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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翎任務篇——驚華錄07

白雪輕揚,風過竹林,翠綠的枝葉搖曳著,在窗臺上投下斑駁的碎影。

方正的桌案旁,坐著一位白衣少年。

修長如玉的手指握住卷軸,竹簡輕輕展開,複雜冗長的異族文字在眼前展開。

“秘境巫女……你終於還是出現了。”少年輕聲呢喃,他抬眸望向窗外,在一片朦朧中起身。

“少主。”黑衣人從房間的陰影裡走出來,他右手半蜷於胸前,微微俯身。

“來了這東京三年,到底是困於這四四方方的庭院裡忍氣吞聲,”少年拿起桌案上的火紅色奏章,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不過,是時候了。”

永年23年,蘭州。

一輛華貴的馬車平穩地行駛在主街道上,整個街道顯得靜悄悄的,行人們紛紛望向馬車,又匆匆收回視線。

在蘭州,這等華貴不凡的馬車,是從未有過的。就連蘭州的商賈富家尹家,也是沒資格用這等配置。再是富甲一方,也不行。

馬車上掛著的旗幟,乃是當今丞相府的家徽。

也就是說,馬車上坐著的,是丞相府的貴人。

來自東京的貴人。

“祖母的病是越來越重了。”少年皺眉,面露擔憂,隨後他看向馬車裡坐著的郎中,又帶著幾分輕笑,讓人捉摸不透,“江湖傳言,妙手回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醫仙華先生,莫辜負了家父的千金啊……”

“永瑾,莫要嚇唬先生。”藍衣少年身側還坐著名粉裙少女,白紗掩面,她朝著郎中華慶易微微點頭帶笑,“華先生勿怪,吾弟在家不約束慣了,有失禮節。”

“無礙,無礙。”郎中擺了擺手,也不做他言,繼而沉默。

被喚為永瑾的少年冷哼一聲,“不過是江湖傳言,連御醫也沒轍的病情,父親真是老糊塗了才去聽信此等……”話還未說完,倒是先被自家姐姐瞪了兩眼,少年識趣地閉了嘴,卻越發瞧不上這江湖郎中。

“就是他!我那玉佩丟失後,他就匆匆離開酒樓,不是心裡有鬼又是什麼?!”

“對!我作證!這人還在這位公子身邊出現過好幾次,明明自己的座位在另一側!”

“我看見了!他是異族人!是銀色的頭髮!”

“把我的玉佩還回來!”

“搜身!搜身!”

“異族人就是骯髒!這麼不要臉出現在蘭州!讓他滾出去!”

前方傳來一陣喧鬧,圍作一團的人群擋住了馬車的去路,車伕的聲音在嘰嘰喳喳的此起彼伏中逐漸被淹沒,一時間竟是被堵在原地不得動彈。

“發生什麼事了?怎的這般吵鬧?”少女挑開車簾,車伕回過頭,向後移動幾步靠近車廂說道,“小姐,前方似乎起了爭執,圍得水洩不通,沒法過路。”

“可否掉頭,另擇它路。”少女看了眼前面的狀況,覺得有些棘手,怕不能輕易解決,原地以待不知要到何時,不如儘早抽身於此,萬一爭執鬧大,也不會被波及。

“蘭州街道多較狹窄,凌府的馬車過大,許多道路是無法透過的。也就這條路,既寬敞,也能不多餘地到達祖宅。”車伕恭敬地回覆道。

少女稍作沉思,看見圍在最裡的一男人似乎手裡拿著短匕首,看來這衝突是要激化了,她提起裙邊,便要下馬車,“我且去看看。”

“姐,你去淌那渾水作甚?不過是百姓們日常爭執,鬧一鬧動動手也就罷了,還不至於出了人命。”永瑾伸手拉住少女,並不贊同她這略顯衝動的做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方才可是聽見了異族人,父親如今正致力於促進友好邦交,蘭州乃是凌府舊勢,鍾太師乃父親摯友,也是蘭州縣令,此事若鬧大,還和異邦搭上關係,父親的一番苦心就全白費了。”少女甩開永瑾拉著的手,跳下馬車,在車伕的陪同下向人群走去。

永瑾一副不開心的模樣,身子向後傾斜靠在馬車上,“嘖,真是個不聽勸的姐姐。”似乎感覺到郎中在看自己,少年又不耐煩地抬腳踢了下郎中坐的位置下的木板,“看什麼看,要看就滾下車去。”

在少年非常不友好的眼神和語氣下,郎中收回視線,盯著木地板,似乎要把它看穿出個洞來鑽下去。

這位丞相府的二少爺凌肖,真不是個善主。

少女剛剛靠近人群的最外圍,卻感覺人群忽地散開來了,人們都在急速地向後退去,似乎是裡面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爭先恐後地遠離。

散開的人群將本圍住的街道給清出條道來,車伕欣喜地說道,“這下人群都散開了,小姐,咱們可以透過了。”

少女卻不為所動,她的目光被正在躲避一公子毫無章法地揮舞著的匕首

的黑衣身影給吸引住了。

那黑衣應該也是個公子,似乎是個異族人,他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包裹著,就連頭也被帽子遮住,不過他靈活躲避的動作幅度過大,幾縷銀髮就那樣飄露出來。

持匕首的公子似乎氣急敗壞,耍了個小聰明,用假動作騙過了那黑衣少年,趁著他不注意,朝著黑衣少年的胸口刺去。

“小心——”少女脫口而出的提醒竟沒黑衣少年的反應快,只見他虛晃之間,竟是擒住持刀公子的右手腕,快速奪刀,然後將刀橫在了那公子脖子上。

“你……你想做什麼?”那公子見匕首橫在頸間,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沒了,雙腿竟站不住有些發軟,整個人似要向下滑去,虧得黑衣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倒是固定住了他的身體。

“偷了人家玉佩,還要殺人滅口不成,怎的如此囂張?”

“這蘭州好歹也是丞相故鄉,竟然這般容忍異族人作亂嗎?”

“我可是聽說丞相大人如今極力促進邦交,這……不會是要賣國通敵吧?”

“不是吧……”

少女見此等狀況,又聽見身後百姓的議論紛紛,攥了攥衣角,下定決心,大喊一聲,“住手!這位公子,你把刀放下!”

因著她這一聲,黑衣少年終於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那黑色的衣帽下,是一張俊美的臉,最令人詫異的,當屬那雙金色的眸子。

少女一步步走近兩人,黑衣少年將匕首遠離了那公子,卻沒放開抓住右手腕的那隻手。

“你是誰?姑娘家的,別來礙事。”黑衣少年冷冷開口,語氣裡帶著十足的不耐煩。

“我乃當今丞相凌清城之女,凌府的大小姐——凌兮。你二人且不說有何誤會,只論當街鬥毆,便有違國法,若是見了血傷了人,更是罪加一等。我既路過此地,見了此情,就要謹遵家父教導,為民解憂,化解此事。”凌兮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得真切,有的人似乎要出口反駁些什麼,卻在看見了後面馬車上的旗幟,以及她腰間的玉佩後沒了話語。

那黑衣少年似乎不太懂她一大串話要表達的意思,倒是那被擒住的公子先開了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大聲哭訴指控著這黑衣少年的行徑,這般弱小的模樣,倒是與方才持刀揮舞的樣子判若兩人。

“既是丞相府的貴人,小人求淩小姐做主!小人名為薛貴,有一家傳玉佩,十分珍貴,平時從不離身。今日小人來這酒樓吃飯,於大堂處與這黑衣人撞上,那玉佩就掉了出來。許是這黑衣人瞧見了這玉佩的珍貴不凡,所以動了賊心想將它偷來。小人在酒樓吃飯,要結賬時發現那玉佩竟不見了,小人慌慌忙忙尋找時與坐在不遠處的他對上眼,他竟是丟下銀兩就要離開。小人見他慌忙的模樣,心生懷疑,因著那玉佩是在意義非凡,所以連忙追了出來,將他攔下。沒想到與他爭執,他竟不承認自己偷了玉佩,無奈之下,小人只得動手去奪,接下來的事情,小姐您都看見了。”

凌兮仔細聽完,這薛貴說的真切委屈,可她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於是她望向那黑衣公子,他從始至終沒放開薛貴,面色神態卻也沒半分緊張,反而有點坦然。

“這……這位公子,對於此事,你可有和解釋?”凌兮詢問道。

黑衣少年冷笑一聲,竟是鬆開了抓人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舉到空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塊玉佩身上。

那是一塊絕好的玉佩,即便是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它的珍貴,通身晶瑩剔透,最重要的是,那玉佩的顏色是神秘的紫色,時而深時而淺。

“你確定這是你的家傳玉佩?”黑衣少年問道。

薛貴沒想到他竟然把玉佩大大方方地從自己的懷裡掏了出來,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嘲笑這個黑衣少年蠢還是該點頭承認這玉佩的歸屬權。

“竟然就這麼從懷裡掏出來?這人也太囂張了吧?”

“這是承認了自己偷盜行為了嗎?”

“這玉佩是絕好的!難怪這人動了賊心,就連我也甚是心動啊。”

薛貴點頭,“正是這塊玉佩!小人的家傳寶物!淩小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此人是否應當押送官府?”

凌兮將目光從玉佩上收回來,望著薛貴的眼神卻又幾絲冰冷,“薛貴,這真的是你的家傳?”

“回淩小姐的話,千真萬確。”

凌兮再看了眼黑衣少年,回過頭用眼神示意車伕,“將他押送至官府,今日事由一併說與官吏,讓他們自行決斷。”

車伕點頭,走上前去將薛貴押住。車伕此舉,讓在場的所有百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薛貴更是不明白為何,“淩小姐?凌

小姐這是何意?人證物證俱在,小姐莫非是要包庇異族人不成?”

凌兮搖了搖頭,似乎對他的死不悔改十分失望,“薛貴,你再睜眼看看。這真的是你的家傳寶玉嗎?據我所知,紫玉極為珍貴,乃西月國特有,永年13年西月使臣曾帶來一塊紫玉進獻於陛下,陛下賞賜給了貞淑皇后,後貞淑皇后病逝,此紫玉收於國庫。除此之外,戀語國內沒有第二塊紫玉,若這紫玉玉佩真為你的家傳寶玉,那我可得提醒縣令好好查查薛家過往,說不定,還得判個盜竊國寶之罪?”

“不……不……不是這樣的,淩小姐,你聽我說……”薛貴聽完後慌張起來,想要解釋些什麼,卻沒能得到凌兮的寬恕。

“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在衙門裡好好說吧。”

凌兮回過頭想要向黑衣少年致歉,卻發現方才他站著的位置,早就沒了人影。

“奇怪?人呢?”

百姓們似乎都沒發現黑衣少年的瞬間消失,凌兮搖了搖頭,“奇怪的人。”

於是她向周圍的百姓鞠了一躬,“此等鬧劇依然解決,還請各位就此散了吧。”

“好!好!”

凌兮在百姓們的讚美與掌聲中回到了馬車,凌肖見她進了馬車,漫不經心地鼓了鼓掌,“長姐真是威風。”

凌兮伸手拍開他特意湊在自己面前的手,“你小子少逞口舌,父親的教導,你若是花三分心思去聽,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模樣。”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我覺得挺好的,書香門第的世家公子可多了去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做我自己就好,關他人何事?”

凌兮愣了一下,似乎是被凌肖這話嚇住了,隨後她輕輕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寵溺,“你啊你,這樣……也挺好。”

凌丞相花了千金請來的江湖神醫倒真有些本事,為凌老夫人診治一月有餘,老夫人病情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轉起來。凌家兄妹也在蘭州待了多時,本是為了照料老夫人,也是為了處理最壞的情況,如今老夫人病好了,兩人自是不可在蘭州多留。

四月,草長鶯飛,凌兮收到來自東京的父親的書信,催促自己快些啟程回京,而書信上卻言,只需凌兮一人回去即可。

“真的決定了?”凌兮站在門外,看著凌肖收拾行囊的動作良久,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亥州的精武門確為天下第一門,可是非常人能輕易進入。且不說門內收弟子的條件,就連上晏山都是個難題。”

“這我當然知道。”凌肖沒有停下動作,只是背對著凌兮,語氣說不出的輕快,“不過是晏山而已,還難不倒本小爺!”

“你明知道我要說的不是上晏山,那……”凌兮看不清凌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那般隨意不在乎的模樣,倒真有些讓凌兮氣極。

“姐……姐,長姐!我真的下定決心了。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我實在是對那些文人東西提不起興趣,這武藝才是我所感興趣的。當初我百日宴抓鬮,不也是抓了把木劍嗎?我啊,就喜歡這些東西,父親母親約束我這些年,不也沒能改變我嗎?如今好不容易父親松了口,同意我去精武門,我又豈會放棄?”凌肖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衣物轉過身來看著凌兮,“不管是多大的困難,我都得去試上一試,若是成功了,那就肆意追逐,若是失敗了,那就老老實實認命。可是,若是我連第一步都沒邁出去就退縮了,那才是丟了丞相府的臉,丟了我凌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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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兮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也明白自己是說服不了這個不學無術放肆猖狂的弟弟,來這裡說這番話倒也不是為了勸他,更像是在確認他的決心,再者自己本來,也是來送別的。

她從袖中取出一條編制好的紅色劍穗,遞給凌肖,“罷了,既是你下定決心,千言萬語,僅此一句——多加保重。”

凌肖笑的隨意,卻不輕狂,倒是意氣風發,“那麼,就借長姐吉言。你也,好好保重。”

凌兮被他這笑容刺得眼角酸澀,強忍住即將爆發的情緒,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你小子可得給我好好努力!我本是奉了母親的意思,定要勸你回京的,如今是沒法完成此事,你若是不爭氣,我可就白費功夫白受委屈了。”

身後的凌肖卻沉默了。

凌兮半晌未聽見回話,大聲說道,“聽見了沒有?”

那個聲音還是那般漫不經心,“聽到了,定不負長姐期望。”

凌兮這才破涕為笑。

“把眼淚擦擦吧,長姐。肉麻死了。”凌肖輕聲說道,空蕩的院落裡無人能聽見,可他說的溫柔,將劍穗放好的動作也溫柔。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