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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致友,致他們失去的青春

白素朋友寥寥無幾,對待朋友,她向來很少主動,所以被她稱之為摯友的人屈指可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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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國,真心待她的女性朋友,除了一個莫珂,剩下一個就是溫嵐了。

莫珂和喬梁一樣,他們都是醫生。

喬梁是楚衍的醫生,莫珂是白素的醫生,時常跟隨在白素身邊,跟她一起在全球範圍內東奔西走。

四年前,白素卸職國務卿之後,莫珂成為新一任國務卿邵凱的專屬醫生。任期三年,一年前離職,聽說她去了非洲榧。

白素曾經在那裡呆了兩年,莫珂去那裡呆了一年,離開s國的時候,她說:“我想去體驗一下素素曾經經歷的。”

名門女子,在非洲也不甘寂寞,《莫珂在非洲的那些日子裡》就是她寫的圖畫文字遊記。

白素在連城書店看到,買了一本,回家後坐在陽臺上翻閱了一下午,終於將那本書看完墼。

午後的陽光照在白素的身上,看著莫珂的親身經歷,看著莫珂和孩子們在一起嬉鬧的笑臉,那一刻白素覺得心裡很溫暖。

回素園的路途中,白素想起了那些頹廢的文字,一點點的從莫珂的世界裡流溢而出。

【十一月末,灰濛的天空飄著欺狂的雪。接連一個星期,我開始持續失眠。我給溫嵐打電話,溫嵐約我見面。見面地點在國防部。她很忙,我本不該在這個時間段找她,我跟她道歉,溫嵐安撫的拍著我的肩,一遍遍對我說沒關係。我只是很難過,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死了,父親的離世讓我忽然不知道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國防部人來人往,我和溫嵐坐在高高的臺階上,陽光那麼明媚,但我卻覺得很冷。溫嵐對我說:“阿珂,你在害怕。”我想,我真的在害怕,因為我的心還沒有找到一個溫暖和安靜的憩息點。兩天後,我給溫嵐打電話:“溫嵐,我要走了,非洲。”溫嵐在電話裡良久沒說話,然後她低低的應了一聲,電話那端是轟鳴的飛機聲,溫嵐即將出訪a國。她對我說:“去吧,看看她原來呆過的地方,等空閒下來,我去看你們……”溫嵐忽然沒有繼續說下去,我聽到她在電話那端粗重的呼吸聲,我知道她在哭。那個“她”,那個早已消失在我們生命中一年的人中之鳳,只是提起,就會生生逼出我們的眼淚,溫嵐是很少落淚的一個人,可她卻在哭。“她”註定將是我們心中永遠都無法磨掉的噬心之痛。】

【沒想到非洲的冬天,竟也可以這麼冷。凌晨01:43分,抵達非洲。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走出機場,我站在空寂無人的街道上,迎著昏黃的路燈,開始朝下榻旅社走去。我在想,非洲這個時候為什麼不下雪呢?我想起我的18歲,我、白素還有溫嵐一起在暗夜裡快樂的打雪仗。白素說我像個孩子,一個不願意長大,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無憂無慮的孩子。如今,凌晨陌生國家,陌生旅店,我甚至能夠聞到牆壁發黴的味道,在這樣一個凌晨,我將自己包裹在被窩裡,一遍遍的唱著s國國歌。那個一直沉溺在那場雪仗裡的孩子……該醒了。】

【我在尋找我的彼岸,一個值得我終老安逸的棲身之所,所以我來到了非洲。學校,她呆過的學校。房子,她呆過的……房子。看到房子的那一刻,眼睛很刺痛,我幾乎是倉惶的逃到外面,望著火辣辣的太陽,儘管如此,眼淚還是在瞬間洶湧而出。有孩子握著我的手臂問我:“阿姨,你怎麼哭了?”我說,那是因為非洲的太陽太毒了。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我的好友,此生我最尊敬的女人竟然在這樣一個房間裡呆了兩年。我難受,還不如說我是在心疼……】

【白素曾經對我說:“阿珂,你要明白,誰都厭倦背叛狡詐,陰沉和欺瞞,但我們必須在迷茫和絕境中撐起自己的驕傲,因為那是唯一衝破陰暗和困境的利器。”多年後的今天,我走在操場上,一圈圈的散步,我終於明白,當我們躊躇不前,猶豫不決的同時,我們必須勇敢的向前承受新一輪的無奈感。這是一場遊戲,一場關於人生的遊戲。】

【半年後,開始有朋友陸陸續續從s國飛來看我,慕少卿、溫嵐、邵凱、喬梁……他們打量我居住的房子(她住過的房子),說我住的地方是風水寶地,他們灑脫微笑,說想四處看看。我靠在門框邊,看著他們僵硬緊繃的背影,一直走到很遠的地方,這才掄起衣袖似是在不經意間擦掉奪眶而出的眼淚……片刻後,這群s國政壇要員,一個個回來,依然優雅微笑,好像之前的悲傷,只是我一個人的幻覺,只是一場根本就不存在的夢。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那些夢,經過烈日炙烤,最終化為灰燼,灑在廣闊無垠的天地間。簌簌的風聲包裹著歲月裡的青與黃,黑與白,訴說著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班裡有一個非洲小男孩很調皮,我上課的時候,他偷偷拿出一顆小石子扔向一個小女孩,被另外一個小女孩看到,閃身替她的好朋友擋住,頭上起了一個包,所幸沒有出血。小男孩很後悔,他向那兩個小女孩道歉。看著他們,我不由想起了我和白素。我和白素從小一起長大,她總說我像她第二個妹妹,和白荷一樣都是長不大的孩子。21歲那年,我跟隨白素經歷了一場恐怖襲擊,當時白素為了救我,腹部被流彈所傷。國務卿受傷,訊息不宜外傳,除了隨行智囊團隊知道之外,訊息封鎖。白素見我沒事,送了一口氣,她說:“所幸,受傷的人是我,如果是你的話,我只怕沒辦法給你治傷。”多年後,白素在綁架案中被炸得屍骨無存,得知訊息的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想我不會哭,我的眼淚不該玷汙了她潔淨的靈魂,但當法醫從現場破碎的遺留物裡證實那個人是她時,淚水終於決堤而出,我機械的回到家裡,趴在床上,把被子蒙在頭頂,我的淚水流轉在沉默裡,爆發的無比倉惶和絕望。那年,隆冬藏匿在深秋裡,再灼熱的陽光也給不了我們片刻的溫暖……】

【來到非洲,是因為我想告別過往記憶,所以只能一路前行,每隔一段時間就忘記一點兒疼痛,長年累月之後,也許我真的會忘記過往的一切。也許,假以時日,我不會再為那些消失的人徹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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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神智迷迷糊糊間,似是被楚衍抱出車外。

從車裡出來,冷空氣瞬間撲面而來,白素有些瑟瑟發抖。

楚衍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於是白素鼻間都是楚衍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素素,先別睡,我們到家了。”

耳邊響起楚衍的聲音,他在她耳邊輕哄著,白素聞言,睜開雙眸,然後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

那麼近的距離,近到足以看到他髮鬢旁淺淺的髮根。

他在走路,步伐沉穩,抱著她的手臂很有力,那樣的力道,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讓她從他臂彎間掉下去。

“莫珂來了嗎?”楚衍問迎上來的吳為。

“還在路上,快到了。”吳為皺了眉,去楚家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生病了呢?

“媽媽——”是白墨的聲音,遠遠看到楚衍抱著白素走過來,心裡一咯噔,快步奔了過來,緊張的仰臉望著白素,盯著她擔憂不已。

“我媽媽怎麼了?”

“別擔心,只是發燒而已。”說這話的男人,眉頭卻皺了起來。

楚衍步伐疾快,白墨也不說話,小跑著跟在楚衍身後。

首都的秋天明媚中透著寒涼,碩大的雲朵連成一片將天空壓的很低。

庭院中,梧桐樹早已掉光了葉子,陽光穿過光禿禿的枝椏,跳躍在白素的臉上,眼睛有些刺痛,她沉沉閉上了眼睛。

她大概燒糊塗了,所以連楚衍什麼時候將她放到床上都不知道,昏昏沉沉中,耳邊先後響起兩道“素素”聲,她才勉強睜開雙眸。

迷濛的光開始一點點凝聚,最後化成一片柔和。

雖然嗓子乾澀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但她還是淡淡含笑,平靜開口:“阿珂,溫嵐,你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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