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涅會將沈小猛一起燒死?當然不會。
然而,即便是聽到了柳媚兒的警告,可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飛翔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了。
沒過多久,整個幻境內,變成了火焰的海洋。
十二根炎柱,在火焰的炙烤下,顯得愈發通紅,仿若從當空的驕陽裡取下的色彩。
“毀掉那些炎柱。”一個嗓音渾厚的男人說話,“他是靠炎柱定位避免迷失方向的。”
“抓到你了!”一個冷漠平淡的聲音響起。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火海之中彈跳而起,速度之快,彷彿離弦羽箭。
柳媚兒的目光還停留在那道黑色身影彈地而起時踏出的火星上,黑影已經逼近幻境頂穹。
森然殺氣,直刺蒼穹正中一點。
原本不可視的靈力,似是受到了那殺氣的指引,在那枚黑色羽箭所指的方向上聚集。
越聚越密的靈力,隱隱顯現出淡淡的黑色光暈。
很快,一朵黑色烏雲,出現在穹頂之下。
雲朵之上,是兩個身影,二人一坐一立,周身都鍍著金色的光邊。
一老者盤腿坐在那裡,仿若一尊金佛,威嚴外露,氣象莊嚴,長眉厚須,定而不搖。寬大的僧袍罩在他的身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身形,根據僧袍的塌陷和褶皺推斷,這人應該是個瘦骨嶙峋的苦修之人。然而,他那張臉卻甚是富態,怒佛之威,流散於外。
面露莊嚴男人身畔,站著一個高大精壯的光頭男人,那人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反射著赤色的火光,那人上身肌肉虯結,仿若一根銅鑄高塔般在一旁守護著面露莊嚴之像的男人。
“和尚?”蕭涅也發現了這兩個裝束奇怪的傢伙。
可現實卻沒有給兩個苦行僧裝扮的人回答蕭涅問題的時間,因為程舞那瘦弱的身影,已經撞了上去。
“站住!”站立的那人喝道,聲若洪鍾。
程舞可不打算聽他的,她在空中變換姿勢,伸出兩個手指——兩個透明的螺旋子彈,分取二人頭部要害。
叮叮——兩枚螺旋子彈,在兩個陌生男人身前一米處遇阻。
咚——嗡——!
彷彿,天國接引靈魂的鐘聲敲響了。
可是蕭涅知道,這世界並沒有什麼天國,他自然也清楚,那奇怪的響聲不是來救贖他們的靈魂的。
他循聲望去,發現是一口透明的大鐘在響,是一口罩在兩個陌生男人身上的透明大鐘被程舞發出的螺旋子彈撞響了。
兩圈波紋,在大鐘的表面層層蔓延開來。
也正是因這層層漣漪的存在,人們才能看到那口倒扣的巨鍾。
“毀掉炎柱……”站立者再次發話。
“駁兒,你又多嘴了。”端坐雲端的那人用滄桑沙啞的聲音說。
“師尊,徒兒知錯。”高大者剛認完錯,緊接著便向程舞嚷道:“速速退下,留你全屍。”
蕭涅盯著這一對奇怪的師徒問:“喂,兩個怪和尚,我何時招惹過你們?為何與我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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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兒
,看到了麼?天下愚人,何其多也?”
被喚作駁兒的高壯男子說道:“這種愚痴之輩,殺了便是!”
“駁兒,你又犯嗔戒……”
“喂喂,這不是嗔不嗔的問題吧,他要殺我哎!這可是佛門第一戒!”蕭涅說。
“駁兒還沒殺你不是麼?所以他沒有破殺生戒——而且。”端坐之人頓了一頓說道:“我們也不是佛教中人。”
“哪你們究竟是何方妖……神聖?給句痛快的。”蕭涅催促道。
“妖孽或神聖,有何區別麼?”老者淡淡道:“都是掙扎在這世間的苦命生靈罷了。”
“既然如此,何必相煎?”蕭涅問。
老者說:“我殺你,是為了結束你承受的痛苦。”
“你比你那多話的徒兒更不靠譜。”蕭涅撇撇嘴道。
這時,柳媚兒已經飄到了空中,她笑著說道:“蕭弟弟,姐姐不知道你為何一再拖延時間,但是姐姐知道,時間拖的越久,你心中的恐懼也就越深。”
蕭涅笑笑回應:“就憑這兩個非僧非道的禿驢就想殺了我?柳媚兒,你未免想得也太簡單了。”說著,蕭涅猛的一揚手,地面之上忽然出現十二道巨大的裂縫,裂縫起始之處,正是十二根炎柱楔如的地方。
“數月不見,蕭弟弟你又學會不少新花樣呢!”柳媚兒說道。
蕭涅沒有理她,只是繼續自己的動作——他現在的動作,頗像是一個樂團的指揮。
彷彿,有一曲激昂的樂章,隨著他雙手的揮動,伴隨著那炙熱的岩漿噴湧而出!
跳動的火焰,便是激情的音符;噴薄的岩漿,便是他指揮的樂手;開裂的大地,便是他們表演的舞臺!
隨著這場音樂會的繼續,隨著那些火焰越漲越高,這天,這地,彷彿都受到了感染,於是,整個世界都舞動起來,原本就因為熱浪而扭曲的世界,變得更加飄渺虛幻,隱隱的,有那麼一些瘋狂之意,從大地的裂縫之中彌散出來。
而端坐雲端的老者,面部表情也顯的愈發嚴峻。
“鳳鳥之焰,果然非同凡響。”老者淡淡說道。
幻境是假的,因為它只存在於人們的感官意識之中;幻境也是真的,因為它的構成根本,就是充斥在天地之間的靈氣。
蕭涅召喚出的火焰,觸發根源也是同樣的靈氣。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這火焰,和這幻境,只是同樣的靈氣展示在世人面前不同的表現方式而已。
好比河中之水,可凝結成冰,亦可翻滾為浪。
但是,它們的本質,終究一樣,一模一樣。
水若結冰,便無法流動;水若成浪,便很難結凍。因為水終究是這些水,結凍成堅冰,便不能翻滾為浪。
同樣的,靈氣,終究是這些靈氣,倘若要支撐這幻境,便無法激發出火焰;倘若用來燃燒,便無法支援著幻境的繼續存在。
蕭涅便是要用自己的火焰,燒破這虛無的幻境。
被稱作駁兒的高大男子見師尊面露苦色,出聲喝道:“柳媚兒,你總該做些什麼!難道就一直在旁邊看戲麼?”
柳媚兒苦笑一聲道:“蕭涅已有提防之心,我很難侵入他的意識——因為,他的修為本就比我高!”
“哼!我就知道,跟你們魔族合作,沒什麼好事!”駁沒好氣的說道。
“駁兒,何必動怒呢?”老者淡然道:“做好你自己的分內事便好。”
駁聞聽師尊教誨,立刻收起了抱怨之情,專注的盯著程舞,防止她趁機偷襲。
蕭涅卻彷彿沒有聽到這些對話一般,仍是飄在半空之中,繼續著他的“個人專場音樂會”。
就在這個時候,程舞動了。
她十指飛舞,帶起一片殘影。
無數根粒子刃,隨之出現。
原本就極度扭曲的空間,被粒子刃撕裂成無數個碎塊,而且,程舞纖細手指仍在舞動,那些粒子刃也不會停止。
粒子線刃飛快的向雲端那二人聚攏,交織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牢籠。將雲端二人,連同那口透明的大鐘,一齊困住。
“小心,這招很厲害!”曾經吃過苦頭的柳媚兒善意的提醒道。
駁冷笑道:“除了這些聲援,你還能做些什麼?”
“駁兒,不要分心!”老者也意識到這些粒子束的厲害之處。
因為,那一朵烏色的雲朵,都被這粒子束割裂了,割得粉碎。在火焰的炙烤下,烏雲碎片很快消失不見,彷彿,它就從未出現過。
而那些瘋漲的火焰,仍然在向天空蔓延,很快的,那些粒子刃之上,就粘上了點點星火。
粒子刃上的赤色光點越來越多,終於沿著粒子刃連成一線……
於是,那些原本呈現半透明色的粒子刃,都被鍍上了火紅的色彩,無數根火紅色的細線聚集到一起,也就形成了那個燃燒著的赤炎囚籠。
“絞殺!”程舞冷聲喝道。
滋滋滋滋滋滋……
赤炎粒子刃和那口大鐘劇烈的摩擦著,濺起無數火花。
已經不能用漣漪或者波紋來形容那口大鐘的表面了,因為整口大鐘,都在這粒子刃的重壓之下激烈的震顫起來,彷彿一口水鍾和這粒子刃產生了共鳴。
構成大鐘的靈氣,因為這頻率極高的震動不斷流失,只要一脫離那口鍾的範圍,便會被這赤炎牢籠粉碎,而後被徹底吸收。
是故,牢籠之威,越來越盛;巨鍾之勢,越來越弱;巨鍾之壁,越來越薄。
駁那光亮的額頭上,已經有汗珠浸了出來,顯然,他撐得很吃力。
“騰蛇鳳鳥聯手,果然非同凡響。”到現在為止,老者似乎一直在漲敵人的士氣,滅自己的威風——忽然,老者話鋒一轉道:“然而,你們這些人,終究還是跳不出這天地,目光也是如此的短淺!”
老者忽然睜大了雙眼,雙眸精光爆射,他沉聲喝道:“修羅之境,現!”
僅僅因為老者一聲怒喝,戰場形勢,陡然逆轉!
滔天之焰忽然萎靡;火炎巨柱轟然崩塌;赤炎牢籠悄然消散。
唯有那些灼熱的岩漿還繼續存在,然而,那些岩漿卻變的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