，孫曉菲倒是一點都不害怕，一臉嚴肅地看著門口的三個人。
春天朝門口走去，吳曉往門旁一閃。
“兄弟，哥哥來給兄弟你賠不是來了，”劉三雙手抱拳，對春天一臉的恭敬，“唉！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嘿嘿，我是街頭擺攤賣肉的大劉的弟弟，我哥跟你二伯父很熟，他們經常在一起喝酒的···”
劉三一邊小心地陪著不是，一邊提醒著春天。
大劉春天倒認識，經常去石門溝子村二伯父春書武家裡喝酒，春天也陪他喝過兩次酒，彼此還算熟悉。一聽劉三是大劉的弟弟，春天不由得啞然一笑，這事情還真是有點意思。
劉三忙掏出煙給春天和吳曉各敬了一支，一邊點頭哈腰地給吳曉和王莉道歉。
吳曉和王莉一看春天和劉三他們互相都認識，也就笑了笑算是原諒了他們。
抽著煙，劉三道出了過來找春天的原因。再三說明已經在鎮上的“龍泉酒家”擺好了一桌，就等著給春天賠禮壓驚。
吳曉和孫曉菲都示意春天不要答應，怕劉三把春天騙出去下黑手。
春天沉下心來考慮了一下，這事情總得有個解決。過去喝兩杯也沒啥，憑自己的身手還有二伯父和大劉的關係，估計劉三也不敢對自己背地裡下黑手。
想到這裡，春天點點頭就答應了。
劉三願望得成，喜形於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