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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楚家,有一種痛融入骨血【5000+】

因為下雪的緣故,所以就連空氣也顯得格外潮溼,有人喜歡冬天,會在雪花滿天飛的時候心存歡喜和激動,但不喜歡冬天的人,看到亂絮翻飛會感到心煩氣躁。

天氣陰沉,天空除了灰白色,再也窺探不到任何顏色,低垂下壓,彷彿就在頭頂上方,伸手就能觸控蜇。

相較外面的天氣,楚家氣氛一直很凝滯,甚至讓楚家傭人覺得緊繃到了極點,處處透著平靜下的恐慌。

明明室內很溫暖,但他們卻覺得四面無牆,一直暴露在楚家大院裡,那麼冷,傳遞寒冷的不是冬雪和寒風,而是楚家的主人們。

自從昨夜楚衍和白素離開楚家之後,陳惠等人便很少出現在傭人面前,用餐多是在房間解決,而陳惠已經兩頓沒有吃飯了,霍邱把飯給她端進房間裡,她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擺手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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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任何一個年輕人,如果兩頓不用餐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陳惠今年八十多歲,很可能極不起眼的小事都會在無形中變成大事。

但陳惠開了口,她沒有食慾,霍邱即便再擔心她的身體,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吩咐傭人撤了午餐,走了出去。

剛走到大廳,就看到了易潔。

易潔在楚家專門負責照顧顧維,如今端著餐具走了過來,霍邱專門留心了一眼餐盤,想以此窺探顧維的用餐情況。

飯菜種類多,顧維不可能吃完,但都有動過的跡象,霍邱問易潔:“夫人用餐情緒怎麼樣?膣”

易潔皺了皺眉,似乎對霍邱的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說道:“跟往常一樣,她吃飯的時候還誇今天中午飯菜很可口。”

霍邱點點頭,“那就好。”

此時此刻的霍邱其實一頭霧水,他以為陳惠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楚衍和白素,但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至少顧維和楚修文都很平靜。

他身為管家,陳惠反常的不吃飯,他有職責把原因找出來,然後對症下藥,如果是因為楚衍和白素這兩個晚輩說了什麼話惹陳惠不高興的話,還好說,最起碼有原因,但現在楚家主人們日常行為各異,他反而一頭霧水,有些無計可施了。

霍邱前去找楚修文的時候,有傭人一臉複雜,寒顫若驚的從唐天瑜房間裡走出來,霍邱站在那裡不動了,等傭人看到他,叫他“霍管家”時,霍邱開口問道:“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霍邱有些不悅,他一直訓誡下面的人做事不要慌慌張張,尤其不要在走廊裡快步疾走,顯然下面的人都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

“小少爺挑食,唐小姐發了很大一通脾氣,把小少爺罵哭了。”事實不止於此,唐天瑜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發脾氣就算了,竟然還凶神惡煞的瞪著楚文緒,把一桌飯菜全都掃到了地上,唐天瑜說既然楚文緒不願意吃飯,以後乾脆什麼都不要吃了。

不止是楚文緒,就連她們這些人什麼時候見過唐天瑜這麼大小姐脾氣過,尤其是楚文緒,因為唐天瑜的反應嚇得連哭都不敢了。

霍邱皺眉,楚文緒挑食很正常,楚家有誰不知道,唐天瑜以前任由他挑食不管,現如今亂髮什麼瘋?

霍邱覺得頭有些疼,一頓飯功夫而已,竟出了這麼多事,頭都大了:“你叫上幾個人把房間給收拾了。”唐天瑜發脾氣喜歡摔東西,此刻房間裡狼藉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見到楚修文的時候,他正坐在書桌前寫東西,聽到敲門聲,他停下筆鋒,抬眸看向霍邱。

“有事?”他問。

霍邱看著楚修文,因為槍傷的原因,楚修文臉色並不太好,他原本應該在醫院休養的,但他卻回到了楚家,似乎比之前更沉默,也更陰鬱了。也許是霍邱的錯覺,因為楚修文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個人。

霍邱說:“老夫人已經兩頓沒有用餐了,如果您勸她用餐的話,她可能會多少吃一點。”

“兩頓?”楚修文眉攏了起來,但已經放下筆,把桌面整理好,站起了身。

“她說沒胃口。”霍邱從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外套,幫楚修文穿上,跟他一起離開了書房。

走廊裡,霍邱想起唐天瑜,就對楚修文說道:“唐小姐剛才跟小少爺發脾氣,您等一會兒要去看看小少爺嗎?”

在楚家,楚修文一直很疼愛楚文緒,平時更是見不得楚文緒掉眼淚,所以霍邱才會這麼說,雖說楚家很大,但再大也就這麼一方區域,楚修文早晚都會知道的。

楚修文反應如常,但霍邱卻注意到楚修文的下顎微微繃緊,聲音竟寒了幾分:“隨他們去。”

霍邱不敢再說話了,看著楚修文的背影,竟隱隱覺得透著幾許落寞和淒涼。

霍邱看了一眼外面飄揚的雪花,也許因為天氣,就連人也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楚修文去見陳惠的時候,她還躺在床上,他走到床邊,彎腰輕輕喚了一聲“媽”,陳惠沒有應聲,但一行渾濁的淚水卻從眼眶裡滑了出來。

楚修文察覺她

tang胸前有些異常,掀開被子看了看,竟看到陳惠手中握著一個相框,因為被陳惠緊緊的捂著,所以楚修文看的並不真切,但他知道那是品品。

楚修文的心忽然間被刺痛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聲嘆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陳惠兀自流著淚,唇蠕動了幾下,有破碎沙啞的聲音從顫抖的唇齒間流溢而出:“我真後悔,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不會把品品趕出家門。她不是喜歡那個警衛嗎?我由著他們來往就好了,我當初為什麼要反對啊?我好好一個女兒,就那麼死了,孤零零一座墳,死的時候沒人給她送葬,沒人給她梳理頭髮,沒人給她換一身她喜歡穿的衣服,沒人為她掉一滴眼淚……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了,墳墓上長了那麼多的草,看上去那麼淒涼,我雖然口口聲聲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當初不聽我的勸,如果她不選擇向波的話,她的人生不會就這麼草草結束,但我悔啊!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好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在剜我的心……”陳惠說著,渾身顫抖起來,哭泣聲很壓抑,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臉上的痛苦還是洩露了她的內心世界此刻有多脆弱。

“我也有錯,如果當初我贊同品品跟向波在一起,如果她被你趕出家門的時候,我能站出來幫她一把,她也不至於發生這種事。”楚修文低頭,雙手覆面,痛聲道:“品品的死,我難辭其咎。”

“你有什麼錯?都是我的錯,品品臨死的時候只怕都不肯原諒我。我昨晚失眠了一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品品渾身是血的看著我,她對我哭,她說她恨我,她說我毀了她一生,也毀了她女兒一生……”因為太過錐心,陳惠哽咽出聲,抬手擦了擦眼淚,而楚修文呢?楚修文低著頭,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有大滴的淚無聲砸落在地毯上。

陳惠邊哭邊笑道:“我想品品的時候,會不期然想到‘死不瞑目’這四個字,當我們傷害素素的時候,品品是不是在一旁傷心無助的嚎啕大哭呢?我又開始想素素,我認真的想了想,其實不是她不好,是我私慾心太重,一心想找到品品的女兒,擁有我們楚家血脈的孩子才是楚衍應該結婚的物件……一切都是陰差陽錯,楚衍跟她結婚了,我起初很擔心,一個總統,一個國務卿,如果因為愛抱成一團的話,難保不會做出私慾,傷害大局的事情來。但楚衍對她態度冷淡,這才打消我的顧忌,妻子可以有,但不能動情。直到楚衍往來非洲,白素的離開給了他當頭一棒,他的無所顧忌就是從這個時候起開始流露出端倪。我這才意識到他在楚家這些年究竟有多善於偽裝,他把我們都給騙了。後來我們都以為唐天瑜是品品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一直覺得愧對品品,所以就想彌補她的孩子,但楚衍始終不肯跟白素離婚,於是我開始找白素……”

陳惠似是想起過往事,面容近乎扭曲:“有哪個外婆會像我那麼狠心,竟然諷刺自己的外孫女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素素那時候原本心裡就很難受,我還拿那樣的話刺激她,逼她跟楚衍離婚,她心裡該有多痛,該有多恨我。知道嗎?她在北海出事後,我還私下誇你做的對,我真想抽自己的臉。我不知道她手臂被人給打殘廢了,我真的不知道……後半夜睡不著,我起床了,我站在窗前,把窗戶開啟了,迎面一陣寒風吹來,我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我覺得很冷,那種冷彷彿能夠在瞬間就滲進骨子裡。我在想,輪船爆炸後,她一個人是怎麼在北海裡掙扎求生的,她是不是一邊在海水裡流淚,一邊撕心裂肺的哭?海水那麼冷,可我呢?我在幹什麼,我那時候正在皇家醫院裡歡喜的笑,我隔著玻璃窗看著楚文緒,我在想品品也當外婆了。多麼諷刺,假公主在皇家醫院眾星拱月,真公主卻在九死一生……”

對於楚修文來說,陳惠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好像白素是品品女兒的事實,瞬間打垮了這個作風雷厲的女人。從他有記憶以來,更不曾見母親這麼失聲痛哭過,她好像要把所有的眼淚都給流盡一樣。品品死的時候,她還能在他面前強自鎮定,但現如今她的信念被擊垮了,這個風光一輩子的女人忽然倉惶無助的彷彿走到了天色盡頭。

楚修文覺得室內一片窒息,楚家這個大囚籠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他在流淚,液體無聲無息的滑落臉龐,但他卻沒有擦拭的意思,他不想再戴著面目做人了,更不想在最親的人面前偽裝了。

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習慣用無謂來偽裝痛苦的人,想抽自己臉的人何止只有陳惠,還有他,但他不會用這種方式選擇償還。

有一點陳惠說對了,他不曾體驗過白素當年掙扎求生的痛苦,所以無從知道她的恨有多深,但他知道,白素的恨是任何人都無法消弭的,她能在得知他是她舅舅的情況下,依然向他扣動扳機,可見有些東西早已在歲月流逝中融進了她的血液裡,想讓她不恨,除非她再世為人。

總要有人站出來的,一切禍事源頭來源於他自己,真正罪不可恕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陳惠哭聲中夾雜著嗚咽,哭吧!像他們這種人平時

欠缺最多的就是一個可以哭泣的機會,只不過他母親可以哭出聲來,但他卻不能失聲大哭。

所有人都垮了,他卻需要站起來,吃力的頂著這片天。

離開前,陳惠對他說:“承擔這一切的人不該是你,應該是我,我到時候找素素,如果死亡才能消弭她的恨,我願意把我的命交給她。”

楚修文背對著她,站在原地良久都沒有動,當他步伐沉重邁步離開時,他說:“在你決定承擔這一切之前,你是否應該儲存體力,要不然怎麼去見她?”

陳惠想代他頂罪,卻不曾想過,對於白素來說,並不是誰的命,她都要的。

關上臥室門的那一刻,楚修文全身力氣彷彿都被抽乾殆盡,他扶著牆,藉以支撐身體,一步步向前走去。

楚家走廊很深,處處可見精緻盆栽擺放在廊壁上,淚眼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那些被他有意埋藏的過去。

小小的品品像個小猴子一樣從走廊一角忽然竄出來,跳上他的背,他被她卡著脖子很難受,乾脆背起她。

她調皮的對他笑,聲音軟軟的:“哥哥,你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他明知故問,全楚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撇撇嘴:“你就裝吧!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剛才去你房間裡,已經看到你給我準備的禮物了。”

他有些生氣:“楚錦秋,誰允許你亂翻我東西的?”

“很快就是我的東西了。”她不以為然,甚至有些理直氣壯。

“……”他很無語,對這個妹妹明顯有些無可奈何。

沉默了一會兒,她悶悶的說道:“哥哥,其實你送我的禮物,我不是很喜歡。”

品品性情直率,雖然話語直接,但他並沒有感到很生氣,反而開口問她:“那你喜歡什麼?”

“對我來說,最好的禮物就是現在。”她把臉埋在他的脖子裡,撒嬌道:“我希望哥哥能夠像現在一樣天天揹著我。”

“那我豈不是很累?”話雖如此,他心裡卻很歡喜。

“你和爸媽都很忙,每天家裡只有我和傭人。楚家走廊太深,我每次都是一個人在走,空蕩蕩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品品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憂傷。

……

楚修文忽然覺得心口揪著疼,他單手撫摸著胸口,看著年小的他揹著品品跟他擦肩而過,待他回頭望去時,卻有有一陣風從他眼前飛過,那不是風,而是長大成年的他。

“哥——”有女子聲音響起,神情清冷,是品品。她已經長大,優雅漂亮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他置若罔聞的走著,品品奔過去攔住他的去路:“你為什麼不肯幫我?”

“你應該聽爸媽的話,你和那個警衛不合適。”他試著勸說她回心轉意。

她怒了:“什麼那個警衛,他有名字,他叫向波。”

他不想跟她吵,“好吧品品!我再說一遍,向波出身不好,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死死的盯著他,透著無盡的失望和絕望:“我以為你跟爸媽不一樣,我以為你理解我,想不到你竟然跟他們一樣,你太讓我寒心了。”

聽了她的話,他臉色發寒:“我警告你,你如果執意不聽勸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如果你們一直這麼專橫,不懂得尊重別人的話,遲早有一天後悔的是你們。”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走廊深處跑去。

在時隔近三十年的今天,楚修文終於看到品品跟他談話破裂,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竟是淚流滿面。

品品路過楚修文身邊的時候,飛快的看了楚修文一眼,就是那一眼讓楚修文心臟一陣緊縮,她在怨他……

楚修文伸手想抓她,他也確實抓住了品品的手臂,心裡一喜,但很快笑容就凝固了,因為他抓住的只是一團空氣。

楚修文下意識看向年輕的“他”,年輕的他站在那裡,皺眉看著品品離去的方向,失神的說了一句話:“不,我永遠不會後悔。”

楚修文笑了,笑聲竟比哭還要難聽,他無力的滑下身體,跌跪在地上。不,他已經後悔了,他那天應該抓住品品,應該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她一把,但他卻揮開了她向他求救的手……

走廊裡是誰在說話?

——楚家走廊太深,我每次都是一個人在走,空蕩蕩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