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〇章 親戚反目7
1.
第二天一早，錢進吃過早飯就去了教委辦。
還好，昨晚韓長征和宋秀文兩口子都沒去錢進家裡騷擾，讓得知訊息的錢進安心策劃了一個還算可行的平衡之策。其實，領導的藝術就是“平衡”二字，要平衡上下級之間的關係、平衡下屬之間的利益和關係。做領導的如果能牢牢地把握好“平衡”二字，那在官場上絕對就會一帆風順、無往而不利。
八點，韓長征就來到了教委辦。昨天是週五，按照慣例韓長征應該去縣城和新婚的妻子團聚，可因為有了錢進今天的安排，韓長征昨晚就在學校裡留宿。這一宿韓長征都沒有睡好，他不知道錢進會怎樣處理此事，韓長征現在感覺他和宋秀文之間不僅僅是利益之爭了，除了個人利益之外還要“鬥氣”。“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這可是關係到臉面和自尊的問題，是一個人立世的根本。
面對著氣嘟嘟的韓長征，錢進嘻嘻一笑，開始了對韓長征的勸說。相對於宋秀文兩口子來說，錢進感覺韓長征這個人還算比較容易掌控，雖然韓長征也是個很有心機的人，但這個人很會審時度勢，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也知道事事給自己留有迴旋的餘地，總之是個處事很圓滑的人。錢進感覺，只要把事情的道理給韓長征講清楚，以韓長征的精明就一定會知道該怎麼去做。
於是，錢進從目前戶山中學的局勢，說到學校食堂的經營狀況，以及宋秀文、季華兩口子的奸猾和狡詐。總之就是一個目的，錢進就是想讓韓長征明白，這事兒如果處理不好，韓長征以後也沒好日子過，宋秀文兩口子絕對不會放過他。宋秀文不就是想從戶山中學食堂裡分一杯羹，想從就餐學生的身上得一點蠅頭小利嗎？與其這樣爭下去，還不如痛痛快快地送他一點兒，羊湯館總共兩間屋子，屁大點兒地方，就是由著他折騰能折騰到哪裡去？當然，有些條條框框還是要跟宋秀文講明白的，比如羊湯館經營範圍之類的限制。
最後，錢進還語重心長地跟韓長征說，不管怎麼說你們兩家也是親戚，這樣鬧將下去會讓戶山中學的老師們笑話的，丟的不還是你們自己的臉嗎？
錢進講話的過程中，韓長征只是低頭抽菸，但心裡卻在急劇地盤算著。韓長征明白錢進講的沒錯，宋秀文確實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如果真的讓他抓住學校食堂的小辮子，也不是個好玩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讓羊湯館繼續肆無忌憚的經營下去，那不就等於是自己被宋秀文打敗了嗎？一時間，韓長征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2.
錢進和韓長征正說著話，宋秀文笑嘻嘻推門而入。
宋秀文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抽菸的韓長征，神色不由一怔。錢進通知的“開會”時間是九點，宋秀文有意提前到八點半過來，就是怕被韓長征搶了先機，在錢進面前來一個“惡人先告狀”。可不成想自己還是晚了，這讓宋秀文感到有些鬱悶。
其實，宋秀文和季華兩口子昨晚也沒有睡好，他們兩個人都明白，跟韓長征之間的爭鬥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白熱化階段，季平安的羊湯館能不能繼續開下去，就取決於明天錢進的決策。儘管季華已經順利博得了鍾紅的同情，有了一個在錢進身邊“敲邊鼓”的人，但宋秀文兩口子還是不放心，他們要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宋秀文兩口子昨晚在被窩裡嘀嘀咕咕了大半宿，把能設想到的突發狀況和應對措施都捋了一遍。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兩個人才打了個盹兒，沒想到就這樣讓韓長征給搶了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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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秀文的發愣也就是眨眼之間，他馬上就恢復了笑臉，熱情地跟錢進打了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韓長征對面的沙發上，但對韓長征的存在宋秀文卻是視而不見。韓長征也是悶頭抽菸，也沒有主動跟宋秀文打招呼。
“好了，”錢進呵呵一笑，“人到齊了咱們就早點說，今天是清明節，待會兒還得各自回家掃墓祭祖，對咱們中國人來說這可是一件大事···”
宋秀文和韓長征都默不作聲，靜等錢進的下文。對他們來說，祭祖不祭祖的不是什麼事兒，錢進的決策才是大事兒。
錢進也不猶豫，接著講了下去：“對於昨天中午發生的事情孫副主任已經跟我彙報過，在這裡我不想去追究誰對誰錯，但是，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非常不好！竟然還有那麼多的學生在圍觀看熱鬧，這可倒好，不用兩天時間肯定就會傳遍整個戶山鎮，咱們都是為人師表的知識分子、是學校的領導幹部，就不怕被戶山鎮的老百姓們笑話嗎？你們對得起‘人民教師’這四個字嗎？學校老師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掙個你死我活，簡直是奇聞笑談！”
錢進越說聲音越高，這種劈頭蓋臉的氣勢確實把宋秀文和韓長征嚇了一跳，兩個人的臉上都微微露出緊張和驚恐之色。
這兩個人的表情變化錢進看在了眼裡，在心裡微微一樂，錢進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只有先對宋秀文和韓長征造成威懾，下面的事情才好談。
“這件事情是宋主任違約在先！”錢進不動聲色的繼續發難，“說好了讓要羊湯館三月底整改，為什麼到現在還在違規經營，甚至是變本加厲？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校長放在眼裡？有沒有把我這個校長說的話聽進去？令行禁止是一個學校幹部最基本的素質，你的素質又到哪裡去了？”
錢進的話讓宋秀文的冷汗忽地下來了，他沒想到錢進竟然在韓長征面前這麼不給自己留臉面，他更害怕錢進盛怒之下下令關閉羊湯館，罷了自己總務主任的職務。
“還有你韓長征！”訓斥完宋秀文，錢進接著把目標轉向了韓長征，“有事情你為什麼不向學校報告？為什麼不跟我這個校長說？為什麼要私自行動？還有啊，你為什麼要私下裡調動學生會的值班學生？這個事情你跟團委書記春天彙報過嗎？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造成的後果有多嚴重？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簡直是亂彈琴···”
錢進的訓斥讓韓長征啞口無言，他私自調動學生會的值班人員確實犯了一個大忌，這事兒等春天從省城回來他還得想法給春天一個合理的解釋。
3.
錢進看時機已經成熟，便宣佈了自己昨晚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第一，羊湯館從下週起可以面向學生經營，但經營範圍只限於羊肉湯和千層餅，其他吃食之物一律不準涉及；第二，從即日起，羊湯館不準再收取學生的飯票和菜票抵押飯費，羊湯館的交易一律使用現金；第三，學校食堂認真做好學生和老師的餐飲工作，努力提高飯菜質量，做好葷素搭配，為老師和學生提供周到貼心的服務。
錢進說到這裡，也不理會宋秀文和韓長征的態度，把手一揮說：“這就是我代表學校做出的對羊湯館處理的最後決議，同意得執行，不同意也得執行。好了，現在各自回家過節，下周一開始實施這一決議！”
錢進說完帶頭站起身，宋秀文和韓長征互相怔怔地看了一眼，只好站起身隨著錢進出了門。錢進鎖上辦公室甩手而去，扔下了還有一肚子話要說的宋秀文和韓長征。
這就是錢進的英明和果斷之處，他知道這事兒糾纏起來沒玩沒了，更何況他要面對的是同樣精明、同樣有心機的兩個人？“利益”二字是這個世界上永遠糾纏不清的東西，錢進的快刀斬亂麻也許是最高明的一種做法。
但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宋秀文和韓長征之間的利益之爭還會繼續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