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輕看著躺在地上笑的張揚的人,感覺頭上有一群烏鴉飛過,呱呱叫響...
"今生辜負春情,來世我一定不再被世間困苦仇恨所累,只為愛你..."燕雲一直笑的,笑的絕豔,看著風雲輕,美眸瀲灩,似乎要將她印在心底,山花爛漫中他輕輕的舉起手...
哀傷而絕豔——
一縷奇異的清香飄過,燕雲瞬間化於無形,連最後的那一張笑臉和一雙瀲灩的眸子一同的幻化於空氣中,飄散在風裡。
乍一聞到熟悉的香氣,風雲輕小臉一變,瞬間的驚呼,手同時的伸了出去:"住手!"
可惜已經晚了,她手中僅僅的抓到了幾根青絲。
"燕雲——"風雲輕慌亂恐懼的大呼出聲,聲音慘烈。似撕扯心肺一般,將人間極致痛苦加註於一己之身。
"燕雲——"
"燕雲——"
"..."
風雲輕手裡拿著青絲,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慌亂的大喊。手裡的青絲灼傷她的手。空氣中飄散著異樣的清香。這種清香她很熟悉。
鳳凰山那夜,滿山遍野的屍首便是就在這種香氣中化於無形並且隨風飄散的。她清楚的記得藍焰帶著藍氏暗衛將那些屍首化的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見。也親眼的看到一具具屍首在她的眼前就沒了。
那時候只是覺得涼覺得冷而已。
可是今日,此時,她是親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被這種香氣飄散在了風裡。世間最強烈的化屍散,連活人也可以化了。比之挫骨揚灰更甚。
眼淚涓湧而出。風雲輕狠狠的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但臉上的疼痛使得她的心根本就不能減少一分疼痛。相反疼痛更甚。
她剛才為什麼要鬆手?為什麼要將燕雲扔到地上?為什麼傻了,昏了,動作慢到至此?為什麼沒有看到他眼中那不舍、愛意、不牽連她的堅定?為什麼她只來得及抓住了他一縷頭髮?為什麼...為什麼...
一雙如水的眸子剎那間紅如血,她要的是燕雲好好活著,她要救他,她要一縷頭髮何用?
恨意湧上心肺,想鬆手將頭髮扔了,可是鬆不開。只想攥住什麼。這是燕雲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絲留戀。她似乎看到了那少年哀傷而絕豔的笑。
"燕雲...你為何要如此...我一定會救你的啊,一定可以救你的啊...風雲輕手中的權利何其之多,又如何保不了一個人..."
"燕雲...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對你記在心裡麼?我是一個無心的人,你死了我只會將你忘的更快...你死了我只會當死了一隻螞蟻而已..."
"愛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的心裡裝了多了去的人,你活著我都裝不下,死了立即就忘了...你個白痴..."
"燕雲..."
"混蛋...白痴..."
"白痴..."
手中的青絲隨風清揚,明月照在風雲輕潔白如水的白衣上,只覺得那月光被踱上了一層陰暗。口中有鮮血流出,滴到地面上,滴血成傷。
就在前一刻,那個少年在她懷裡說愛她表白,她臉紅心跳,就在前一刻,那少年訴說五年的愛,娓娓道來,是那樣的愛意刻骨,思念溶於血脈肺腑。就在前一刻,那少年被她鬆手扔躺在地上,對著她笑的肆意張揚,就在前一刻,他眸光瀲灩,對著她不捨而又決絕的綻開絕豔的笑...
就在前一刻...
身子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痛的不能自己,似乎失了三魂七魄,體內的鮮血都終結了一般,眼淚滾滾而下,是悔是恨,是絕望,是心寒...
"燕雲...你不必死的啊,你明知道我一定會保下你的,世間有萬千方法,你為何如此決絕,不給我留一絲餘地..."
"我手中的權利足夠我顛倒黑白,抹黑成白,抹白成黑,你為何要用這種方式...這種方式讓我記你在心裡..."
"燕雲...你好狠..."
頭上的簪子不知何時話落,三千青絲散落隨風清揚,風雲輕的臉慘白如鬼,在如晝的月光下詭異而慎人。
十丈軟紅,白骨森森。
這世間一切又為何所來?風雲輕盯著地面,眼裡盡是燕雲最後恣意張揚又絕豔哀傷的笑。似乎那個少年此時就躺在地上看著她說:"我早在五年前第一眼見你就愛上你了..."
眼淚無聲而流。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
看不清人心的醜惡,更看不清人心的純淨,還看不清這世界萬物汲汲贏取最後終會化為塵埃,那麼那些所有的堅持都所為幾何?
她不明白——
只知道有些人是不該死的。燕雲便是其中之一。
燕家村幾百條人命換四皇子一命,已經虧了,那種畜生早就該死,只是她覺得她不是大俠,不是救世主,她只是自私自利的女人而已,過著自己舒心的小日子就行,別人別來惹她,煩她,她便也不惹人,不犯人。
世間諸如四皇子之流多不勝枚舉,那不是她的責任。所以她不管。可是不曾想有一日,她恨不得早先的殺了那個人渣,只要能換燕雲一命。
原來信念在這一刻都是虛無——
她低估了自己——
風雲輕口中吐出的鮮血染紅了泥土,一滴一滴,如曼陀羅,又如西潘蓮,妖豔奪目。山風靜溺,澀澀涼涼。遠處那間破廟詭異中似乎也瀰漫上了哀慟。
世間不會因為任何事而靜止不動。也許是許久,也許只是片刻,異樣的氣流彌散著濃郁森寒的氣場闖入這寧靜之地。
清音寺後山寂靜中瞬間籠罩了一層陰寒森森,一道道黑衣鬼魅的身影飄落在風雲輕的面前,像地獄而來的鎖魂使者。
來人是藍焰和他手下的藍衛。
當前一人正是藍焰,再看到跪在地上長髮散亂,小臉慘白如鬼的風雲輕,頓時一愣。他剛一到來,便聞到了熟悉的香氣,黑霧籠罩裡的臉色微變了幾分。
這種天下最烈的化屍粉,他比誰都熟悉,不止是他,他身後跟著的這些黑霧包裹著如暗夜鬼魅一般的人都熟悉入骨。
看著風雲輕,藍焰長期處於陰暗中麻木的心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哀慟痛入骨髓的傷,籠罩在黑霧裡的眸子閃過一抹深深的心痛和心疼。但是轉瞬即逝。一揮手,那些黑衣鬼魅的身影後退了三丈。
"七小姐你..."藍焰身形不動,看著地上的風雲輕,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
"滾!"風雲輕不抬頭,吐出一個寒入骨髓的字。
藍焰的身子敏感的一顫,然後看著風雲輕,目光由她的臉上停在她的手上,那一縷青絲隨風張揚,飄逸而哀傷。目光再次往下,地上又一片鮮紅的血,妖豔哀傷如西潘蓮。
四周詭異寧靜,只感覺到漫天的森寒之氣。
藍焰看著風雲輕,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
"再往前走一步,無論人鬼,死!"風雲輕依然不抬頭,只是看著地上燕雲躺著的地方,身上籠罩著比藍衛更森寒如低於鬼魅的氣息,纖細的身子有著毀天滅地的陰暗。
藍焰的腳步猛的頓住。藍衛都看著風雲輕,黑霧籠罩的身子,每一雙森寒冰冷沒有一分顏色的眸子都不約而同的波動了一分。
似乎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很快的便飄散在了風裡。藍焰最後看了一眼風雲輕,對著身後一揮手,藍衛無聲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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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的身影如潮水一般的消退,空氣中的森寒陰暗氣息並沒有減少一絲一毫。
藍衛退去,只是片刻,數道黑衣的身影再次而來,當前一人綠色錦袍,雲紋水袖,迎風而來,漫天的桃花散落,飄然而下,顯出是一張妖嬈風情的桃花臉。當看到跪在地上的風雲輕,同樣一怔。
是柳香殘!
"輕輕?"柳香殘不敢置信的看著跪倒在地上女子,如暗夜之鬼,頹然哀傷又粘帶著寒徹骨的森涼和陰暗。這個是一個時辰前她看到的那個揚眉淺笑,因他的吻惱怒羞憤,又因他的眼淚而一副想怒無可奈何女人?
不由自主的揉揉眼睛,眼前的人兒依然沒有消失。
"輕輕,你怎麼..."柳香殘看著風雲輕,只覺得心裡像扎了一根刺似的疼痛難忍。不由自主的棲身上前。
"滾!"風雲輕聲音如地獄之鬼,透過聲音似乎可以聞到血腥,她想殺人——
"輕輕,你...你這是..."柳香殘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看著風雲輕,空氣中彌散著異香的氣息,他神色一動,目光定在風雲輕的手上,當看到那一縷青絲,身子一顫。
"滾!別叫我殺了你!"風雲輕冷冷吐出口,手死死的攥著,手腕輕輕顫動,白綾似乎變成了利劍,她似乎聽到了它哀鳴欲出的聲音。
柳香殘的身子再次的後退了一步,目光越過風雲輕,藉著明月高懸,看到了光禿無一人的後山和那間空無一人的破廟。
只是一眼,他收回視線,落在風雲輕的身上,薄唇緊緊的抿起,半響足尖輕點,綠衣揚起一道弧度,飛身離開,他的身後影衛悄無聲息的跟著他離去,同樣帶走了一片森寒,但同樣沒有減少半分山間的寒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