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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游龍篇 131.第一滴血2

白狼穿過密林,迅如風,輕似電。它極速奔走,身後揚起無數泥塵。待穿過最後一棵樹,它只是奮起一躍,便徑直撲向那醜陋的同類。

它們扭打在一起,棕色的大些,白色的小些。獸吟之聲不絕於耳,爪牙之光此起彼落。白狼藉著衝擊的慣性搶先佔得上風,它把對手踩在腳下,張口便是一嘴。棕狼疼痛難忍,齜牙咧嘴就要反擊。白狼反應迅速,立馬抽身躲過一擊。沒了壓力,棕狼隨即起身,伸出舌頭舔一舔流血的傷口。

白狼回到主人身邊,依舊保持機警。它身體前傾,拱著後背,耳朵平貼在腦袋上,森森白齒初露鋒芒。棕狼反倒不以為意,彷彿剛才的失利不過是偶然之事。不過的確,論體形與力量,那個同類都不是它的對手。它能勝之,不過是假借突襲之勢。

“小心!”見棕狼有所動作,琉璃慌忙提醒。楚南潯來不及反應,便瞧見棕狼兀地張開大嘴,一條淡藍色的火舌便從他口中竄出。白霜眼疾手快,躍至一旁躲過一擊。楚南潯再回頭看時,白霜方才所待之地已然全然冰封。

更密集的攻擊接踵而至,目標均是白霜。棕狼口吐異火,所觸之地皆被冰封。白霜無力招架,只能東躲西藏。它循序漸進,試圖靠近對手來一次偷襲。奈何對方攻勢過猛,根本不給它任何機會。

追逐仍在繼續,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只見白霜一個失誤,藍色異火便直逼而來。若不是琉璃施法救助,它的結局定然與周遭環境無異。

“楚公子,要我幫忙嗎?”接下了棕狼的一波攻勢,琉璃扭頭詢問。她周身真氣蓬勃,手心燃燒著一朵粉紅色的火焰。那棕狼雖為畜生,卻也不傻。見了琉璃,自知不敵,遂有了退走的意思。

“麻煩姑娘幫我截住它,”楚南潯嘴角微揚,同時喚出“釘刺”。那寶劍在他頭上盤旋,時不時發出淡藍色的光。“我看這畜生行蹤詭秘,還能口吐極寒異火,修為乃是與我同路。這麼好的機會,晚輩自然不能錯過!”

“這就對了嘛!”琉璃爽快答應,只見她大手一揮,便有一道高不可越的光幕將周遭團團圍住。那棕狼被光幕攔住去路,只能無奈退回。“這是‘寒冰幽狼’,乃是受了島中煞氣魔化而來。我看這畜生身強體壯,少說也有二十年道行。二十年雖說短暫,但對於你來說還是一位勁敵。公子切不可粗心大意。”

楚南潯把“釘刺”在手心耍了耍,隨後擺出戰鬥的姿態。“謝姑娘提醒,且看我如何拿它!”語罷,楚南潯便化作一抹黑光衝上前去。

那棕狼見少年來犯,自然不甘示弱。它咧開大嘴,兀地噴出一口毒火。楚南潯反應極快,稍稍側身便躲閃過去。雖說許久不曾操練,但一旦投入戰鬥,楚南潯沉睡的肌肉記憶很快就被喚醒。他覺得這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面對這個模樣醜陋的對手,簡直和當初的機關巨獸沒有差別。棕狼見毒火撲了個空,少年又來勢洶洶,只能暫時後退。於是它嗖得一蹦,巧妙躲過了楚南潯的利刃。

速度挺快嘛,楚南潯暗想,正好拿你練練手。於是他極速扭轉方向,活像一隻敏捷的雨燕。棕狼剛剛落了地,哪能想到少年竟如此神速?於是楚南潯的劍鋒直逼棕狼的左耳,畜生無處閃躲,再有一瞬,它那三角形的耳朵便和頭顱永遠分開了。

“不錯,”琉璃靜靜觀摩著這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評價道。“不過看樣子你把它惹急了哦!”

果然,被人削去耳朵的棕狼大發雷霆。此刻它決定不再閃躲,而是選擇主動出擊。說時遲那時快,楚南潯剛剛收了“釘刺”,棕狼便如小山一般壓過來。它猛地跳起,銳利的狼爪徑直朝少年逼來。楚南潯趕忙抬起釘刺迎擊,只聽鐺啷一聲,二者便碰在一起。楚南潯萬萬沒想到這畜生這麼大力,儘管接住了這一招,可他還是被震得手臂發麻。不等他恢復意識,狼牙又直逼腹部而來。

“小心!”琉璃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蘇小青和阮烈也替楚南潯捏了一把汗。好在少年手疾眼快,向後一躍全然化解之。

“有點意思,”楚南潯頭一次體會到了血脈噴張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戰鬥的魅力吧,越是驚險,便越是刺激。他深吸一口氣,轉而發動新一波攻勢。“刺訣”之精髓只有三字,乃是快、準和狠。楚南潯深諳其道,接下來的幾秒內,眾人只瞧見一團黑影到處亂竄,根本分不清楚南潯的確切位置。他的劍宛若疾風驟雨,一瞬間便可能從任意一個方向刺來。那棕狼縱然有些本事,卻如何能招架這驟雨打荷葉般的攻擊?於是等楚南潯一套打完,眾人便瞧見棕狼體表遍體鱗傷。

“他在幹什麼?明明可以一擊必殺的。”眼看楚南潯拖拖拉拉,阮烈這心頭火急火燎。

“他很聰明,”琉璃早已看破了楚南潯的如意算盤,“這是一次難能可貴的機會,錯過了不知多久才能碰到。所以楚南潯不會立馬解決它。他要用它做靶子,藉此訓練自己的招式。你看那棕狼的傷口,其間距、深淺、長短皆有規律可循。由此可知乃是楚南潯刻意而為。這少年可不簡單吶!”

“原來這小子這麼聰明,我怎麼就想不到呢?”阮烈猛地拍一下腦門,眉頭皺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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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記住就好了,”琉璃隨口提醒道,眼睛則始終注視著楚南潯。

那棕狼挨了數十下痛擊,覺得疼痛難當。到了此等境地,它自然曉得須背水一戰了。於是伴隨一聲低吼便迎面殺來。

楚南潯早有準備,眼下經過一番惡鬥,他覺得手腳比方才好使多了。眼看那棕狼來襲,少年絲毫沒有慌張,棕狼撲起,少年隨時移形換影,兀地出現在棕狼身後。伴隨一聲悶響,棕狼再次被劃出一道細長的傷口。再有一瞬,這畜生便倒伏在地,只有齜牙咧嘴的力氣了。

“無趣,”見對手無力再戰,楚南潯不免有些失望。琉璃見了這場景也驚詫不已,畢竟以她的估計,楚南潯與這冰狼應是旗鼓相當才是。不想這清瘦少年卻如此出乎他的意料……

楚南潯收了劍,企盼著棕狼能再度站起。但不知是

不是那一劍出手重了些,這畜生折騰了半天也無力起身。隨後,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它竟抬起細長的脖子,開始嗷嗷直叫。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小狼白霜。作為同類,它自然清楚這種行為的含義。只見他豎起耳朵聆聽八方,猩紅的眼球不住掃視周圍。片刻之後,隱約有狼嚎之聲從遠處傳來。

“不好,它在呼喚同伴!”琉璃急忙提醒道:“公子莫要拖沓了,快些了結了它!要是狼群來了可就麻煩了!”

楚南潯點點頭,遂來到棕狼身邊,手起刀落,拿下了此生以來的第一滴血。

“快用‘奪魂’吧,”琉璃略微激動道:“這是屬於你的戰利品!”

楚南潯點點頭,隨後深吸一口氣。凡事總有第一次,而第一次往往最叫人激動不已。楚南潯回憶著黑先生的囑託,抬起右手對準冰狼的屍體,靜心凝神,靜待奇蹟的發生。伊始,一切都平平淡淡,但約摸兩三秒後,一股熱流便猛然竄上心頭。楚南潯覺得冰狼屍身已然成為一塊引力巨大的磁鐵,不住把自己往它身上拉。它還像是一尊熔爐,不住向外釋放光和熱。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多秒,說實話感覺並不太好。楚南潯覺得有股燥熱的力量在自己體內膨脹,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把他撐裂。待“奪魂”結束,他便兀地半跪在地,蘇小青想要上前攙扶,卻被琉璃攔了下來。“這是正常反應,切不可在這個時候打攪他,一會兒就沒事了。”

果然,忍耐片刻後,這種燥熱的氣息開始逐漸緩和,楚南潯甚至覺得身子很舒服,彷彿有一股溫暖的流體在筋脈中徜徉。最後,他站起來,覺得身體有了些許變化。

“感覺如何?”見一切恢復正常,琉璃便撤去了光幕,來問楚南潯。

“很奇怪,也很美妙。”楚南潯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外觀沒什麼變化,但它們顯然比之前更有力量了。

“還需要一段時間徹底融合它,”琉璃提醒他,“通常情況下,透過奪魂取來的修為是會有損失的。損失的多少要由吸收者自身條件決定,大多數人在一半左右,能留下六層修為的人已是極其罕見了。就是不知道公子你的情況。”

“這個再說吧,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楚南潯望向密林的方向,依稀看到一群飛鳥被驚起。“狼群已經在路上了。”

於是眾人匆匆離去,只留那頭受傷的紅花犀在原地。

……

“是何人幹的好事?”片刻之後,一名黑衣男子來到此地。看到被人吸乾的棕狼,他瞬間怒火中燒。此人身材魁梧,身披通體黑袍,兩個臂膀裸露在外,肌肉發達,線條硬朗。他面戴一方銀灰面具,眼中透露著陣陣殺氣。在他周遭,十多頭醜陋巨狼齜牙咧嘴,紛紛替死去的同伴鳴不平。男子嗅嗅空氣中的味道,有一股奇妙的異香。

“是你啊,琉璃仙子。”男子微微一笑,“咱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可今日你為何要在太歲頭上動土?”語罷,男子隨手一揮,倒地的紅花犀便瞬間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