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的臉看不清楚，但從她的動作可以看出已經很老了，老到連燒紙錢都有些費力。
突然，老嫗與黑貓同時抬起頭，看向佟言的方向。
那是一張乾枯無骨的骷髏臉，黑貓眼眶淌著血，詭異一笑。
轟隆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老嫗與黑貓驟然響起的尖叫聲也被掩蓋過去，二者化為一股黑煙消散不見。
符劍‘定風波’已經落在袖中，隨時可以祭出，敕神符、護身符、龍爪符也蓄勢待發，佟言呼吸粗重起來。
顯然半臉小丑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佟言的挑戰，剛才僅僅是下馬威罷了。
佟言來到單元門前，開門進去，視線裡一片漆黑，他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房屋輪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公寓比昨晚還要陰沉。
他鼻尖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佟言剛想往前走，門外不知何時來了只喪眉耷眼的野魅，也不知從哪兒流浪過來的，上來就要撕扯他。
佟言隨手一巴掌扇過去，將野魅打得暈頭轉向，摔在院子裡。
那只野魅摸著臉懵了半天，火辣辣地疼。
它明顯被扇出了大片心理陰影，兩隻手護著兩邊臉叫囂道：“你怎麼能打到我，你難道是牧師？”
佟言呵呵一笑，覺得收拾一下路邊小妖也挺有成就感的，剛才那一巴掌，甩得舒服。
然後，這只不開眼的野魅被佟言衝過去飽以一頓老拳，等野魅鼻青臉腫的起來，身形幾乎要維持不住，它抽抽噎噎道：“你、你太欺負妖了！”
佟言一抹鼻子，哼笑道：“誰讓你剛剛想犯賤。”
這時，公寓裡氣溫驟然下降，樓裡掀起一陣陰風，門窗噼裡啪啦響起來，一股強勢的威壓降臨，壓迫得佟言幾乎喘不上氣來。
那只野魅見情況不妙，正要腳底抹油，結果身形頃刻間灰飛煙滅。
佟言竭力祭出一張護身符，指尖彈出幾粒湛藍鬼火在四周驀然點亮。
頭頂有桀桀的笑聲響起。
鬼影瞬間移動。
佟言結印加持護身符的靈氣，符散發出一團橘黃光暈護佑著主人，飄浮身前，淨化了一丈內的所有陰邪障物。
他心中默唸正氣歌，頂著護身符走上樓梯，向傳來小丑笑聲的天台艱難爬去。
天台的鐵門大開，狂風在樓頂呼嘯，佟言遙遙看見一隻穿黑斗篷的花臉小丑蹲在煙囪上，渾身煞氣沖天，整張臉像被刀斧切割過，驚悚駭人。
小丑鬼笑一聲，下一秒，斗篷騰地膨脹起來，一股黑氣噴湧過來，直直撞向佟言。
護身符被剎那擊碎，被減速過的黑氣仍是撞得佟言氣血翻湧，身形險些站立不住。
小丑見佟言安然無恙，玩心大起，“看你能接我幾次！”
緊接著，小丑的眼睛驀然填充成黑色，渾身煞氣也比剛才更濃烈恐怖，天臺上罡風幾乎要翻天覆地，連月光都要削弱幾分。
佟言祭出龍爪符，雙手快速結印，龍爪符消散為點點光斑附著在身體上，他清晰感受到體內骨骼、筋脈、靈力的增強，五感也比以往更敏銳。
龍爪符的兩小時短暫增強體能雖不如壓歲銅錢蘊藏的靈氣那般驚人，但讓佟言一個七品鎮靈師提前進入六品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不想動用壓歲銅錢的力量，那是最後的底牌，既然有白人梅林在周圍蓄勢待發，自己沒必要浪費掉好不容易修復回來的靈氣。
佟言幾步上前，隨後高高躍起，十指握拳狠砸向小丑，在拳鋒觸碰到小丑的一瞬間，佟言感受到皮膚像被針扎一樣，傳來刻骨疼痛。
小丑咧開血口一笑，咆哮一聲，渾厚的黑氣將佟言掀飛出去。
在佟言被掀飛途中，小丑腳尖點地，身形飛掠前衝，轉瞬間與他拉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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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接連三拳重重捶在佟言身上，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小丑嘴角瘋狂上揚，笑得肆無忌憚，佟言瞳孔猛地一縮，身形彈起閃避，只見天台的鐵門被一股無形力量擰斷，轟隆砸在那裡，將地面寸寸割裂。
隨後鐵門被某種無形力量徹底絞爛。
“只要你肯成為聖主的信徒，今晚饒你不死！”全身籠在黑色斗篷裡的半臉小丑說道。
“做夢去吧！”
佟言咬緊了牙，悄悄祭出那張能化紙為人的敕神符，然後祭出符劍定風波正面衝擊，雙腳跺地高高踏起。
他氣勢如虹地結印怒吼道：“給老子破！”
然而，定風波在距離小丑一丈遠的地方便如泥牛入海，動彈不得，像是給一堵無形牆壁阻攔住。
佟言的身形隨之凝滯，被霸道恐怖的黑暗力量震飛，再次摔回地面。
“既然找死，我就送你上路。”
小丑一步步走來，嘴角露出變態嗜殺的殘忍笑意，斗篷被撐得獵獵作響。
佟言只覺視野天旋地轉，無數黑氣籠罩著自己，大腦裡有些缺氧的感覺。
他暗暗懊惱那位白人梅林怎麼還不出手。
不管那麼多了，“天地無用，乾坤借法，妖奴鬼使，憑我差遣”
樓上天台，天地之間驀然綻放光明，耀如白晝。
只見憑空出現一尊神人法相，法相手持降魔杵，三頭六臂九眼，威靈顯赫，分明就是那位有著大力鬼王之稱的‘聖主’！
聖主金光璀璨，雙手疊放在腹前，恍如天神降世。
小丑驀然怔住，遲緩轉身。
這尊巨大的神人法相，金身金足、睥睨四方，天上雲層有雷電閃爍，不絕於耳。
小丑恭敬下跪，顫聲道：“恭迎聖主！”
面無表情的聖主緩緩開口言語，聲音如同黃鐘大呂，“剝離出你的命魂，交予我，我有大用。”
小丑不明所以，猶豫片刻，仍是畢恭畢敬點頭道：“遵命。”
命魂乃是任何靈師乃至魅靈的本命之物，一旦將命魂交託出去，就等於將自己的命送到別人手裡，只能任人拿捏。
就在小丑剝離命魂的時候，它嘴裡喃喃念了一句，“光復大業……”
聖主無動於衷。
小丑剎那間氣勢暴漲，氣急敗壞道：“你這冒牌貨，連密語都不知道！”
它嘯出一口黑氣，先前還威嚴莊重的聖主法相立時搖擺不定，面容一下子模糊，一下子清晰，法相險些要維持不住。
小丑狠辣出手，直接擊碎了冒牌聖主所謂的真身法相。
儘管這張敕神符請下的假神僅僅矇蔽了小丑片刻便被識破，但對於佟言來說，足夠了。
佟言駕馭靈氣瘋狂祭出那柄定風波符劍，一人一劍，毫無凝滯，朝小丑兇悍刺殺過去。
撲哧，袖珍符劍從小丑身體中一穿而過，飆出一道血線。
緊接著佟言左拳敲右掌，結印狠狠砸中小丑的腦袋，將它從原地撞飛。
小丑心臟被符劍刺穿，本就只有半張臉的腦袋更是被佟言擂鼓般打得暈頭轉向，最後頹然坐到地上，桀桀笑起來。
佟言便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這名效忠於聖主的小丑，身上有一種勢，黑雲壓城城欲摧。
哪怕被人偷襲受了重傷，小丑的戰力仍然令人不敢掉以輕心。
被擊碎金身法相的敕神符尤有一戰之力，一張紙便是一位披甲影武者，與佟言站到一起共同對抗小丑。
重傷的小丑與五爪符加持下的佟言率先對抗，兩者在天台展開一場針鋒相對的廝殺，敕神符造就的影武者則在一旁掠陣。
樓下，一名白衣白鞋女子肩上扛著月牙刀，懶散打了個呵欠，沿著公寓來來回回兜圈，似乎想渾水摸魚，並沒有任何想上去幫忙的打算。
天臺上，佟言身形飄搖，借六品鎮靈師實力急掠前行，符劍定風波在掌中剎那放大，與小丑相距僅僅十步。
佟言腳步輕翻，身形極其瀟灑的一轉，刺出一劍後，右肘頂住小丑抬起，猛然就前伸絞住了小丑一條手臂，踏步前衝，將這只實力恐怖的惡魔給摔了出去。
動作一氣呵成。
依稀只見小丑如炮彈般砸進牆裡，緊接著雙腳一點，從牆裡拔出，以更快的速度朝佟言急掠返回。
影武者與畫符者實力相當，僅有七品，根本無法插手。
小丑抖擻斗篷，再一拳砸在佟言額頭上，直接將他向後擊飛十米遠。
等佟言站定之後，小丑這才緩緩解開斗篷，露出一把鋸齒刀割鹿。
小丑第一次展示出自己的武器，割鹿刀。只見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著刀身，如蜉蝣扎堆，密密麻麻，看上去觸目驚心。
佟言見它並沒有急於出手，反而來回撫摸著割鹿刀的刀身，心中那股窒息的壓迫感更嚴重。
小丑做了一個讓佟言感到滿頭霧水的動作，它斜斜執起割鹿刀，雙指併攏在刀身一彈，一抹罡氣在刀身上炸裂開來。
刀罡並未消散，而是朝佟言柔柔飄來，起先不足驚奇，剎那之後便如嘈嘈急雨，如同雷電在雲頂之上來回滾走，愈發兇猛。
刀罡在滾動過程中不斷汲取靈氣，層層疊起，最後聲勢驚世駭俗，徑直逼向數米之外的佟言。
影武者也不是旁觀主人於不顧的，它騰挪身形變換了個位置，雙手各提一根沉重鐵棍，手臂肌肉逐漸鼓脹如鐵山，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