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時間考慮。”
黃泉八門，施展這套針，對於現在的楚辭來說，並不是難事。
但是，他不願意看見一代劍聖就此隕落。
“可以。”
“我剛得「斬天」，此劍兩百年未見天日，需要一段時間凝聚劍勢，這時間或許是三個月，或許半年，在這之前，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
“但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的決定不會變。”
蓋命這個人，就像他的劍一般，做事情像是永遠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到了他的身上，只有做與不做，可與不可這兩個選擇。
猶豫二字，不存在。
或許，這也是蓋命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劍的原因所在，縱劍之術，一往無前，猶豫毫釐便是生死。
‘斬天。’
楚辭看了眼石桌上的兩柄劍，一柄是「大夏龍雀」，另一柄則是在世間消失近兩百年，斬卻舊朝最後一位天子的「斬天」。
“第三件事是什麼？”
楚辭凝聲問道。
這一次，楚辭赫然發現。
蓋命，罕見的有了一絲猶豫。
他彷佛在心中做著抉擇，儘管他事先已經做出了答桉。
“鬼谷有一門秘術，可抹去他人記憶，唯有同時掌握縱橫劍術者方可修習，而這天下間可施展此秘術者，唯有你一人。”
“其名，彼岸無涯。”
“我會將這道秘術傳與你，待我死後，你用此法取我一滴心頭血，抹去憐月記憶中所有關於我的存在。”
蓋命平靜說著，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楚辭，再一次沉默了。
寧願付出性命，抹去自己的存在，也要讓對方能夠安然一生。
“給你。”
對於這第三件事，楚辭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一翻手，那枚青玉鬼谷扳指，便是落在手心。
在楚辭看來，這枚扳指不屬於自己，至於最終是蓋命還是衛龍，他不在乎。
“這扳指屬於你。”
蓋命掃了眼鬼谷戒，出聲道。
“師尊選擇的人，是你。”
“可我不是鬼谷弟子。”
“無所謂。”
一人一句，楚辭無語了。
“我有幾個問題。”
楚辭也不再和蓋命糾結這鬼谷戒的事，翻手將這戒指收了起來。
既然蓋命不要，那以後遇見大衛龍的時候，給他就是了。
“邋遢老頭，也就是你的師尊，為什麼會被雲中君抓入登仙樓，又為什麼會重傷？你們為什麼不去救他？他與天宗道首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桉，知道與否，其實對於楚辭來說，並不重要。
但他就是想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邋遢老頭，他武道之始亦是源自於邋遢老頭。
他雖未拜師於邋遢老頭，但實際上也算半個傳人了。
“師尊為了救天宗道首鳳棲梧，耗損了半生修為，而他被雲中君抓，則是自願。”
“我與師弟並非不救他，個中有其他緣由，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至於師尊和鳳棲梧。”
言語至此，蓋命稍頓了頓。
“二十年前，落涯山一棵相思樹下，師尊與鳳棲梧成親於此，隨後師尊以‘彼岸無涯’之術抹去了鳳棲梧記憶中關於他的存在。”
“從那之後，師尊成為了新一代的鬼谷子，而世上也多了一位天宗女道首。”
“不過以那鳳棲梧現在的修為，彼岸無涯抹去的記憶，應該被喚醒了些。”
蓋命的回答讓楚辭很意外，他沒想到邋遢老頭還有這般遭遇。
他更是不理解，相愛至成親之人，為什麼要訣別。
‘耗損半生修為。’
楚辭不禁想笑，這糟老頭子，還真是個舔狗，那鳳棲梧顯然是為了追求所謂天道把他給甩了，他還得給人送命去。
‘自願。’
關於這一點，楚辭有些不理解，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會讓邋遢老頭自願被雲中君抓住，並且被挖了五臟，煉製成傀儡。
而且在地牢的時候，邋遢老頭可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是被自願抓進去的。
楚辭不禁想起最初之時，邋遢老頭讓自己給他兩個弟子傳信。
現在回想起來。
這傳信的內容應該不是求救，而是代表著其他蘊意。
蓋命這個獨行天下的浪子劍客暫且不說。
衛龍是閻王殿的閻君，而閻王殿作為天下第一殺手組織，訊息之靈通自然不需多言，衛龍這個閻君絕不可能不知道邋遢老頭被抓了關在登仙樓的事。
而且衛龍曾經去登仙樓劫獄救過一女子，既然連這女子都能救，為什麼不救邋遢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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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又想起蓋命和衛龍在那一年的某天夜裡，聯手奇襲登仙樓，事後雲中君的憤怒吼聲，於夜裡足足持續了十數息。
現在想起來，這種憤怒吼聲，像是被奪走了某樣東西。
“你所疑惑之事，時機到時，我會告訴你。”
蓋命看出楚辭疑惑，開口道。
“嗯。”
楚辭微微點頭。
突然，凌銳刀氣乍起。
楚辭下意識望去，小白刀盒已開，雙手持著三尺刀，口中銜著一尺三寸短刀，箭尾則是卷著那柄五尺七寸的長刀，一臉兇狠的瞪著雲兮。
雲兮嚇得小臉煞白，一屁股呆坐在地上。
“不要摸小白的尾巴。”
楚辭眉頭一皺，顯然雲兮把小白給惹怒了。
……………………
於此時。
烈陽宮，少使別苑。
青雅欠身行禮，送別一行前來傳旨的女官。
明夜，始皇召她侍寢。
圓月當空，青雅下意識望向丹樓的方向，望向那第二層的視窗，漆黑一片。
她的眼神，霎時落寞，接著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
烈陽內城，玄武街，街尾一座大宅。
大宅正廳被裝飾成了靈堂，掛滿了輓聯白花，供奉著一尊牌位。
青國先太子翊。
十二人身著麻服，在這靈位之前行三跪九叩之禮，其中便是有洛之玉。
“禮畢…！”
旁側一位白髮老者高聲喊道。
接著十二人站起，早有人將準備好的血酒端上。
這是青國‘洛、柳、司馬’三氏現在能夠聚集的最強陣容，畢竟當年經過滅國一戰，三氏的高手幾乎都戰死了。
十二人中，三位極道宗師，八位小宗師，一位中三天。
洛之玉，就是那位中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