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潯收了寶劍和刺訣,心情大好,正欲拜謝琉璃時,白霜出現了。
它速度極快,化作一道白光兀地閃到楚南潯身前,讓少年有些猝不及防。隨後,它全身緊繃地對著琉璃,時不時發出幾聲低吼。
“別緊張,白霜。”楚南潯半蹲下來,輕輕撫摸小狼的後背。“這是琉璃姑娘,她不是敵人。”
白霜貌似聽懂了主人的話,但仍舊半信半疑。它回過頭來瞧瞧楚南潯,眼神裡滿是疑惑。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她替我治好了傷,不信你聞聞。”楚南潯伸出手掌,輕觸白霜溼潤的鼻頭。小狼聞了聞,粗大的尾巴稍有搖曳,而後幅度越來越大。
“好有靈性的狼,”琉璃在一旁靜靜觀察,“而且毛色也很特別。”
“它是頭冥狼,”楚南潯揉揉白霜毛茸茸的頭,對方不住伸出舌頭舔舐他的臉。“是我在白雲峰修行時撿到的。”
“冥狼?”不知為何,說出這個詞眼時,琉璃的表情有些古怪。“這就不奇怪了……”
“姑娘在嘀咕什麼?”楚南潯不解道。
“沒什麼,”琉璃解釋說:“我剛才還在想這傢伙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擄走你時,我特地用了隱匿行蹤氣息的功法,不過既然它是冥狼,一切就不足為奇了。畢竟再高階的心法也會有紕漏,而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冥狼的感官。”
“這樣啊,”楚南潯瞧瞧琉璃,再看看白霜,眼中的欣喜又多了幾分。“白霜啊白霜,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
“有這麼個夥伴跟著你,以後你在島中修行時也安全許多。”琉璃舒展一下腰肢,看著天邊說。“好啦,出來有一陣子了,咱們回去吧。”
於是二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原路返回了。
……
“我說師尊!”大殿之中,阮烈的吼聲幾乎能把穹頂上的天花板震下來了。黑金和紅羅分坐在一張方桌兩端,各自手中捧著一盞香茶。“楚南潯被花妖擄走了,您就一點反應也沒有?”
“徒兒莫要驚慌,為師自有分寸。”黑金小嘖一口,面帶微笑道。
“花妖吃人不過一瞬間的事,”肥胖少年活像一隻發怒的蛤蟆,面紅耳赤肚皮鼓囔囔。“您沒見它的獠牙,有一尺那麼長呢!別喝了師尊,救人要緊吶!”說著,阮烈就要上前拉扯黑金的衣袖。
“勿動!勿動!”黑金嘴裡含著一口香茶,便是話也說不清楚。可阮烈哪會管他?只見他大臂一揮,兀地便把黑金活活扛起,扔上肩膀便往外走。紅羅見了,不免笑得前俯後仰。“孽徒,快快放下為師!”
“得罪了,老師!”任由黑金如何,阮烈統統不管,背了黑金便向外去。可他只走了十多步,便只有愣愣待在原地的份兒了。
“你瞧,我都說了自有分寸了麼……”少年背上,黑金望著遠處走來的一男一女道。
“這……怎麼一回事?”在看清那男子的樣貌後,阮烈瞬間沒了力氣,只聽“咣噹”一聲,黑金先生便被硬生生扔在地上。
“琉璃姑娘哪是什麼花妖?”黑金爬將起來,拍拍衣上的泥塵。“花仙子還差不多
,擄走潯兒是我早就安排好的,你看看你,跟你說了你又不信。”
“好漂亮的姐姐,”誰知阮烈的心早已去了別處,看著腰肢搖曳的琉璃,他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咳咳,注意形象。”看著自家徒兒,黑金甚是無奈。只好伸手狠狠拍打他的後背以做提醒。
“先生,我們回來了。”見了黑金,琉璃屈膝行禮,十分謙卑。
“有勞琉璃了,”黑金一本正經,微微頷首道。“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琉璃回答,“剩下了就交給您了。”
“多謝,”黑金抬手作揖道。
“嘿嘿,這位姐姐。”這時阮烈擠上來,佔據了黑金先生的位置。這傢伙滿臉奸笑,一副無事獻殷勤的模樣。“小生這廂有禮了。不知姑娘姓甚名誰,芳齡幾許,可曾婚配,三維多少?”
“劣徒,你在胡說些什麼?”黑金臉色陰鬱,此刻他恨不得把這胖子大卸八塊。
“無妨,”琉璃反倒淡定得很,非但沒有慍怒,反而露齒一笑。“小女子琉璃,如今已八百多歲,並未嫁人,至於三維嘛,你可以問你的好友楚南潯,在林子裡的時候,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下輪到楚南潯不知所措了,接下來的瞬間,他簡直成了丈二的和尚。“姑娘在胡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麼?你可是脫光了衣服的。”琉璃面色古怪道。
“不是,那不是為了療傷嗎?”楚南潯覺得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面色甚是難堪。
“什麼?你們衣服都脫了?”阮烈感到天都塌了,“好你個姓楚的,你有了我家小妹還不夠嗎?什麼時候能給兄弟我留點兒?你簡直吃人不吐骨頭啊!”
於是接下來,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蘇小青也凌亂在風中……
“所以你就莫打姐姐的主意了,”琉璃繼續用那種古怪的腔調說,“男女授受不輕,姐姐已經有主了。”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阮烈惡狠狠盯著楚南潯,看起來都要哭了,“人家都說是你的人了!”
“還請姑娘替我解釋清楚,”楚南潯徹底敗下陣來,縱使他滿腹詩文,遇上這等糗事,他也是無可奈何。
“好啦,玩笑就到這裡吧。”這時黑金出面救場。“徒兒,琉璃姑娘不過是開個玩笑。潯兒有一件貼身青衣,乃是當年乾陽宮主姜道生賜予的防身至寶。琉璃姑娘最擅救死扶傷,潯兒傷勢嚴重,為師自然要請她出手相助。可有那青衣護體,琉璃便不能正常施法,於是必須要潯兒脫了上衣。你聽明白了嗎?”
“可他還是脫了呀……”阮烈仍然不甘心道:“為什麼我喜歡的女子,都要讓人搶先一步呢?”
這時又輪到紅羅在風中凌亂了……
“你要真有志氣,以後就自己去爭取!”黑金清清嗓子,正聲道:“此事到此為止,如若再提,便罰你修煉量翻倍!”
對於一個胖子而言,體罰這種法子最為簡單粗暴。
“先生,我有一則請求,萬望先生答應。”與琉璃眼神交匯之後,楚南潯鄭重其事地對黑金說
。
“潯兒但說無妨。”
“我想隻身一人入島修煉,”楚南潯恭敬道,“不對,不是隻身一人,是帶著白霜一起去。”
“你當真這麼想?”黑金的表情有些凝重,甚至可以用陰暗來形容。
“是的,”楚南潯不敢直視黑金的臉,只得唯唯諾諾低下頭顱。“島中強者雲集,多得是實戰機會。潯兒認為,再多的煉體也不及實戰帶來的成長巨大,還請先生莫要拒絕。”
“我要是不允呢?”黑金深吸一口氣,粗大的手指輕輕搓揉鬍鬚。
氣氛壓抑的厲害,叫人喘不過氣來。
“還請先生莫要推脫,”眼見局面隨時可能崩壞,楚南潯終於拿出了直面問題的勇氣。他不在躲避黑先生銳利的眼神,而是選擇直視他。“我必須這麼做,”他擲地有聲道:“將近四十年了,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我始終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從未享受過任何一抹炙熱的陽光。楚郎中,賈獵戶,再到我父姜道生,我師徐惠陵,他們個個都為了我而不幸殞命。試問我做了什麼?什麼都沒有!我只會躲起來哭泣,只會逃避災難,從一個庇護傘躲到另一個庇護傘下!我受夠這種生活了!人人都說我根骨極佳,甚至揚言我是什麼石心轉世!可我自己卻看不到!我不想再逃避了,如果我真的如你們說的那樣厲害,就給我個機會證明自己。好讓那‘陰鬼煞星’的魔咒下次出沒時,我能夠做些什麼,而不是躲起來,我受夠了!”
眾人皆是駭然,對於這番話,誰也不相信是從一向謙遜的楚南潯口中說出來的。
氣氛更加壓抑了,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就知道你不會叫我失望。”這句話響亮,清脆,同時飽含溫情與鼓勵的意味。黑金哽咽了,眼眶中甚至夾帶著些許淚花。“你知道嗎?我好害怕你從林子裡回來時跟我說‘先生請著手訓練我’之類的鬼話。那些花架子配不上你,瞭解嗎?一塊金子,自然不能和黑鐵之流混為一談。去吧,我答應你,這偌大個幽水島就是你的獵場,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該從何開始,就試著獵殺一隻猛獸大蟲吧。”
楚南潯也哽咽了。原本他已陷入絕望,因為從黑金先生方才的臉色看,他是有極大機率被拒絕的。不過結果是好的,同時也感謝黑金先生的開明。他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精力充沛的感覺,彷彿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變強了一樣。
“變強……”楚南潯反覆咀嚼這兩個字眼,他的味蕾五味雜陳。
“師尊!我不服!”就在這時,阮烈的吶喊打破了原有的愉悅氣氛。“方才您說金子和黑鐵不能混為一談,還說只有黑鐵之流才會遵循俗套的煉體方式!你是在貶低徒兒嗎?”
“這……”黑金尷尬萬分。的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確實中傷了阮烈。
“我也要和楚南潯一起去!”阮烈信誓旦旦地宣佈,“論修為,我自當在他之上!跟他一起,必要時候還能有個照應。如果沒有我,您的寶貝‘天寶靈玉’說不定就在島上某個所在香消玉殞了!”
黑金聽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