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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靈魂長在她一起

兩杯水,足以引起楚家人臉色大變,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

"砰——"陳惠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向茶桌,神情間盡是怒氣。

"都當我死了嗎?"聲音宛如火山下噴薄而出的岩漿,濺落在人的心頭,颳起一陣灼傷般的疼。

唐天瑜臉上都是水,模樣盡顯狼狽,無疑白素適才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她,手指仍然握在茶杯上,如果不是茶水已經潑在了白素的臉上,唐天瑜一定會在下一秒將茶水回敬給白素。

杯子是晶瑩剔透的杯,唐天瑜握著白瓷杯,襯得五指格外修長白皙,沿著晶瑩剔透的杯沿,畫面秀美絕倫槎。

但這只手的女主人卻在目睹一道修長俊雅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時,手指開始一點點的縮緊,姣好的五官因為太過複雜,透著緊繃下的壓抑和隱忍。

跟唐天瑜相比,白素也好不到哪兒去。

臉上都是水,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感覺腦海中好像有無數人拿著小錘子在敲鼓一樣,吵得人心煩氣躁掃。

緊繃的氣氛之下,有一種暈眩感開始進駐她的意識。

不能倒下,這裡是楚家,感受不到溫暖的地方,她寧願在大街上倒下,也不願意在這裡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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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神間,一條有力的手臂從後圈住了她的身體,她一時不察,被迫退了兩步,跌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薄荷香氣縈繞入鼻,白素略顯紊亂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身後這位男人雖然說話狠毒,但他從未逼迫過她。楚家人是面冷心冷,可是他不一樣。在這種情況之下,在這個冰冷的房間內,在楚家人寒涼的目光之下,至少還有他願意在此刻站在她身邊,願意給她一個擁抱,這樣很好。

這樣一個擁抱,在她被綁架,手臂殘廢的那一瞬間,她心懷期盼,那時候沒有等到,如今等到了,卻事過境遷。但有,總比沒有好。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清冽但卻柔和:"別怕,我帶你回家。"

白素身體一僵,頭更暈了。

十六歲那年,她在酒吧被人下藥,險些出事,有一個男人抱起她,在她耳邊也曾說了這樣一句話,近似的一句話。

他說:"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如今那道儲存在記憶最深處的聲音和楚衍的聲音就那麼不謀而合,重合為一,彷彿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就是那個……他。

但酒吧救她的那個人是慕少卿,現如今說這句話的人卻是楚衍。

她微不可聞的笑笑,有人說兩個人在一起認識時間久了,很多言行舉止都會一樣,慕少卿和楚衍如果有什麼相同之處,也不足為奇了。

失神間,楚衍已經拿出手帕給她擦拭臉上的水漬,那樣的舉動無疑讓滿屋子的人臉色寒的寒,白的白……

"站住——"眼見楚衍帶著白素準備離開,楚家老夫人厲聲發話了:"楚衍,這就是你當初選的好妻子,白家有女白素修養卓冠門楣。有修養的女人會在長輩面前造次,會把水潑在別人身上嗎?"

楚衍聲音肅穆:"那麼,素素潑水之前,是誰先把水潑在她臉上的呢?"

唐天瑜臉色微變,咬著唇,並不做聲。

沉寂中,楚衍再次開口說道:"我瞭解素素,如果不是有人先對她不尊重,像這種有***份的事情,她不會做。"

"事到如今,你還偏袒她?"陳惠臉上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奶奶,那你告訴我,我該偏袒誰呢?"楚衍站在白素身旁,握著她的手,察覺到手心傳來的炙熱,微微皺了眉。

陳惠先是看了白素一眼,這才對楚衍說道:"天瑜為你生下文緒,你可以不給天瑜正名,那文緒呢?堂堂總統之子,你打算讓他以後成為國民恥笑的物件,成為全球口中議論紛紛的私生子嗎?"

"……"沉默中,楚衍開口,語氣高深,"這是她自找的。"

陳惠氣的臉色漲紅:"混賬東西,現如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天瑜對你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裡,今天你當著天瑜的面說出這種話來,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聞言,楚衍難得笑了笑:"那就等我良心發現的時候,再來為她和文緒正名吧!"

音落,一行眼淚瞬間從唐天瑜眼中滑落。

陳惠見了,眼神徹底寒了下來:"今天楚家人都在,我不防把話挑明了。離婚,必須離婚。"

白素斂下雙眸,嘴角笑容譏嘲。

"好。"出乎眾人意料,楚衍竟然同意了。

白素手指顫動了一下,試圖從他手中抽出來,卻被他握緊。

"你……"陳惠皺眉,不敢置信道:"同意了?"

"同意了。"楚衍聲音威嚴:"等我死了之後,你們握著我的手,在離婚協議書上面大可以模仿我的筆跡,簽下‘楚衍’兩個字,公佈全球。"

唐天瑜心口猝然一顫,抬頭看向楚衍。

俊雅的面容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陰鬱之氣,矜寒迸發,他……生氣了。

這樣的發現,讓唐天瑜瞬間白了臉色。

"砰——"

陳惠怒極,隨手拿起手中的物什,也不看是什麼,揚手朝白素和楚衍的方向擲去。

楚衍反應靈敏,將白素拉到懷裡,避開一步,那白瓷杯從楚衍肩旁擦過,砸在身後的房門上。

杯子砸落在地,竟然還沒碎,在地毯上滾了幾個圈,終於靜靜的躺在那裡不動了。

楚修文忍不住勸道:"媽,您別衝動,回頭我好好勸勸楚衍,您別氣壞了身子。"

陳惠深吸一口氣,情緒倒是平復了一些,但卻怒氣難消:"在你眼中,這麼多的家人,難道還抵不過一個白素嗎?"

"抵不過。"簡簡單單三個字,聽者寒心,說者又怎會不寒心呢?

三個字帶來的衝擊,讓白素胸臆中彷彿被梗了一件什麼東西,有些難受。

耳邊傳來楚衍漠然的話語聲。

我活了三十年,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楚衍,你開心嗎?"

我不開心,開心對我來說,是奢侈品,像我這種人消耗不起。

我每天清晨六點半起床,七點半出發前往總統府,八點抵達,然後在那間風光無限,尊貴無比的辦公室裡開始我一天繁瑣的工作。工作、會議、出訪、演講、視察、慰問、談判……這裡面還不包括每天國際間和國內有多少突發事件等著我去處理。

晚上六點左右準時回到素園,可即便回去,手裡面也有大把的工作等待我去完成。

數不盡的信件,是國民寫給我的,有老人在講養老問題,有剛畢業的大學生在說就業問題,有從事高危工作的國民跟我講醫療保險存在的漏洞……這些問題,解決一批,還會有第二批……但,這是我的責任。

我每天消耗著別人,然後隨時都要準備好等待國民和國家消耗我。

大部分時間,我會和內閣成員一起用午餐。有很多難以解決的棘手難題都是我們在飯桌上共同商量決議出來的。

誰不想安安分分的吃頓飯,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是放空思想的吃,吃飽後,然後散步,睡個踏踏實實的午覺。

手機關機一整天,放下所有,對我來說卻是天方夜譚。

我是總統,所以我在這種高強工作壓力下,除了接受,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承擔。

我時常出沒人海,就像一隻潛伏在海底的魚,看似風光無限,冷暖自知。

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在哪裡,我會說在非洲。

s國總統夫人,她是一個看得清自己未來,並懂得經營微笑的人。

她在國民面前,有著精緻的面容,有著無懈可擊的優雅微笑,但這只是表面,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樣的靈魂。

她是一個在人群中可以穿梭自如,並且呼吸順暢的女人,她是s國菁英女性的代表人物。

她每天穿梭在國務卿辦公室和各國~軍事談判桌前,八國語言流利清晰,眼神深刻。

因為從小在軍事圈長大,她沒有s國女人特有的漣漪風情,不會說軟語呢噥的撒嬌語,更不會每天踩著水晶高跟鞋搖曳生姿……

但這不重要,我只知道她是我妻子。在連城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雨下的很大,那些雨水彷彿能夠穿透我的胸膛,一滴滴的砸落在早已僵硬的心臟上。

重生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而是我……

楚衍的話語,過熱的體溫,一點點的壓迫著白素的神經。

抬頭看到一雙深沉的眼眸,他最後對楚家人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和素素是靈魂長在一起的人。"

這句話是陳述,還不如說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