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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游龍篇 159.紅日塔

塔隆大人的紅日塔相比朱諾的灰堡要氣派的多,它被修建於貴族們專屬的“紅日廣場”之內,與眾多大臣的官邸毗鄰。相傳紅日廣場乃是自由者之都的最早發源地,它地處城市西緣,西臨滾滾烏鴉江,周遭由高約兩丈的巨大紅色石頭圍起,只留一道“紅日之門”可以通行。處於廣場中心的乃是巴修爾·雷德大人的紅日堡,而紅日堡周圍則分別坐落著事務官塔隆·卡萊的紅日塔,棄誓者軍團司令官艾爾默·梭盧的烈風堡,財政大臣淵鎧·巴倫的金子塔樓以及比任何一棟建築都要高大雄偉的火焰之塔。火之塔完全由採自紅山的紅色岩石築就,它下寬上窄,且每隔一段距離便有數根石筍斜插向外,這讓它從遠處看起來就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熊熊烈火。棄誓者相信火之神就寄身於火焰之塔內的神像身上,火焰塔大門隨時敞開,並對所有人開放,無論貴族還是平民,在火之神面前均是平等。

他們騎馬經過“紅日之門”,兩側均有八名披堅執銳的血衛把守。這些血衛不同於普通的棄誓者戰士,職位相當於畢爾·泰諾城主的十二鐵衛。他們乃是整個棄誓者軍隊精英中的精英,穿著最堅固的盔甲,手拿最鋒利的武器,而他們的職責便是誓死守護躲在紅色圍牆後的人。接著他們來到紅日廣場內部,這裡雖叫“廣場”,實則一點都不平坦開闊。朱諾說這裡最初只有一座紅日堡,乃是巴修爾·雷德率領部下從骷髏氏族手中搶來的。那時候這裡非常開闊,連圍牆也是後來才加上去的。之後隨著國家各項職能的起步發展,越來越多的建築也打四周拔地而起,逐漸演化為今天的模樣。

他們徑直朝塔隆大人的紅日塔走去。紅日塔貌如其名,乃是一座高大粗壯的紅色高塔。塔樓共計五層,通體暗紅,單是其中的一根支柱便需要三個人才能環抱。雷恩覺得它和布林海灣的燈塔有幾分相似,塔體呈直筒狀,頂部則是尖尖的圓錐形。紅日塔門前同樣有血衛把守,只不過這兩名守衛精神奕奕,乃是灰堡門前的瞌睡蟲們無法比擬的。待他們在樓下駐足,兩名血衛便將手中的銳利三叉戟左右相交,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來者何人?”他們齊聲詢問,聲若奔雷。

“我乃朱諾·卡萊,塔隆大人的三子。”朱諾俯首回答,“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多羅納先生。我奉家父之命來此,乃是向塔隆大人引薦這位多羅納先生的。”

“在這裡等著。”他們再次齊聲喝道,隨後一名血衛便轉身進入塔樓。

幾分鐘後,塔樓二層的硃紅窗扉開啟。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探出頭來,他簡單掃視一眼下方,在看到自己的兒子後,他便示意血衛替他們放行。

紅日塔內部也是極盡奢華之能,目盡之內均各類珍品,叫人目不暇接。有南方紅木做的衣櫃餐桌,有東方產的名貴紡織品,有北方陶泥匠人才能生

產的精美陶器和瓷器,甚至還有兩枚碩大的巨人遺物被擺放在二層的金絲木展櫃後。雷恩曾有幸目睹過巨人尊容,說實話那兩枚遺物蠻有他們的外貌特徵。所以他覺得那應該是以巨人頭顱為藍本的塑像。塑像通體渾圓,直徑約一米左右。頭髮稀疏捲曲,鼻樑和眉骨均粗壯有力。他們的嘴唇出奇的厚,單是門牙就有普通人手心大小。這兩枚雕塑均擺出一副怒髮衝冠的表情,一雙大眼怒視前方,眉頭緊鎖,牙關緊閉。雖說只是塑像,他們憤怒的眼神還是叫雷恩感到一絲震撼。他在半魔戰爭中同這些神秘的西方物種打過交道,甚至還見過他們的首領博魯薩。在接受成人禮(巨人族的崇高儀式。當一名巨人長到五十歲,年長的巨人便會從大地之心上剝離一小塊插入他的胸口,待碎片與血肉完全融為一體,這名巨人便會擁有巨大的能力,從而成為一名真正的巨人。)後,他們甚至能長到近兩丈高。他還記得巨人王的副官祖魯德,他可真是個大家夥,至少兩丈半高,粗壯威猛,單憑一隻手就能輕鬆捏死一頭公牛。和他比起來,眼前的兩尊塑像也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接著他們終於來到了塔隆·卡萊的身邊。老事務官坐在黑檀木書桌後看書,白髮蒼蒼卻精神飽滿。他身穿一件黑色寬鬆長袍,脖子上的皮膚已垂老鬆弛向下垂。他看上去至少八十歲,滿臉皺紋宛若活了幾百年的蒼勁老松皮。不過塔隆大人生了一雙藍色大眼,它們恰似兩枚閃著光芒的藍寶石,將這垂暮老人的精神狀態立馬提升了許多。

“父親大人,三子朱諾·卡萊向你請安。”朱諾迅速將衣著打理平整,而後一臉虔誠的俯身行禮。

“這位想必就是在紅山腳下救了你性命的人吧?”塔隆老爺將視線從書卷上移開,仔細掃視著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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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父親,這是多羅納,就是他從大魔鷲口中救了我的命。”

塔隆大人緩緩起身,但視線從未打雷恩身上移開。“多羅納,你是哪裡人氏?”他邊說邊朝他靠近。

“東方漠泊人氏,大人。”雷恩目視前方,絲毫不為所動。

“以前是做什麼的?”

“傭兵,大人,誰給我錢我就替誰賣命。”

“啊……又一個見錢眼開的傢伙?”塔隆·卡萊饒有興味的揉揉下巴,“那麼多羅納,你告訴我,你有榮譽感嗎?”

“我說不來,大人,這得分情況。”雷恩說,“榮譽感和利益往往是相斥的,你追求這個就意味著要失去另一個。我承認多數時候我會選後者,但也並非全部。就拿救您兒子的命來說吧,當時可沒人會扔一包賞金給我,而我還冒著丟命的危險。我想那個時候我是站在榮譽感一邊的罷,不知這個回答您是否滿意?”

“可是你現在來找我了,傭兵先生。”白髮老者轉到雷恩身後,眼神在他的利劍上游

弋了很久。“你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利益?”

“是為了利益。”雷恩坦言,“但我救他的時候可不知道他是事務官的兒子呀!假如我真是您想的那樣,我一定會當掠過頭頂的大魔鷲是一片黑雲,才不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再說我初來乍到,在這棄誓者國度舉目無親,我當然要儘快找一份活計來保證生存啦!”

“這話倒是不假。”塔隆老爺發出一陣長笑,“不過呀傭兵先生,棄誓者國度可不是漠泊,也不同於任何一個東方國家。這裡沒有傭兵這種東西,如果你想要加入這個國家,那就必須把自己獻給它。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得服從高層領導,你也不再是自由之身。而且我聽說你想做巴修爾大人的貼身血衛,如果你真的單槍匹馬殺了大魔鷲,那我絲毫不懷疑你勝任這項職責的能力。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職務需要極富榮譽感的人來擔當,我可不希望巴修爾大人在危急時刻被人從背後捅刀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完全明白。”雷恩點點頭,他如何不明白?眼前的老頭可謂老奸巨猾,完全不同於他的白痴兒子。他顯然是在試探我,他想,如果想要獲得他的信任,我就必須做點事情來證明自己。“您可能不知道。”他抬起頭,慢條斯理地說,“我是因為在東方犯了事才逃到這裡的,我想我這輩子是回不去了。那麼試問除了這裡我還能去哪兒呢?南方的厄哈森?與長著羽毛的妖精同床共枕?這顯然不可能啦!所以請您為我指條明路吧,讓我為這個國家做點事情,好讓您肯定我的價值。”

塔隆·卡萊滿意的點點頭。“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他從雷恩背後繞過來,轉而站在他面前,“我還真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如果你能幫我完成它,我便正式舉薦你做巴修爾大人的貼身血衛。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項任務危險十足,如果你要是死在了外面,我可沒辦法派一具屍體去保護國王啊……”

“說吧,想讓我做什麼?”雷恩望向老頭那深邃的藍色雙眼。

“這裡不是討論的地方,你且隨我去一個地方。”塔隆老爺說完便轉身離開。

“去哪兒?”雷恩在他身後問。

“紅日堡,見巴修爾·雷德大人。”

北鎮

待金袍鐵衛列隊離去,圍觀民眾便譁的一聲聚攏過去。牆上貼著一張褐色羊皮紙,一米見方,上面文字雋永繁多,右下角蓋了城主專用的獠牙堡狀蠟印。

人群熙熙攘攘,猜疑與咒罵之聲更是此起彼伏。一名流浪武士想要看清上頭的字,但前面有個修士擋住了他,他便大聲嚷嚷著要打人家;一名衣著華麗的貴婦抱著一隻小黃狗,那狗兒估計是被密集的人潮嚇到了,一個勁兒地狂吠;還有個醉醺醺的酒鬼,一個小孩不小心踩了他,他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男孩馬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