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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愛情,躲身在時光沙漏裡【10000】

他是林君,身為混血男人,擁有這世上最為俊美的容貌。.也許應該稱為之一,畢竟凡事並沒有所謂的絕對。

很多年後,楚諾會恍惚記起那個午後,藍天白雲下,高大的男人一塵不染的站在那裡,眉眼間春意點點,因為太過刺眼,以至於楚諾險些睜不開眼睛。

那天之後,她開始漸漸瞭解這個叫林君的男人。他的身世遠不及外表那麼一塵不染,甚至像的傢俱一樣散發出陳舊的氣息,他不羈,他悲傷,他倉惶而絕望……

林君隨母性,他的母親是加拿大多倫多韓裔,當地出名的名門望族,千金大小姐生來無憂,出國留學時愛上了一個畫家,那個畫家擁有愛爾蘭和英國混血。年輕人的愛情偏離不了纏綿悱惻,在他們歷經肉慾幻覺之後,最終迎來了靈魂撕裂,所謂愛情和誓言,最終在長久的枯燥和爭吵中宣佈瓦解,當然唯一值得紀念這段感情的就是他們的兒子鋅。

那時候,他還不叫林君,他叫宜林。伴隨著愛情消失,他母親回國了,拋棄了他和他父親,然後在加拿大嫁給了家底同樣殷實的離婚男。宜林和他窘迫的父親遠在大洋彼岸過著最潦倒的生活,直到八歲那年,他父親去世,他才被母親接回加拿大。

他被母親帶回“新家”後,日子過得並不好,他像一個外人遊走在那裡,目睹他們的日常悲喜,麻木的像個陌生人。

他母親說他是個無情人。

後來,他問楚諾:“楚諾,我看起來很無情嗎?烀”

“林君,沒人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唯一能回答你的,只有你自己。”楚諾記得她當時是這麼跟林君說的。

這世上,只有一個叫林君的男人,曾經那麼肆無忌憚的叫過她“楚諾”。

他說,總希望能叫的跟別人不一樣些,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記起他。

那時候,他在她眼裡是很傻氣的男人,偶爾還透著天真。

他的童年是在恐懼中一步步行走而來,“飢餓”曾經對他來說猶如家常便飯,直到回到母親身邊,他才開始擁有安穩生活。那是他長久以來期盼的,他長得很好看,學習又好,很快就迎來繼父和妹妹的好感,唯有母親否決了婚姻,也在婚後幸福裡否決了他存在的意義。

漠視,只會催動他足夠優秀,時至今日,但凡見過林君的人,都覺得他教養良好,不管身處哪裡都能成功吸引眾人目光……

在這樣一個午後,身旁有校友騎著腳踏車從楚諾和林君的身旁飛快駛過,有些人會誤會他們的關係,吹幾聲口哨。楚諾寧願相信這些口哨聲至少都是善意的。

林君笑容和煦,只是站在那裡就風儀靜好,她想或許他是一個溫暖的人。

後來,她滿心灰燼,嘗試問他:“那天你對我笑,幾分真,幾分假?”

他就那麼目光死寂的看著她,嘴角拉扯出苦澀的笑意:“那一天,陽光照在你身上,你整個人彷彿鍍了一層光暈,我很想牽著你的手跟你看一輩子日出。”最後他說:“楚諾,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的,她先招惹了他,所以後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當然這一切都是後來了。

塵世中人,很多人的相遇其實都很平淡無奇,楚諾和林君其實也一樣。清晨盲人事件,在烏龍中開始有了交集,後來他試圖從學政治的新生裡找到她,於是開始有了午後第二次見面。

那天,道路兩旁的樹木蔥翠茂密,周圍建築若隱若現,她跟林君其實並沒有怎麼交談,多是無言漫步。

那條回宿舍的路,那天格外漫長,又因為林君刻意放緩的步伐,所以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左右,走的楚諾病懨懨的,渾身力氣都被消磨殆盡。

那天,宿舍樓下,林君的出現再次轟動一時,她這時候才知道林君的魅力並不比雲蕭削減多少。

他跟雲蕭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邪肆猖狂,雲蕭隱忍剋制。

他抓著楚諾的手,在她微微擰眉的動作中,快速在她手心裡寫了一串數字。

楚諾看著他的動作,有瞬間的恍惚,她彷彿看到了雲蕭。

那天在課堂上,雲蕭也是像他一樣,拿著圓珠筆專注的在她課本第一頁寫下了他的手機號碼。

唯一不同的是,雲蕭說:“這樣你不會忘記。”

林君說:“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楚諾抬眸看林君,陽光跳躍在他的眉眼間,竟是一派疏朗清離。

那天回到宿舍不久,艾青也來了,至於艾青說了什麼,其實楚諾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沉陷在自己的思緒裡,會有意識杜絕周圍的一切聲音。

但她和艾青還是有共通點的,比如說艾青在講雲蕭,而她在想雲蕭。

林君問她是否相信一見鍾情?

為什麼她聽了,竟是滿心的悲涼和倉惶?10歲那年見到雲蕭,她在無措中撞到了他的身上,他略帶縱容的看著她,只因她在他眼裡還只是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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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相差,本不算什麼?可她和雲蕭之間隔得又豈止是簡簡單單的七年?

她想她還是深愛雲蕭的,這種愛因為藏得太過小心翼翼,所以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可以忽略,藏匿在靈魂最深處冷暖自知。但她因為生來理智,能夠很快就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少去了無病呻吟和所謂的無關痛癢。有時候藏得深了,就深得以為自己已經看開,看淡了……

理智一點沒什麼不好?這些年她都是這麼走過來的,若干年後她也會這麼走下去,這是她的路,她必須堅守到底。

所以,她總是分不清,她究竟是愛上了幻覺,還是真正在愛雲蕭這個人。

以前有白墨,她不敢表露絲毫,不敢太過親近他,唯恐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綻,打破了這份和諧。

楚家二女,總要有一個女兒幸福才對,如果白墨的幸福是雲蕭,她真心祝福他們;如果她有幸以後得遇知她、懂她之人,她已此生無憾。

不盼極致深愛,惟願細水長流,攙扶一生。

她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份安定,至於百折千回的愛恨痴纏,她從未動過觸控的念頭。

在這樣一個下午,楚諾窩在沙發上,因為想事情出神,眼神茫然的像個孩子。

因為林君的話,她開始反思起自己的一見鍾情。

她自問瞭解雲蕭嗎?答案是否定的,姑且不說這些年她拒絕接收雲蕭的習慣和愛好,單憑他的心思就沒有人能夠猜得透。也許連白墨也猜不透。

她總是會想起政治課上,他望著窗外,清俊的面容上有走神的跡象,那一瞬間這個生來就擁有一切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麼?眼裡劃過的悲涼又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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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悲涼”的神態牽引了思緒,可他轉眸對上她視線的時候,卻異常的平靜如初,他問她:“怎麼?”

她知道之前看到的一切不是她的錯覺。

她想他們都是一群生來善於偽裝的人,畫著精緻的面容,掩去最真實的自己,然後向周圍人展示出千般面容,到最後騙了別人,也成功騙到了自己。

她和雲蕭之間原本就見面很少,每次見面多是無言,所以談論白墨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楚諾無法得知雲蕭對白墨和元朗在一起,究竟抱持著怎樣的態度,其實這樣一個男人,就算心中有痛,只怕也不會表達出來吧!

陽光灑落在她的掌心裡,她悄悄握緊。

爸爸曾經對她說過:“阿諾,婚姻和愛情其實很簡單:寧缺毋濫。”

這是她去米蘭之前,爸爸對她說的話,每次想到她都會覺得內心溫潤成災。

只是幾年後的今天,她很想依偎在爸爸的懷裡,對他說:“爸爸,不是每一段愛情都可以盡善盡美,也不是每個白素都能遇到一個楚衍,如果我遇不到,那只能說明我福厚情淺。”

雲蕭和白墨在哈佛的過往,是她一直不敢觸控的禁忌。她把這份積蓄七年的暗戀埋葬在了落霞山。

聽說他們差點結婚的那一刻,她一直以為她會哭,至少在回到臥室後大哭一場,但她沒有,她是楚諾,楚諾是很少哭的,自她懂事以來,她便不曾為自己哭過,她把自己的眼淚全都給了她的親人。

那時她以為所謂情劫不過浮世一夢,多少有些萬念俱灰。

但云蕭卻在哈佛展現了遲來的溫柔,只是那麼看著他,就能讓人覺得有酸楚縈繞心間,久久徘徊不散。

在她平淡如水的內心裡還是有愛的,壓抑隱忍,但她並不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她只是伴隨年齡成長,更加明白了她的處境和責任。

如果愛是磨人的痛,她為什麼要自虐沉淪呢?眾人大醉她獨醒,時刻保持一份灑脫,至少會活的輕鬆自在許多。

這天下午,她沒有收到雲蕭的簡訊,反而收到了林君的簡訊,她已經學會不計較林君是從哪裡獲知她的手機號碼,如果有心,她的手機號碼並不是什麼秘密。

“不要有壓力,你可以選擇不喜歡我,但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選擇。”

楚諾看著簡訊,直到螢幕陷入黑暗。

她把臉埋在鬆軟的枕頭間,她想這世上痴傻之人還是有很多的,堅信一見鍾情可以獲取永恆,於是看到光和熱,就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哪怕到最後落得的下場是惹火燒身也在所不惜。

她沒心情談戀愛,對於林君的垂青,她感動卻不心動。她很清楚,並非是因為雲蕭。

林君並沒有因為楚諾的態度望而卻步,反而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熱情,於是接下來幾天時間裡,除了宿舍以外,但凡楚諾出現的地方,幾乎都能看到林君的身影,可這樣一個男人,並不會因為出現在楚諾周圍就主動走到她面前跟她說話,而是悄無聲息的發短信,無非是邀請她共進午餐,或是共進晚餐。

對於這樣的簡訊,楚諾多是不予理會的,因為她很忙。

這並不是藉口。

??

凌晨圖書館,燈火通明,楚

諾讀書時,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林君。但他的身影在高聳入雲的書架間隙裡一閃而逝,彷彿是楚諾的錯覺。

事實上,當楚諾抱著書離開圖書館時,卻在長椅上看到了一個男人,雖然手臂擱在額頭上,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不是林君還能是誰?

因為是夏天凌晨,所以在外面睡覺倒也安逸。

楚諾走到他身旁,察覺到他胸前放了一本經濟類書籍,並沒有久待,邁步離開。

所以當兩個小時後林君醒來,跑去圖書館不見楚諾時,率先給她發了一條簡訊。

林君:“沒在圖書館?”

楚諾:“沒有。”

林君:“你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沒看到我嗎?”

楚諾:“看到了。”

林君:“我在等你。”

楚諾:“是麼……”

林君沒有自取其辱的問楚諾,為什麼不叫醒他?因為這樣問的話,註定迎來的將是無盡的飛刀。

所以林君改變策略,問楚諾在幹什麼?

“餐廳吃飯。”

於是,近乎寂靜無聲的餐廳裡,穿著白體恤、牛仔褲、運動鞋的高大男子端著比薩和可樂,找到了邊吃早餐,邊看書做筆記的楚諾。

“一直沒休息?”聲音很輕柔,這是林君之前從未擁有的音量,帶著簡單的執拗和偏執。

楚諾終究還是在回答之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儘管那一眼再平常不多,讀不出任何訊息:“睡了一個多小時。”

“……”這個時候,林君應該說些什麼的,但他難得沉默,因為他當年也是這麼挺過來的,所以就連勸告楚諾顧惜身體都顯得有些牽強。畢竟放眼望去,每個人其實都在計劃自己的人生,容不得別人插手。

但偏偏是這個時候,楚諾放下了圓珠筆,雙手交握,背靠向身後的椅子,姿勢放鬆,那是談話的架勢。

楚諾說:“林君,我可以說說我的學業計劃嗎?”

林君似是有些意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靜靜的吃起早餐來。

楚諾反倒不急著開口了,喝了幾口溫水,這才徐徐說道:“作為本科生,我每學期至少要選修四門課,一年選修八門課,在四年時間之內修滿三十二門課透過考試才能畢業,你覺得我能在兩年時間內完成這三十二門課嗎?”

“我聽我表姐說你和雲蕭是故人,那你應該很清楚,雲蕭用了一年半讀完了32門課,只要學會經營利用自己的時間,你自然也可以,也許不用兩年……”這話林君倒也說得誠懇,政治學新生裡有一個叫楚諾的少女,因為太過聰明,所以飽受熱議……

楚諾皺眉:“你表姐?”她差點忘了,林君說過她表姐也是學政治的。

“莉亞,她父親和我父親是遠房表親。”林君的話怎麼聽都有些不冷不熱,這一切都歸功於那個遠房。追朔起來的話,還真是遠房,只能說稍微帶點親戚關係罷了,因為同在一個學校才聚首。其實林君和莉亞並不怎麼來往。

楚諾覺得這個答案真是可喜可賀,莉亞身為導師組成員之一,只不過她沒什麼可諮詢的,所以至今未曾見過莉亞的真面容。

莉亞並不是主題,楚諾很快就把話題擺正:“除了這些,我每天還要完成各個教授們留下來的大堆閱讀材料,鑑於作業量驚人,所以我課前課後需要花很多時間看書,來做準備……諸如此類,還有很多事情會來分割我的時間,你覺得現如今的我適合投入戀愛之中嗎?”

林君倒是很體貼:“知道你憋了很久,想說什麼,一次性說出來好了。”

林君覺得時間忙只是楚諾的藉口而已,這世上忙碌的人有很多,難道每個人都不談情說愛嗎?

他承認在課業忙碌的情況下會受情愛困擾,但他從未想過要因此佔有她的時間。

只是單純的喜歡,不給她壓力也不可以嗎?

楚諾抿唇看著林君,也許她只是在衡量該怎麼開口才合適。

就像林君說的,有些話壓在心裡幾天,在這樣一個凌晨不凌晨,清晨不清晨的時刻,那些話終於衝口而出:“林君,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林君預感到她要說什麼,但真當她說出口的時候,他反倒沉默了,看著她,因為背對著光,所以就連表情也變得隱晦起來。

楚諾繼續說道:“你喜歡我什麼呢?你對我瞭解又有多深呢?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適合你。若論容貌,有很多容貌勝過我的女人隨時可以取代我,若論智慧,這裡還缺聰明人嗎?”

林君已經放下披薩,開始拿紙巾擦手了。

“抱歉,我現在沒心情談戀愛。”楚諾掃了眼林君的手,他擦手的時候動作很慢,但漆黑的眸光卻一直盯著她,似乎想要望進她的內心最深處。

楚諾唯一能做的就是抬眸,迎視。

因為她眸中的堅持,他笑了:“我讓你有負擔了嗎?”

“如果我說有,你會不會

介意?”

“雖然介意,但至少你很誠實。”他認真的看著她:“我說過,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大可以選擇無視。”

他伸手去摸她的頭髮,卻被她輕易避開,“每天出現在我面前,怎麼無視?”

他收回手,良久之後,他也同她一樣靠在椅背上,似是嘆了一口氣:“楚諾,或遠或近看看你,並不犯法。”他已經試圖事事遷就她,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如果可以,楚諾真的很想說林君這是在耍無賴。

他們的對話不歡而散,當然不歡的只有她,至於林君依然如故出現在她的面前,只是比之前收斂了許多,至少在楚諾學習期間很少再出現,但他設計的校園“巧遇”有時候真的很蹩腳。

艾青見林君第一眼險些被男***惑,但很快就鎮定道:“我家阿諾還沒滿18歲。”

“我可以等。”林君比她更鎮定。

但真當林君轉身離開後,艾青的真面目瞬間就爆發了,她埋怨楚諾不夠朋友,這麼空前絕後的帥哥追楚諾,但楚諾卻沒告訴她的意思。

最後,楚諾在艾青的埋怨聲潮裡,平靜無波的說了一句話:“你覺得他喜歡我什麼呢?”

這句話看似是在問艾青,其實也是在問她自己,她又喜歡雲蕭什麼呢?楚諾在思索幾十秒之後,選擇了放棄,她覺得還是課本比較可親。

如果楚諾問的是林君,或許林君可以告訴她答案。

熟識林君的人,都說他是浪子,自由隨性,狂傲不羈,對人對事不喜歡則已,一旦喜歡勢必死認到底。

林君是個對親情涼淡的人,少年時期也曾在放逐中尋覓充實,但結果卻往往不盡人意。

他的人生裡曾經出現過很多意外,包括他的出生,也曾被母親比喻成意外,但從未有任何意外,讓他如此開心。

清晨大街上,夏風帶著獨有的涼氣,他遇到了她。

她有一雙淡漠卻又溫暖的眸子,是很矛盾的一個人,但卻溢滿了純真。淡然清冷,柔婉雅緻,宜室宜家。

她說的對,這世上比她貌美,比她智慧的女人還是有的,但卻從未有人像她一樣令他怦然心動。

還記得他向莉亞詢問楚諾時,莉亞的表情有些隱忍,“宜林,你最好離她遠點,雲蕭和她關係並不尋常。”

他和雲蕭進哈佛時間相近,是個風頭很旺的人,氣質和魅力萬千矚目,他們曾經在學校裡多次擦肩而過,但從未有過交談。

他的熱情並未因為莉亞的話被冷水熄滅,反而越燒越旺,如果雲蕭喜歡,只能說明他們品味相似,但他決不放棄……

??

公司出了一些事,所以雲蕭這幾日比較忙,即便如此,返校次數還是太過頻繁了一些。

昨夜熬到深夜,補覺三小時,他在凌晨5:40分準時站在了楚諾宿舍樓下。

於是當楚諾習慣5:30起床,出來跑步運動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薄霧裡的他。

開始進入秋季,早上氣溫已經不能用溫度適宜來形容了,有些涼。

楚諾一身白色運動裝,而云蕭穿著竟和她一樣,帥氣之餘,還帶著幾分清冷。

看到楚諾時,雲蕭眸色閃了閃,臉龐在晨霧裡有些氤氳模糊,所以楚諾不確定那一刻她是否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笑意。因為他們“心有靈犀”的穿著,怎麼看都像情侶裝。

她沒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因為他直接回應了她。

“運動?”運動衣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以至於顯得他英氣勃勃。

她點頭,走到他面前:“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因為剛醒,所以楚諾眼神還有些小迷糊,雲蕭嘴角微揚,“一起?”

“……好。”她能拒絕嗎?

天還沒大亮,所以路面上這個時間段靜悄悄的,他和她跑步的同時,偶爾會有淺淡交談。

雲蕭忽然開口:“幾天前,我給你打電~話,你說的話……”

楚諾有些吃驚:“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楚諾掏出手機,翻閱了通話記錄,雲蕭確實在幾天前給她打過電~話……

她想想,當時她在幹什麼來著,在結束通話雲蕭電~話之前,林君已經給她打了兩通電~話,最後那一通,以至於楚諾連名字都沒看,就下意識誤認為還是林君打來的。

“別再打過來了。”結束通話通話前,她似乎說了這句話。

殊不知竟是雲蕭。

這邊楚諾尷尬不已,還在想該怎麼跟雲蕭道歉,雲蕭檢視她的表情,猜想她結束通話他電~話可能只是無意,於是之前的忐忑竟奇異般的消散了。

雲蕭這時靜靜說:“要不要聽音樂?”

“……好。”

於是當楚諾反應過來時,已經有耳機塞在了她的耳朵裡,而另一只在他那裡。

並肩慢跑,他配合她的步伐,音樂纏繞間,她側眸

看向他汗溼的發,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蠢蠢欲動……

雲蕭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

還記得那天,他拿著手機良久失神,聽著“嘟嘟”的結束通話聲,直到莫雨提醒,才醒神放下手機。

他看著手機,若有所思。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患得患失,小心翼翼過,她對他和顏悅色,他就往前進一步,她稍加不悅,他就退守安全距離。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啊!

沒有人看到,就連莫雨也沒有看到,轉身背對辦公桌的他就連笑容也顯得極為氤氳扭曲。

他沒有再給她撥過電~話,在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的關係面前,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謹慎……

這天早晨,雲蕭和楚諾跑步時遇到了一位校友,正確的說這位校友從雲蕭出現在校園裡的那刻起就一直跟在雲蕭的身後。

適逢跑累了,雲蕭把另一只耳機也塞到了楚諾的耳朵裡,指尖離開她耳廓的時候,自然的擦掉了正順著她臉頰滑落的汗水。

她因為這個小舉動睫毛顫了顫,而云蕭已經走到那位校友面前,雙手插在褲袋裡,靜靜的看著他。

楚諾把音樂聲音調小,隱隱約約聽到了那位校友的聲音。

“我和朋友在外成立了一個小公司,主要是技術研發,產品沒問題,希望能夠跟貴公司達成合作意向,到時候一定能夠獲得雙贏。”

雲蕭面容冷淡,顯得有些波瀾不興:“你確定結果百分百是雙贏嗎?”

“……不能百分百確定。”校友有些遲疑。

雲蕭開口,聲音很淡:“那就不能用‘一定’這個詞。你看,你一說我就誤會了,認定真的能夠雙贏,如果到時候我虧損的話,是該埋怨你說大話,還是該埋怨我決策失誤呢?”

校友微愣,表情有些複雜:“我很抱歉,但產品真的很不錯,要不然我不會找你。”

“產品好與壞,需要大眾說了算。”想了想,雲蕭說:“這樣吧!你跟我秘書預約個時間,到時候我們再另外詳談。”

如果是以前,雲蕭面對這種搭訕推銷,早就扭頭走人了,但今天跟往日總歸是不一樣的。況且如果真的對公司有利,冒失拒絕,無疑會顯得會衝動。

“這麼說,你願意跟我合作了?”難怪校友如此了,因為他實在沒能力從雲蕭冰冷的聲音裡尋覓出絲毫端倪。

雲蕭神色明朗:“不,我願意給你時間,說服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

雲蕭聲音低沉而有磁性,話語傾吐間,嗓音很好聽,只是他的臉因為在晨曦霧氣中,所以楚諾看的並不真切。

她想,雖然他話語聽起來有些犀利,不近人情,但無疑他是一個惜才之人。

回去的路上,她和他散步而行,她問出心中的疑惑:“為什麼不從政,反從商呢?”

雲蕭眸光柔和的看著她:“政治實施,需要靠金錢做後盾,賺錢謀利益,你可以看成是積蓄財富。”

“蕭家還缺錢嗎?”

他難得的笑了:“不缺,但我們有時候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私慾。有些身份註定今世無法擺脫,所以總想在履行職責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看看自己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支援下,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你做的很好。”這話並不虛偽,甚至很真誠。

“外表看起來很好,未必就真的很好。”停頓了幾秒,雲蕭放緩語調,慢聲道:“阿諾,想要矇蔽我們雙眼和靈魂其實很簡單,只要像今天一樣,眼前出現漫天迷霧,很多人都會在霧裡迷失方向。”

楚諾其實很想問雲蕭有沒有在霧裡面迷失過。其實無需多問,能夠說出這種話,其實已經代表了他曾在霧裡面看不到自己。

她隱隱覺得雲蕭遠不如外表看來那麼清冽無情,他的冷淡,彷彿融入了骨子裡,似乎人生原本就是如此,很難有東西能夠激起他的熱情,太過冷靜,反而讓人莫名酸楚。

於是她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和故事,所以才會在相處中埋下神秘的影子,各自守著一方天地,平安度日。

??

那天回到宿舍,天已經亮了,楚諾沒想到會在宿舍門口看到林君。

看到林君的那個人還有雲蕭。

楚諾覺得如果這時候天下大雨就好了,因為只有這樣才符合電視劇經典場景,也更能渲染氣氛。

都是敏感聰明的人,是什麼狀況,其實無需言明,一眼便能窺探先機。

雲蕭和楚諾一起,穿著“情侶裝”,而林君手裡還提著早餐,很顯然是來為楚諾送“愛心早餐”的。

楚諾沒有艾青那樣的想象力,所以並沒有預期會出現風暴。

雲蕭冷靜,林君理智,所以兩個男人只是目光在空氣裡無聲對視,看似平靜,但又怎能說沒有驚濤駭浪呢?

最終還是林君率先說了話:“我

買了早餐。”

多麼簡單明瞭的話,並沒有因為看到楚諾和雲蕭站在他面前暴跳如雷,林君笑容甚至極盡溫和。

雲蕭的表情還跟以前一樣,楚諾也沒有任何不適,好像看到了,那便看到了。其實原本就沒什麼,她和雲蕭沒關係,跟林君更是沒關係,所以心裡連一定點不自在都沒有。

儘管如此,林君對雲蕭的態度卻是漠視的,似乎沒有看到他一樣,除了最初的幾眼之外,一直把眼睛凝定在楚諾身上。

他是不可能從楚諾表情裡看出任何情緒的,有些沉寂的空氣裡反倒響起了雲蕭清淡的聲音。

“她不吃比薩。”

林君身體一僵,皺眉看著他,一時無話。

雲蕭看向楚諾清透的目光,有些被時光掩埋的過往似乎隨時都能被挑動,低頭間雲蕭已經恢復平淡的表情,他的眼裡甚至還融進了笑意,摸了摸她的頭,而她竟忘了閃避。

“走了。”這句話是對楚諾說的,而說完這句話的他竟真的轉身走了。

楚諾訝異的是,她不吃比薩餅的事情,連家人都不知道,雲蕭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身後傳來一道略顯慵懶的聲音:“我摸你頭,你閃避,他摸你就可以嗎?”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惱意。

她沒有答話,停頓了幾秒,林君又說道:“你真的不吃比薩?”

是的,她不吃比薩。因為她不喜歡乳酪。

那天早晨,楚諾還是接過了早餐袋,這讓林君臉色好看了許多。

“不是不吃嗎?”

“艾青喜歡吃。”

“別吃了,扔了。”林君惱了,伸手作勢要搶,楚諾也不閃避,這樣的舉動多少殺的林君有些措手不及,憤憤收手,最終自己找臺階下,“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她問晨曦下身體俊挺修長的男人,“你愛我什麼?”終究還是問了。

“什麼理由都可以,反正就是中邪了。”

於是,她看著林君的背影,幾秒後平靜上樓,敲艾青宿舍門,然後在艾青頂著一頭蓬亂獅子頭,火大的瞪著她時,把手中的早餐塞到了艾青懷裡:“回去繼續睡吧!”

走到房間門前,開門的時候,呆愣幾秒鐘因為早餐引誘迅速清醒的艾青,忽然從身後抱著楚諾,親暱的貼著她的背,感動道:“諾,除了我爸媽,你對我最好了。”

拜艾青所賜,有關於楚諾和艾青是同性戀的傳聞一大早就傳遍了宿舍樓。

旁人激動萬分,唯獨當事人氣定神閒。

“就算你我是同性戀又怎麼了,女人跟女人在一起做~愛更有激情……”艾青的色情論,最終消失在楚諾突然砸過來的抱枕裡。

粗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