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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紅粉帖

一間軒敞的小酒館。

月白笑眯眯的看著杯中黃湯。他浪蕩江湖,什麼都不喜,什麼都不愛,只喜愛美酒。

他嗜酒如命,情知喝酒傷身,但也總管不住自己。

是啊,他落拓半生,在山中枯坐半生,沒有人來理會他,沒有人和他說話聊天。也唯有這山村野酒,能同他作伴。

那一年,師父駕鶴而去。

昔人已乘黃鶴去。

他在山中守孝,一呆又是三年。

括蒼山的規矩,門中弟子一旦藝成,便需下山遊歷,五年回來方可滿師自立。

靜修,言靜修多麼瀟灑,學成便下山遊歷,他一走也再不回來了。

師父負手山門,望向青白石階延展而下的滿山暮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括蒼之主,一脈傳承,終不能是他們言家的。

“大爺,您有一封信!”店夥計倏地在月白身邊叫道。

月白嚇了一跳,伸手攬過店夥計的脖子,威脅他道:“臭小子,要嚇死你大爺嗎!”

店夥計忙賠笑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是怕大爺你喝多了,不理會小的。”

月白瞪了他一眼,把信一拆,展開要讀,卻覺醉眼迷離,暈暈乎乎的看不清字句。

他哼唧一聲,罵道:“臭小子,你來給大爺我讀讀。”

店夥計嚇了一跳,擺手道:“小的可不敢了,這可是紅粉帖,小的、小的可不敢知道這信上的任何事情。”

月白眉頭一挑,看到信封裡別有一片梅花花瓣,便“哦”了一聲,心思一轉,卻被店夥計掙脫身子跑掉了。

月白哼了一聲,嘟囔道:“紅粉佳人憑君笑,一肌一骨盡輕嬈。這紅粉佳人,沒事給我寫信做什麼?”

他展開信封,定睛讀那纖柔小字:“張先生如唔:世路紛擾,人生無常。妾身偶聞令師故去,心裡憂亂不已。妾身常感令師往日情誼,故近些時日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月白尋思著,師父年輕時莫非還同這紅粉佳人有一段姻緣不成。

他又一想,紅粉佳人香肌玉骨,名聲雖說鵲起江湖,但也只是近幾年的事情,師父常居山林,如何能夠和她相識呢。

月白不得要領,繼續讀去,卻是:“妾身冒昧,雖不能和張先生相識一面,卻有心相親相近,日夜以盼。望張先生勿要拒絕,移駕紅粉梅莊一敘,一來稍慰令師離世之哀情,二來妾身渴慕張先生久矣,特盼從此朝夕相會、侍奉君前。”

月白看得心裡癢癢,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同紅粉佳人並不相識,看著信上講,莫非她要嫁給自己不成?

信尾署名紅粉,況且有那一片梅花作為表記,看來確是那名動天下的紅粉梅莊之主無疑了。

可這信也委實、委實太紅粉香豔,妖嬈不盡了。

月白誕著笑臉,想起江湖風傳,說紅粉佳人長得和天上的仙女一個樣子,不禁搔到心頭癢處。

他忽想到這信來得蹊蹺,自己守孝三年已過,若對方真的知道師父去世,應該早三年就傳信過來,而不應該……不應該三年後自己得空出山才來送信。

想著想著,月白探手斟酒,卻把了個空,便嚷了起來:“夥計,你死哪裡去了!快給大爺拿酒來。”

紅粉梅莊在蘇北。

月白走在一條彎彎的路上。他懷裡揣著那封香噴噴的紅粉帖,想的卻是江湖中幾次出現紅粉帖的事情。

有一次,鎮遠鏢局走鏢走丟了皇親貴胄的金蛟扇,江湖頓起紛擾。南七北六十三省的鏢業同仁蜂聚南北雙直隸,目的便是要立刻破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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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此案並非明面的綠林人所幹,而是有下三門的盜俠高人做的。

他們把南北直隸的介面翻了個過兒,也沒有查清楚是誰盜走的、東西又藏在哪裡。

金蛟扇是傾國重寶,皇室來人,先封了鎮遠南七省的八大家分局,把人手全調到北面查案。若此案一日不破,這些人便永遠不準離開南北直隸。而且他們或歸軍籍或入匠籍,三年之後,各憑戶籍存留,往後必須世代承襲,子孫終身不可入仕做官。

此事在當日鬧得不可謂不大。可不料紅粉梅莊憑著一封帖子,竟要回了金蛟扇,還給了皇家。

鎮遠鏢局要拿那賊人,紅粉佳人卻傳訊,她既下帖請來盜扇之士,便斷不能將之出賣。

自此紅粉梅莊名傳江湖,經久不衰。時人常說,金蛟扇說不定就是那紅粉佳人偷的,她頂不過壓力,巧立名目,以求自保。

可自皇室去人、梅莊相會,一晤之下,自有流言傳出,便是那“紅粉佳人憑君笑,一肌一骨盡輕嬈”十四個字。

那皇室宗親曾說:“此女天生姝麗、豔絕人寰。至於盜扇之人,絕不是她。此事就此過去,無須再提。”

月白笑了笑,自語道:“天生姝麗、豔絕人寰,這八個字實在是……不俗。”

還有一次,卻是與浙東言家有關了。月白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西斜的日頭。

月白走了一陣,行至山村之頭、野店之畔。

他直直望著這村野小店而來,先看到馬房裡拴著一匹高高胖胖的大騾子。

月白一笑,說道:“我這人倒和騾子有緣了,這東西溫順喜人,很合我的意。”他說著說著想到早年間括蒼山修繕圍牆,言府遣人牽來一匹,拉著兩大車淮南石料的大青騾。

小店的夥計清閒慣了,沒料到深秋暮色裡還有人來。

月白叫了一聲:“小夥計!這大騾子是誰的,我買了!”

夥計小跑著迎了出來,看到是個單身男客,便道:“抱歉之至,小店拉貨運貨的騾兒,概不出售。”

月白“哦”了一聲,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看見這畜生就喜歡,就想買了它。怎麼辦呢,我多給你些銀子,怎麼樣?”

夥計瞥了他一眼,答道:“客官,你怎麼說也沒用,我們家的這匹騾子是不賣的。”

月白哼了一聲,揚手把身上的行囊拋給夥計拿著,懶懶地道:“那你就別說廢話了,給我上酒,要好酒。”

“客官,只上酒嗎?您不要點別的麼?”

“廢什麼話!自然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