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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中篇 二十五 關中行(1)

天色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關中這些日子亂成一片,除了李傕等和呂布的混戰,還有各種各樣趁勢而起的土匪,暴民,一個個村莊被荒廢,一個個城鎮被毀壞,隨著越來越多的難民往外流亡,關中逐漸變的人煙稀少,白天也很少能見到人,然而此時黑暗之中卻有一支隊伍急匆匆的往東趕。

隊伍大約有八九百人,清一色的騎兵,雖然此時他們都衣衫不整,略顯有些狼狽,然而騎兵們卻跑的快而不亂,很有節奏,騎術很是驚人,擁有這樣一支精銳騎兵,足以縱橫天下。然而此時這支隊伍的主人卻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有些沮喪,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他的目光只是一直落在隊伍中間那輛馬車之上,眼神之中充滿愛憐,疼惜之情,他就是天下無雙的溫侯呂布。

那日呂布雖然聽從高順建議,將幷州八騎分派下去,緊守長安各門,然而侯成,魏續等人都不以為意,很大程度上因為是高順這個新晉之人的諫言而敷衍了事。呂布攜大勝餘威回府尋著嚴氏,貂蟬尋歡作樂,手下這些人自然也紛紛效仿,或者去窯子中挑幾個美麗窯姐兒,或者帶著兵士去百姓家強搶他人妻女,更有膽大之極者尋摸幾個宮女放在營中細細品嚐。城內涼州人李蒙,王方,本就是董卓手下部曲,不得已而投降呂布,此刻見有機可乘,偷偷使人聯絡上李傕郭汜,是夜舉火為號,開啟城門,李傕郭汜領著涼州兵一擁而入,城中火光四起,一片混亂。呂布左衝右突,抵擋不住,呼喚司徒王允趕緊出城,別圖良策,然而王允卻死不願走,呂布連家小都顧不上,只是帶著數百騎奔長安東門出城,好在高順時刻警醒,第一時間他帶著陷陣營死守溫侯府,渾身負傷多處,總算是保著嚴氏,貂蟬乘著馬車安全出城,追上呂布時,又陸陸續續有些幷州騎兵跟了上來,有了這八九百精騎,雖然狼狽不堪,卻也面對誰都有一戰之力,呂布方心神初定。

呂布的目光從馬車上收回,將張遼,高順等人召集到一起,他臉有愧色,對高順道:“今日方知伯平有先見之明,以致於有今日長安之失。”

高順性子耿直,雖則呂布親口承認錯誤,臉上依然有不愉之色,張遼做事圓滑,趕緊岔開道:“主公,長安雖失,然則弟兄們都還在,只要有我們這些人在,自然會有東山再起之時。”說著,他的手指向跟在身後,黑壓壓的幷州精騎。

呂布順著張遼的指向,看著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心裡稍感欣慰,眼中迷茫之情稍減,問道:“你們說眼下我軍當去何方?”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中著實沒了主意,侯成夾槍帶棒道:“高將軍,向來有先見之明,何不說說看?”

這一說,眾人不由都看向高順,呂布也一臉期許,高順精通兵事,對於這種戰略問題,難免有些短板,他想了想道:“如今這關中

之地我等是呆不下去了,我意投向山東才好。”

“哼,這還要你說?”也不知誰冷言冷語冒了一句道:“山東之地,如此之大,我等卻是投向何人才好?”

還是張遼解圍道:“主公,山東諸侯以袁紹,袁術勢力最大,昔日董賊殺了袁槐以及所有在洛陽的袁氏家人,主公殺了董賊,可謂為袁紹,袁術報了國仇家恨,主公何不投之?”

呂布一聽,甚是有理,當即拍板道:“那就去投袁術,今日且在前面尋一無人村莊好好歇息,天亮之後全力趕路。”

如今關中這種無人村莊比比皆是,幷州精騎趕了一夜路,可謂是人困馬乏,很快便尋了一處安歇,呂布將值夜重擔,全軍安全之責交給了高順。高順生性謹慎,也顧不得勞累不堪,他安頓好眾人住處,便挨家挨戶搜查一番,生怕遺漏什麼,釀成大錯。果然不一會兒,有親兵來報,村中有一戶人家,大門緊閉,奇怪的緊,裡面必然有人,高順聞報,帶人來到院前,果然大門緊閉,視窗之中偶然閃過一絲精光,此為刀劍之光,裡面必然有人。

高順當即高聲喊道:“屋內何人?吾乃溫侯呂布帳下中郎將高順,可否出來一見?”

“高順?高伯平?”屋內一個聲音回應道:“門外的可是高順將軍?”

“正是高順,屋內何人啊?”高順語帶猶疑。

吱呀一聲,院門大開,當中走出一人,笑著道:“伯平兄,好久不見,還記得蘇真否?”來人正是蘇真,蘇真一行人出了子午谷,打聽到高順依然在長安,便向著長安進發,今晚恰好在此安歇,幷州騎兵馬快,待得蘇真反應過來,幷州兵早就進了村,眾人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只好熄燈滅燭,只想著躲過一晚,明日卻再出發。沒想到高順謹慎,硬生生的將他們搜查了出來,因此才沒有錯過。

高順見是蘇真,先是一愣,繼而大喜,笑道:“原來是羨之,羨之怎麼在此處啊?”

蘇真也很是高興,大步走向前,抱拳拱手道:“伯平兄,你的官是越做越大了啊,如今已然是中郎將了。”

高順連連謙讓一番後,蘇真便將自己來關中的目的說了出來,高順聽了,心生感激道:“承蒙羨之掛懷,只是主公與我有知遇之恩,做人當知恩圖報,如今主公新敗,我豈可離他而去。”雖然蘇真心中早知會是如此結果,可是聽了依然心中無比失落,當日和周大牛,趙仁,陳調結拜之時,陳調曾言趁此亂世建立一番功業,當時蘇真不置可否,路上平白無故撿了一個王平,蘇真的心思難免有幾分活絡,此時在高順這裡碰了個釘子,一團熱火便又熄滅了下去,有多少米做多少飯,自己見步行步便是。

高順見蘇真忽的沉默,有些意興闌珊,接著道:“羨之,扶風郡你也不要去了,你走之後,那張濟不知何故,帶人將你蘇家

滿門都屠殺殆盡,如今蘇家已經不復存在矣。”又是噩耗,蘇真不由暗想,此次關中之行,真是失敗,還是早日會城固去吧。

高順和蘇真交談良久,早就驚動了呂布,馬中赤兔,人中呂布,這是蘇真第一次見呂布,果然名不虛傳,這個三國第一猛將,生的是人高馬大,俊朗異常,劍眉朗目,鼻樑高挺,臉似刀削,古銅色的肌膚好似每一寸都蘊涵著無盡的力量,更難得的是他懾人的氣勢,隨著他的步步靠近,空氣好似都繃得越來越緊,只要呂布一舉手一投足,整個空間就會炸裂開來,他的聲音也柔和而又悅耳:“伯平,這位是你舊識?”

高順當即將蘇真介紹一番,蘇真卻依然在那兒直愣愣的盯著呂布一動不動,這就是傳說中的呂布,三國第一武將,天下無雙之人,隨著高順咳嗽一聲蘇真才反應過來,他連忙抱拳施禮道:“在下蘇真,見過呂溫侯。”

呂布是久經戰陣之人,只見蘇真和其隨從身上的裝備都甚是精良,更難得的是還人人都配有一把手弩,他不由問道:“蘇縣令,城固縣如何,是不是異常富庶?”

聞弦歌而知雅意,呂布這一問,蘇真自然清楚呂布的意思,他這是有去城固之意,歷史上呂布可是有居小沛而奪徐州的前科,可不能讓他過去,蘇真思索片刻答道:“城固縣地小人少,哪能稱得上富庶,而且山路崎嶇,如此多的馬匹很難過去。”

呂布一聽頓時失去了興趣,自小在並州長大的他,自幼吃喝都在馬上,只要跨在赤兔馬上感覺天地之大,能任由他馳騁,誰也不能阻擋,如今聽說山路崎嶇,不能走馬,也不再追問。

蘇真還在打量呂布,見到他手中的方天畫戟,不由想到大哥童淵,比較起來兩人氣勢上應該差不多,不過呂布此時年富力強,兩人要是真的打起來的話,時間一長,估計呂布會佔上風,只是不知道教授呂布武功的那個胡人還在不在。不過此時已經無所謂了,童淵已經去歐洲了,兩人這輩子應該是見不到了,此次關中之行見過了天下第一武將呂布,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還是趁早回去吧,就在蘇真胡思亂想的時候,傳來警報,村口迅速傳來哨兵的喊聲,他們騎著馬匹在村中大聲來回呼喝:“涼州兵來了,涼州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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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看了一眼高順,然後翻身上馬道:“眾將聽令,全體上馬,迅速撤離。”

幷州兵剛剛落腳,難免一片混亂,混亂的不只有他們,此時黑暗的馬車上卻上演著另外一出混亂,嚴氏早就看貂蟬不順眼,大吃其醋,趁此機會偷襲貂蟬,嚴氏自小跟著呂布,身手自然不弱,而貂蟬自幼接受王允訓練,練得一身柔術,因此兩人在馬車上拳來腳往,不過馬車狹小,又在高速運轉之中,不適合閃轉騰挪,很快貂蟬中招,被嚴氏一掌打暈,一腳將她踢下馬車,馬車呼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