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平講的話不過是想拍幾句馬屁而已，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所謂的因材施教只是一句口號。
像陳沖這樣的學生，在西南地區四個省市中，太常見了。
中學拋棄學業，混完去讀中職，中職沒讀完就出了社會，然後在社會底層討生活。
稍微好一點的，高中混完讀了一門高職進廠打螺絲。
沿海發達地區同齡人的認知是，家境不好，還不好好學習，當什麼壞學生？
然而在西南地區，80、90後這兩輩人只有極少透過學習走出大山，邁向上一個階層，更多的人和陳沖前世一樣，書沒讀好，拿命在討生活。
國內社會推崇的“精英教育”，實際上就是經濟的“精英化”，可以簡單的概括為二八定律，20％的人拿走80％的收益，剩下80％的人拼的頭破血流去搶20％的收益。
教育的“精英化”，培養出了一大批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階級屬性和貧富差距越來越大。
兩世為人的陳沖，體會過貧窮也見過富裕，對方夢平的馬屁話，不太敏感，只是出於禮貌和方夢平碰了一杯，“老校長，你現在如願了吧？
今晚讓你等這麼久，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你老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再帶我好好轉轉母校。”
方夢平如願以償，再次握著陳沖手，“青華中學出了你這麼優秀的學生，我這一輩子都能仰起頭走路。”
陳沖對其他人笑道：“老校長性情眾人，喝酒了喜歡掏心掏肺。”
眾人跟著笑了笑。
方夢平拍了拍陳沖的手背：“不管怎麼說，你沒把母校忘了，沒把我這個校長忘了，我就很高興。
認真的，陳沖，歡迎你回來，歡迎。”
一臉真誠。
臉頰已經完全被酒精染紅。
陳沖朝司機招手道：“送老校長回去休息。”
“陳沖，吃住，我都給你……”
陳沖揮手道：“老校長，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學校見。”
學校其他領導也上前和陳沖握手告別。
……
次日上午，陳沖帶著團隊去了青華中學。
方夢平帶著學校領導和骨幹教師在校門口迎接，縣市兩級電視臺的記者和媒體朋友已經提前在校門口候著了。
陳沖面帶笑容，走上去和學校領導握手。
方夢平伸手邀請道：“歡迎陳董蒞臨我校指導工作。”
陳沖跟著走進校門，感嘆道，“這所學校給我留下太多記憶了，特別是運動場，老校長一定要帶我去看看。
週一的例會，王主任通報批評的名單裡少不了我的名字。”
方夢平尷尬笑道：“陳董當初也是學校的名人啊！”
學生處的王主任笑著接話道：“其實我一早就看出陳董能成材，在學校這個小圈子裡，都有那麼多學生心甘情願的跟著你，足以看出陳董的領導力。”
陳沖回頭笑道：“王主任在我心裡，一直是鐵面無私的包青天啊，怎麼現在也學著拍馬屁了？”
王主任笑道：“上了年紀了，陳董，你再要我像以前那麼兇，那麼狠，也狠不起來了。
我心裡也擔憂啊，如果再被我訓出一個陳董這樣的人才，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陳沖對秘書吳萌萌笑道：“高二結束的時候，我就站在這裡，王主任親自宣佈學校對我的勸退處理。
說起來，我心裡還是很感謝我的班主任李文，雖然他這個人很現實，但是當初確實為了留下我，低聲下氣在領導面前說了不少好話。”
吳萌萌奉承道：“陳董就算換一條賽道同樣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
“還是你會說話。”，陳沖笑著對方夢平和王主任說，“老校長，王主任，有一點，你們做的是對的，學校有學校的規矩，既然是學生，就要教會學生懂規矩。
偉人說過一句話，黃金棍下出好人，我得感謝兩位的提醒和糾正。”
“只要陳董不覺得是我們有意為難你就行。”王主任笑著迎合道。
陳沖笑了笑。
從運動場出來，掃了一眼食堂下面的一塊空地，“老校長，我記得以前那裡是教室宿舍，怎麼推了？”
方夢平應道：“學校新修了單元房，便宜賣給了在職老師，這塊地原本是準備用來修科技樓的，上面一直沒撥款下來，所以暫時擱著！”
“我昨晚和楊書記一起吃了一頓飯，聽他講，這幾年清河縣財政狀況還不錯啊。”
方夢平道：“市裡剛批了新城專案，縣裡在新城那邊投了不少錢進去，我們這些教職工的績效福利也暫時被壓著。”
怨氣肯定是有的。
這事放任何一個單位職工身上，心裡都不舒服。
陳沖道：“縣裡也是為了清河的發展著想，新城那邊配套齊全了，才好招商引資，清河的發展也會越來越好。”
“是的，陳董，我們也理解。”，方夢平看著眼前的空地感嘆道，“只是耽誤了這些學生，學校是想拓寬他們的視野，向市裡學生看齊，只是條件不允許啊。”
話裡有話。
陳沖笑著對身邊的吳萌萌說：“萌萌，你一會兒和方校長他們對接一下，回去之後把經費報給財務部李部長！”
“老校長，科技樓的經費，我幫學生們出了，也算是為母校做點貢獻。”
方夢平握著陳沖的手激動道：“陳董，我先替學生們在這裡感謝你的捐助。”
身後的財務室劉主任跟著奉承道：“陳董不僅僅是青華中學走出去的優秀學生，也是國內最有擔當和責任感的企業家。
我們知道宅天下的鄉村教師公益計劃為鄉村教育做出了重大恭喜。
教育是百年大計，陳董這樣的企業家一定會被後人銘記的。”
不難看出兩人應該是分好工的，方夢平賣慘，他來拍馬屁。
這幾句馬屁話拍的挺有水平，陳沖聽著心裡舒服。
“老校長，我心裡一直記得母校對我的培養，也希望母校能夠發展的更好，培養更多對社會有用的人才，我會持續關注母校，為母校發展盡一份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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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夢平回頭對財務室劉主任說：“劉主任，聯絡石廠，到時候打一塊功德碑立在科技樓前。”
陳沖道：“老校長，不用這麼興師動眾！”
“要的，陳董！這不僅僅是為了感謝你，更大的意義在於讓更多的學生認識你，向你學習，這塊功德碑的教育意義深厚。”方夢平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