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九章 突發變故4
1.
就在今天下午四點三十分，就在戶山鎮教育系統人事改革的主會場上，就在戶山中學那車京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學校操場上，當戶山鎮教委主任兼戶山中學校長錢進在幾百雙眼睛的關注之下紅口白牙宣讀完落聘人員名單的那一刻，當車京濱聽到從錢進嘴裡蹦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正端坐在凳子上的車京濱只覺腦子“嗡”地一聲響，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健碩的身軀晃了兩晃，險些從凳子上一頭栽倒。
車京濱沒有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忙活來忙活去，最終結果竟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正所謂“天道自有道”，不管你怎樣想方設法去逃避，該來的總是躲不掉，該去的也留不住。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什麼樣的付出就會得到什麼樣的回報。可惜，此時的車京濱根本不會懂。
最終落聘的結果就如當頭一棒，給了一直沉浸在幻想中的車京濱致命一擊，散會後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車京濱根本不知道，只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直處於一片混沌之中，就如在夢遊一般。
回到宿舍之後，車京濱癱倒在了床上，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在滿屋濃濃的煙氣中理順著雜亂的思緒。
說句實話，車京濱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不甘心接受這種“付出”之後的失敗，所以，車京濱想找一個辦法跟已經既成事實的命運抗爭，跟決定自己前途和利益的教委主任錢進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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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前想後和猶豫不決中，車京濱錯過了教育局劉科長規定的會後半小時投訴時間的限制。下午五點四十分，當車京濱滿懷怨氣地趕到教委辦的時候，教委辦的幾間辦公室裡已空無一人，而錢進家裡也是閉門落鎖。
此時，已經被怨恨和怒氣迷昏了頭腦的車京濱就如無頭的蒼蠅一樣在校園內亂竄，他想找一個地方發洩，或者找一個人傾訴。可惜，車京濱在戶山中學大院裡幾乎沒有朋友，就是想找一個人嘮叨幾句來排解一下心中的怨氣都不可能。
不過，車京濱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和他同樣遭受落聘命運的戶山中學的英語教師冷同軍。
2.
冷同軍的家不在戶山中學大院，而是在離戶山鎮三里地的劉家窩村。因為冷同軍家的房子臨近公路，又正對著劉家窩車站，所以冷同軍的妻子就在家裡開了一家雜貨店，經營一點菸酒糖茶、零食冷飲之類的，生意雖然不大，但據說效益很好。反正冷同軍平日裡總是吹噓，說他妻子開雜貨店每個月的收益是他做教師工資的兩三倍，也沒有人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說幹就幹，車京濱回到宿舍後推出摩托車就向劉家窩車站進發了。
車京濱之所以要去找冷同軍，一是想在冷同軍那裡找一找同病相憐的感覺，找一個互相的安慰和依靠；二是車京濱想設法把冷同軍拉到對抗錢進的陣營裡，不管怎麼說，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的力量要強大，所造成的影響力也要大得多。
三里地不到十分鐘就到了，車京濱到達冷同軍家雜貨店的時候，冷同軍和他妻子正在店裡忙活著，店裡店外有五六個剛剛下車的乘客正在購買零食和冷飲。
據車京濱在一旁冷眼觀察，冷同軍所言果然非虛，這個小雜貨店看來應該很賺錢。周圍七八個村子就劉家窩一個公共汽車站點，十里八村的坐車去縣城都要到劉家窩來候車，而劉家窩車站也只有冷同軍一家經營日用品的雜貨店（冷同軍家雜貨店的對面小飯館原先也經營菸酒糖茶的生意，後來冷同軍家的雜貨店開業之後，為了顧全鄰里之間的關係，小飯店那邊就主動關閉了菸酒糖茶的生意，一心一意經營小飯館），生意自然就好了。
雖然冷同軍和車京濱是同事，但平日裡交往並不多，所以對於車京濱的主動登門，冷同軍感到有些詫異。
但詫異歸詫異，冷同軍還是在忙過之後熱情地接待了車京濱，拋卻了同事之間的關係不說，兩個人畢竟都在同一時間遭遇了落聘的命運，應該惺惺惜惺惺才是。
喝了一杯熱茶後，車京濱坦誠地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也表明了想拉著冷同軍一起去找錢進討要一個說法的意圖。
車京濱本以為冷同軍也會跟自己一樣對落聘的事情感到義憤填膺，進而和自己同仇敵愾，結為抗爭錢進的聯盟。
可誰知車京濱想錯了，冷同軍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對車京濱表示他願意去戶縣師範接受再培訓。
面對著車京濱的愕然，冷同軍笑著跟車京濱做了解釋。
原來，冷同軍家的雜貨店之所以賺錢，是因為雜貨店裡的貨物都是冷同軍去縣城集貿市場批發回來再零售的，所以利潤非常高。但這麼做唯一的壞處就是需要每週坐公共汽車去縣城進貨，碰上生意好的時候，一個周要去兩次縣城，每次去縣城來回車費、飯費和貨物運輸費等各項費用加起來得有三四十元，而每個月浪費在這方面的錢財就得有二百多元。所以，冷同軍家的雜貨店雖然賺錢，但卻在這方面的支出卻浪費了不少。如果趕上冷同軍上班的時候，他妻子去縣城進貨就得把雜貨店關門，這樣又會白白失去一天的收入，反正是怎麼算怎麼不合算。
現在，冷同軍落聘要去戶縣師範參加再培訓一年，在別人眼裡這可能是一件倒黴事，但在冷同軍眼裡卻是一筆合算的買賣。其一，冷同軍在戶縣師範參加培訓，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去集貿市場批發家裡需要的貨物，然後發公共汽車託運即可，省去了冷同軍妻子來回的奔波和差旅的開支，還不會耽誤家裡的生意，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其二，冷同軍去戶縣師範參加再培訓可以來回騎摩托車，雖然路途遠一點，但每個週末回家可以從縣城捎帶一次貨物，這樣又可以剩下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這樣一點點算下來，一年的積累可不是個小數目。所以啊，雖然在戶縣師範參加再培訓需要扣一部分工資，還要自費食宿，但對冷同軍來說卻是一筆很合算的“生意”。
聽了冷同軍的解釋，車京濱頓時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冷同軍心裡竟然會有這種小算計。
其實，世事本來就是如此，因為每一個人所處的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就不同，即使是面對同一個問題，在利害面前也會各有各的“小算盤”，也會各打各的“小九九”。只是，涉世不深的車京濱現在還不會明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