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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游龍篇 174.怪胎

“站住!讓他說完!”巴修爾·雷德隨即制止。

“和你們一樣,他請我幫他調查瘟疫的事。”雷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由於棄誓者和金袍衛士的對立關係,起先我認為是你們主使了這場瘟疫。不過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你們自己也深陷泥潭無法自拔。所以我認為還有第三方勢力在其中作梗,於是便一路追究至此。我要申明一點,我本人在政治上不偏袒北鎮或者棄誓者任何一方,我之所以幫助畢爾·泰諾也僅僅是出於和他的友誼。我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曾經一起經歷生死劫難。既然棄誓者也是瘟疫的受害者,那我就不是你們的敵人。我要說的就這些,如果你們堅持要武力相向,那就來吧。”說完,他謹慎地抽出寶劍。

“把武器收回!”沉默幾秒後,巴修爾·雷德這樣命令部下,“我說把武器收回!”

眾血衛遲疑片刻,最終聽從了領袖的命令。

“你說得對。”他用慍怒卻信任的目光注視著雷恩,“你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我們的朋友。”

雷恩收回寶劍,馬上又變得和之前一樣輕鬆自如。“你是塊兒做領袖的料。”他評價道,“重要時刻知道該慎重考慮,不過嘛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待這麼久?”

“你以為我樂意啊?”巴修爾·雷德隨即苦笑,“一開始我們是來這邊驅除怪物的,可一來二去卻發現了更為驚人的秘密。我跟你說你別不信,我們的世界來了群不速之客。我不清楚他們是打哪裡來的,只知道那些傢伙會從西邊的摩卡多爾裂隙鑽出來。自那時起我就覺得我可能找到了這場瘟疫的源頭,於是便繼續追究想要找到答案。但這恐怕是我做出的最愚蠢的決定了,你放眼看看吧,最初我可是帶了近兩百號人過來的,如今就只剩下這麼些人了。”

“這麼說來你是為了追查線索才拒絕回去嘍?”

“也不全然。”巴修爾嘆息道,“起初的確有這方面原因,不過後來我們便從獵手變成了獵物,整日被裂縫裡爬出來的怪物追殺。準確說我們是被困住了,我在一個月前率領餘部躲到此地。你剛才殺死的熔岩怪物就是一路追殺我們到此的。”

這時他們終於來到了巴修爾等人的藏身地。擺在雷恩眼前的乃是一處低窪蔽塞的狹長谷地,兩側石壁高聳,頭上天空都成了一條細線。棄誓者的所有物資都集中在這裡,有七八匹馬,兩輛運載食物的馬車,三桶麥酒和一大堆久未修理的武器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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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巴修爾指著營地說,“前天夜裡我還在想,如果仍然等不來援兵,這些物資最多夠我們撐上一個禮拜。沒想到等來等去,最終卻盼來個黑衣人。他的衣服是黑的也就罷了,就連帶來的訊息也他媽是黑色的!”說完巴修爾·雷德哈哈大笑,隨即找了塊石頭請雷恩坐下。

“情況也還沒那麼糟。”劍客坐下來,把寶劍

靠在石頭上,“這地方你是不能待下去了,現在所有嫌疑都指向卡萊父子,那你就必須趕回自由者之都把自己屁股擦乾淨。說真的我絲毫不懷疑你剛才所說的話,我想那些打異世界來的不速之客就是隱藏起來的第三方勢力,也就是說啊,真正的戰爭不在北鎮與棄誓者之間,而在西方啊!”

“完全同意。”巴修爾從酒桶裡舀了兩碗麥酒,並遞給雷恩一份,“打見到怪物從裂隙裡爬出來我就明白了,我們兩方為了巨人的遺產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義呢?現在真正的禍源正從西邊蔓延而來,我們應該做的是團結一致,而非窩中內鬥啊……”

“興許還來得及。”雷恩不太確定道,“等你把卡萊父子繩之以法,我或許可以說服畢爾·泰諾與你們議和。畢爾是個識大體的人,相信他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想,但我不能。”劍客無奈搖頭,“我得找到一個男孩,是個很重要的男孩。可惜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既然你這裡的問題已經明朗了,我想也是時候出發去找他了。”

“男孩?”巴修爾·雷德捏著下巴反問,“可是個金髮灰眼的男孩?”

雷恩彷彿從巴修爾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端倪,“你見過他了?”

“沒錯。”巴修爾沉重的說,“就在前天晚上,我看見他和其他幾名棄誓者待在一起。那些棄誓者我知道,都是皮斯·卡萊的部下。那男孩看上去十五歲上下,手腳都被上了鎖。我還偷聽到了一些碎語,是兩個傢伙私底下談論的。原來那男孩是個什麼窺探者,而他們把他送到西方也完全是想加害於他。我不大明白他們說的什麼,只聽說他們會把他變成什麼實驗體,好為某種召喚儀式做準備。真是個可憐的男孩,看他和其他幾個人有說有笑,殊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了。後來他們遭到了襲擊,就在尖叫峽谷那裡。攻擊他們的是個巨人,還有一隻影子山獅,所以那根本就是場屠殺。當時我的一名部下也在那裡,我們本打算去救他,但知道巨人在那兒便放棄了。巨人殺了所有棄誓者,因為他痛恨我們。但他沒有殺那個男孩,我親眼看見他載著他往灰燼高原方向去了,你若真要尋他,大可追過去瞧瞧。”

巨人、影子山獅、奧拉夫、皮斯·卡萊、屠殺、實驗體、召喚儀式……巴修爾·雷德的一席話包含了太多資訊,雷恩頓時有些疲於應對。他不禁想起一早在尖叫峽谷的所見所聞,那些死去棄誓者的慘狀到現在仍舊歷歷在目。雖說他曾懷疑過洞穴中的腳印來自巨人,卻不想如今真的成了事實;還有那位未曾謀面的皮斯·卡萊,為什麼窺探者會和他的人有關係呢?難道說這個卡萊家族的掌舵人除了謀取大權外還有別的險惡意圖?以及所謂的實驗體和召喚儀式,這背後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對此他一無所知,如果他想要揭開這層迷霧,找到奧拉夫

便是當務之急。

“巨人擄走了男孩?”沉思之後,雷恩抬頭問巴修爾,“你確信不是別的什麼怪物?”

“我不會搞錯。”巴修爾依舊堅持己見,“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能把巨人和怪物區分開的。況且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那家夥還未成年,因為我沒見他胸口上鑲了石頭。就算如此他還是個可怕的敵人,我們先後和他打過四次遭遇戰,每次我們都會損失幾名士兵。後來我就一直避著他,最後一次見他就是前天晚上。”

“他們朝灰燼高原方向去了?”

“沒錯。”巴修爾說,“那巨人割掉了所有棄誓者的腦袋,唯獨留下了男孩的命。他這樣做很奇怪,不是嗎?那男孩對他而言和一隻螞蟻沒太大區別,踩死他遠比帶著他四處奔走省事的多啊。”

“因為他是個巨人,所以這一點都不驚奇。”雷恩啜了一口酒,味道有些發酸,“他有智慧,能分別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最起碼他知道那男孩和棄誓者是不一樣的,我想這就是他留男孩活口的原因。而且巨人向來是喜好和平的種族,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大概是要把男孩送回北鎮呢。”

“我說雷恩,你什麼時候變成個樂天派了?”巴修爾·雷德一口幹掉碗中的酒,“我只敢保證那男孩沒有死在尖叫峽谷,你倒好,反倒認為擄走他的怪物不是要害他反而在幫他啦!”

“只是種猜測。”劍客微微一笑,“不過嘛,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自然要多往好的方面想了。話說回來我還要謝謝你,幸虧你告訴了我男孩的事,如今我又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該我謝你才是。”巴修爾說,“你不但保了我的命,還無意之中救了我的王國呢。”

“拯救王國這種事還得你自己來做。”雷恩站起來看看天空,“時間不早了,咱們最好馬上動身。叫你的人收拾下東西,記住,撲滅後院之火才是當務之急。”

“我記下了。”巴修爾·雷德也跟著站起來。日已西沉,但時間緊迫,他們必須馬上出發。

待十餘血衛將行禮馬車準備妥當,他們便踏上返回自由者之都的路。他們先是從藏身的峽谷出來,而後穿過那片熔岩縱橫的開闊地,最後便來到尖叫峽谷的西端入口。

“追殺不會中斷,只會愈加頻繁。”進入峽谷時,雷恩這樣提醒巴修爾·雷德,“如果卡萊父子真的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阻止你回到自由者之都。”

“這我知道。”巴修爾邊走邊說,“說實話我都不清楚自己之前是如何逃過追殺的,我想他們早就想要我的命了,否則那些怪物為什麼總能找上門來?自從我躲進那條峽谷起它們便不見了蹤跡,八成是我在身上塗了怪物骨灰的原因吧。有一次我們燒死了一隻怪物,並嘗試把它的骨灰抹在身上,自那時起就再沒有怪物找過我們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