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背上，三人一齊“話療”，說說笑笑。
忽然。
姜塵心中一緊，率先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周圍太過於安靜。
靜得有些可怕，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見。
雖說數日前下過一場霜雪，但這方天地，蟲類熬過寒冬的能力遠遠強於前世。
在過去一週內，姜塵每夜睡眠之時，都或多或少，聽到過一些蟲鳴之音。
沒過多久。
馮樂賓亦反應了過來，飛快拔出長刀，警惕道：
“小心，周圍有些太安靜了……”
聞言。
姜塵與馮樂賓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二人視線齊齊交匯於阮鐵漢的面龐。
或者說。
是他身後數尺。
一雙紅繡鞋悄然漂浮在半空中，透著森森鬼氣！
阮鐵漢撓了撓後腦勺，滿臉疑惑道：
“誒，都，都，都看著我幹嘛，聊啊，說話啊？看我幹哈，嫉妒我相貌雄俊嗎？”
姜塵心中保持著萬分警惕，陡然拔出腰間魔刀，沉聲提醒：
“馮百將，純粹依靠力量的攻擊手段，對鬼物沒什麼效果。”
“明白！”
馮樂賓長長呼了一聲——“籲”。
頓時。
三頭青牛漸漸慢了下來，最終止步。
而半空中。
紅繡鞋亦隨之停止移動，始終停留在三頭青牛約一丈以外的範圍，不曾靠近。
阮鐵漢雖神經大條了些，卻也算不上蠢人。
他勐然轉過身，
目光上移，聚焦於半空中的紅繡鞋。
然後，
阮鐵漢飛身一腳，像踢球一般，對著繡花鞋就是一個大力抽射！
在姜塵與馮樂賓驚愕的目光，那雙紅繡鞋就這麼——被阮鐵漢一腳給踢飛了？？？
“？”
“什麼情況？”
二人目露驚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阮鐵漢憨憨一笑：
“聽校尉大人說，我血脈極為特殊，祖上可能跟某個驅鬼的神靈有些關聯，所以才長得如此壯實。
東犁城百鬼夜行之時，我體內的血脈受到刺激，意外覺醒。
當場便轟殺了不少鬼物，這才積累了足夠的功勳，獲得了晉升百將的資格。”
姜塵恍然大悟，回憶道：
“難怪你之前說，想要一件驅鬼類的利器！”
阮鐵漢點了點頭，喜滋滋道：
“徵西軍大營裡，隨軍道士們手中，有一根百年雷擊桃木棍，我一看見那玩意，就覺得與我有緣，說不定我祖上娶了千年桃樹精當老婆嘞~”
姜塵忍住笑意，忍不住回顧起自己所熟悉的華夏神話。
這方以大衛武朝為中心的天地，與前世歷史神話有著頗多相似之處，或許可以參考一二。
按照阮鐵漢的自述，他祖上興許與兩位上古門神有些關聯，並不是指尉遲恭、秦瓊兩位將軍，而是神荼、鬱壘。
相傳。
在大海最深處，有一座雲霧繚繞的神山，叫度朔山；山上有一顆大桃樹，枝枝杈杈，綿延了三千裡；在枝杈的東北方向，有一座門，叫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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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荼鬱壘二神，把守在鬼門外，以桃樹枝為兵刃，以葦草製成仙索，撲捉世間惡鬼，拿去餵養山中神虎。
就在此時。
馮樂賓童孔一縮，遠遠望向戈壁深處，冷聲提醒道：
“紅繡鞋，回來了！”
阮鐵漢臉上有些掛不住，凝望著遠處鬼影，惡狠狠道：
“彼其娘之！”
“一腳沒踢死你，還敢回來？”
鬼影逼近。
紅繡鞋漸漸顯露出完整形貌，那是一位身著紅衣，黑髮，渾身溼漉漉的女性，不，女鬼。
姑且可以稱之為：紅繡鞋女鬼。
無論是身形，還是容貌，都擔得上“倩女”二字。
可惜，
俏臉右側，掛著一塊黑漆漆的鞋印……
紅繡鞋女鬼伸袖擦去臉上黑灰，淺淺一笑道：
“三位公子，能否聽我說——”
聲音戛然而止。
轟！
阮鐵漢面無表情，直接衝著女鬼的胸膛，一記重拳揮出！
紅繡鞋女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又“飛昇”上了天。
姜塵愕然：
“就，就這？”
馮樂賓亦頗為驚訝：
“我還以為是什麼很厲害的鬼物呢？”
阮鐵漢叉著腰，得意洋洋道：
“她確實很強，只是我更強罷了。”
姜塵嘴角一抽，拍了拍牛屁股，長長喊了一句“駕”，便再度啟程。
該紅繡鞋女鬼也頗為勵志，被阮鐵漢先後揍了好幾十拳，仍舊想盡一切辦法，色誘、恐嚇、哀求、講故事等等等等，以種種手段試圖阻撓眾人的前進。
最後。
姜塵實在看不下去了，揮刀而起，連誅魔太兇刀法都不曾使用，僅僅一記雷罰加持的普通一刀，便結果了紅繡鞋女鬼的性命。
馮樂賓撇了撇嘴：
“這就是你說的‘她確實很強’嗎？”
阮鐵漢訕訕一笑：
“被我揍了幾十拳，她早就油盡燈枯了。”
姜塵強忍住笑意，開口道：
“趕路吧，距離天亮，只剩下最後一個半時辰。”
“等到了白日，鬼物應當便不敢出來招惹我們了。”
二人點頭稱是。
…………
戈壁深處。
巫善心中微微一痛，察覺到紅繡鞋女鬼的死亡，滿臉無所謂道：
“不過是一二刀便能砍死的微末幽魂，若不是飄飛速度足夠快，連被拘使的資格都沒有。”
“真正具備強大的鬼物，唯有——你啊！”
巫善大步走向祭壇，凝視著牛羊豬三牲後，正在瘋狂進食的某只瘦小鬼物，冷聲道：
“吃夠了沒有？”
瘦小鬼物連頭也不曾抬起，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埋頭於三牲之間。
但若是仔細望去，便會驚恐發現——瘦小鬼物的上下嘴皮，被一根根鐵釘封死，根本不具備任何進食的能力！
這便是尋常餓鬼晉升之後，所演化出的第二境界——無口餓鬼。
正因失去了進食的能力，它們內心對於食物的執念便將隨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愈發恐怖！
其擁有的詭異力量，也將隨著執念的加深，而愈發強大，被譽為“鬼將之下最強鬼物”，也是冥土之中，最不可控的鬼物之一。
每年都有羅教中人，自詡擁有拘靈遣將的才能，拘使無口餓鬼，但其中絕大多數人，最終都死於餓鬼發狂，被活活撕成碎片！
數息後。
牛羊豬三牲被撕扯成數千塊碎片，一絲絲混合著牛羊血液的死亡怨氣，悄然流入無口餓鬼的鼻腔之中，內心的執念稍稍得以緩解。
見狀。
巫善面無表情道：
“我需要你替我殺掉三個人，並且將他們身上的所有東西帶回來。”
無口餓鬼一言不發，冷冷地凝視著自己名義上的主人。
“哼！”
巫善冷哼一聲，開口許諾：
“五天內，一日二餐，三牲管夠。”
聞言。
無口餓鬼喉嚨低低悶吼一聲，眼神中充斥著貪婪、飢渴與暴虐，伸出了十根手指。
巫善回想起大巫祝調教這只餓鬼的技巧，連忙改口道：
“十天內，一日一餐，三牲管夠。”
無口餓鬼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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