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靈柩，擺擺手，“葬禮上說這事，邪地很。改天我跟你聊個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是啊！守靈聽什麼鬼故事。”孝子趕緊打斷愣頭小子的話。
“怕什麼，行的端坐得直，得，看你們都不是膽大得主，碼牌吧。”愣頭小子掏出一疊竹籤小牌，農村人沒這規矩，去世的老人也不會管這種事。
碼了半夜的牌，依我看不會發生什麼怪事。
“呵呵，你又輸了，拿錢拿錢。”愣頭小子把手伸向孝子。說來也怪，今晚孝子一直在輸。
“快點啊！傻了？別賴，趕緊掏錢。”愣頭小子見孝子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後。不耐煩的催促道。
孝子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身後，我發現情況不對，轉頭看向靈柩，棺材沒什麼變化，燈裡的油也還有很多。我走到孝子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桌子上老陳頭的遺像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孝子，面無表情。
“咋...“愣頭小子看我站在孝子身後也是直勾勾盯著自己身後，忍不住走過來，顯然他也發現不對勁。
王坤走到遺像前，擺正遺像，嘴裡不停的唸叨著什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招管用。之前毛骨悚然的感覺還真消失了。
都無心再打牌，守夜顯得枯燥了不少。
愣頭小子找了個牆角放水，“啊！老，老陳頭。”回來連滾帶爬的撞在阿坤身上。“我~~看見~~~~”愣頭小子驚恐的指著老陳頭的遺像。
咯吱.......
我們同時看向棺材，沒有發現異常，不可能所有人都聽錯。
咯吱.......
“你是孝子，你去看看。”愣頭小子推了推自己旁邊的孝子。
如果不是自己家的話，孝子估計早奪門而逃了。戰戰兢兢的靠近老陳頭的棺材。
我扭頭看向棺材旁邊的遺像，隨著孝子的一步步靠近，老張頭的臉，竟然隱隱在笑。
我乍著膽子，靠近遺像，“喵~”一隻野貓從棺材的方向竄出來。
有野貓就是要詐屍了。趕緊吩咐：“孝子，趕緊過來，王坤，去.....”
話還沒說完，棺材被孝子推開一條縫，然後轉頭朝我笑了笑。壞了，鬼上身。“去叫老張頭。”我朝後吼了一句，這老陳頭才死不久，老張頭是舊友，肯定會留些情面。愣頭小子愣了幾秒，咬了咬牙，跑向屋子。
“陳大爺，有話好好說。”我話帶顫音面向孝子說道。
孝子朝我笑了笑，突然從棺材裡伸出一隻手，抓住孝子的脖子，發生的太突然，我呆立在原地不敢動彈，雙腿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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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孝子脖子青筋暴起，雙腿亂蹬，王坤見事不妙，慌忙上前去掰老陳頭從棺材裡伸出來的手。我回過神來，衝進廚房，抓起一把糯米，跑向靈柩。
“往坤，放手。”王坤剛放手，一把糯米實實的扣在了老陳頭的手上。然後戲劇性的起了許多黑點松了鬆手，臥槽，不是該縮回去嗎？王坤眼疾手快，抓起孝子向後一拉，老陳頭撲了個空。
“我嘗了，他家糯米摻了大米。”王坤好意提醒我。隨即狠狠瞪向孝子。
我們出了靈棚，見愣頭小子一直在原地打轉。
王坤朝他吼了聲：“鬼打牆，放水。”
“放水？在人家門口，不好吧！”雖是這麼說，愣頭小子還是慌亂的解開褲腰帶。
‘嘭..
....’棺材蓋直直落在我們面前。
王坤看了看孝子腳下的一灘水，搖搖頭。提腿就是一腳，把孝子踹到牆角。抄起繩子的一頭甩給我，“包抄，先綁上再說。”
我拉起繩子，準備迎戰。此時棺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安靜。
我看了看王坤。手上做了一個走的動作，意思是要不要去看看？
王坤點點頭，我和王坤小心翼翼的走向棺材。棺材裡猛地伸出一隻手抓住棺沿。我和王坤同時一驚，連忙輕步向後退。此時老陳頭的手發黑，並長起出長指甲。
顧不上擦額頭上的冷汗，眼睛死死盯著棺材，生怕一不注意，老陳頭詐屍出來抓自己的脖子。
“他娘的，管他是人是鬼，嚇都嚇死了，抓了再說。”我抖抖手裡的繩子，蹲下身子，半蹲著從棺材側面包抄過去。
我的話不無道理，再這樣耗下去，我們的體力絕對吃不消。我用腳撥起一塊石頭踢向腳邊目光呆滯的孝子，用微乎及微的聲音提醒他。“快去拿盆糯米過來。”孝子連滾帶爬的走向廚房，戰戰兢兢端出一盆糯米。
我一手拿著繩子，一手接過那盆摻雜的糯米。。
“幹他娘的。”連盆帶米，全扔進棺材裡。
棺材裡瞬間起了一團黑氣，紅棺材染成黑棺材。
吱吱...棺材開始劇烈搖晃。
“王坤，幹。”我的話音剛落，棺材順勢掉到地上。棺口朝下倒扣下去。
“咋個回事？”王坤做好了和老陳頭拼個你死我活的準備，看到這一幕傻眼了。
“臥槽。”我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棺材扔過去。
“不成是半詐？（半詐是指實體沒有完全屍化，某個部位可以靈活活動，或者身體活動僵硬，比較好對付。）”王坤用繩子打了打棺材，沒有動靜。
“如果是半詐，必須在屍化前下手。”我拿不準主意，看向王坤。
王坤嘆了口氣，“真他娘晦氣，沒事，咱哥倆命硬死不了。”
“家家雀兒，老子今天就給你捅了。”我找了兩根還算結實的棍子。一人一邊，好不容易伸進棺材裡，同時發力，撬開的棺尾。
就在翹起棺材的一剎那，愣住了，棺材下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我抬起頭，見王坤嘴張的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身後。
“蹲下”聽到王坤的話，我迅速蹲下，耳邊被什麼東西刮出了血。
此時，我眼前站著的就是老陳頭，穿著一身壽衣，臉色鐵青，嘴唇眼眶發黑，帶著壽衣圓帽，圓睜著眼。身體比活著的時候胖了一圈，胖的連臉上皺紋都不見了，剩下一條條黑線。
“老陳頭，我在這。”王坤在遠處吸引老陳頭的注意。我借勢站起身，撿起地上的繩子，扔給王坤。前後夾擊，把老陳頭綁的跟個粽子似的。
“行啊，王坤，有兩下子。”我話沒說完，感覺手上的繩子一鬆。只見老陳頭把手伸向阿坤。
“你到底有沒有辦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王坤躲過老陳頭的一爪。滿頭大汗的問向我。
“老張頭幹啥去了。”屏住呼吸，朝著屋內喊。
自顧自跑了半天，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別跑了.......老陳頭...不見了。”王坤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我聞訊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王坤，老陳頭呢
！”老頭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窩了一團火準備發洩。
老張頭身後的愣頭小子趕緊向我解釋：“老張頭喝多了，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倒了半碗水才醒過來。”我看了看老張頭渾身溼淋淋的，這小子估計倒了大半桶水。
王坤見愣頭小子說個沒完，忙插話：“老陳頭~~~~不見了。”
“老陳頭剛死不久，屍體出不了陳家，趕緊找找。”老張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孝子呢？”聽到愣頭小子一呼，轉頭看向空蕩蕩的牆角。
人命關天，我理了理呼吸，觀察周圍的動靜。
“雞圈，雞圈有動靜。”愣頭小子指著陳家雞圈的方向。
雞圈被血染得通紅。我忙從口袋裡裡拿出棺材釘，猛地甩出一顆棺釘，直衝正在喝雞血的老陳頭額頭上。老陳頭當即倒地不動。
我努力尋找孝子的身影，最終在雞圈角落裡，找到了滿身雞屎哆哆嗦嗦的孝子。
老張頭點名的要我把老陳頭抬回棺材，一切安排的差不多都已經四更天了。
老張頭見孝子換了身乾淨衣服，坐回靈柩前，開門見山：“你爹不是正常死亡，說說吧，看看你家的事怎麼解決。”
孝子最後的防線終於崩潰。
“前天我見我爹捂著一個紅布包包，往自己屋走，我想一定是啥子寶貝，跟在他後面，隔著窗子看他一層一層拆開，快拆到最後一層的時候，他發現我隔著窗子偷看。我也大大方方的走到我爹屋裡，我剛要伸手拿起他放在炕上的紅布包包，我爹一把搶過去，摟在懷裡，我跟我爹說了好一會，就是不給我看。我一著急就去搶，沒想到，老家夥死護著，一失誤就.....”孝子低下頭不敢再說下去。
“我說你個不成人的東西，連恁爹都搶，最後啥好玩意不都揣給你。”愣頭小子聽得直打氣。
吱吱~~~吱吱~~
聲音又從棺材裡傳出來，孝子直往老頭身後躲。最後砰地一聲，老陳頭再次跳出來。我心臟停止跳動了一下。
老張頭忙吩咐：“宣子，趕緊引開老陳頭，其他人捏鼻子，別喘氣。”
我就是苦命的差事，引著老陳頭離開他們，兩條腿跑的怎麼跑得過他飛的，不多時，老陳頭攔住前面的路。
真他娘的倒黴，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了個狗吃屎。眼看著老陳頭要壓過來，還自己反應快滾到一旁。顧不上疼痛站起身，不妙，被堵在了牆角裡，抬眼看向老頭，背影面向我，不知道在幹什麼。老陳頭一步一步走向我，伸手抓向我的脖子，就在我閉眼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時候，老陳頭連退了幾步。
關鍵時刻老張頭還是靠譜的，我笑著看著老陳頭，背著手。“你牛啊！牛掰？瞪這麼大眼給誰看？”
“阿坤你個二蛋，你在幹啥？”王坤他們奇怪的看著我。
不是老張頭？腦子一片空白。緩過神來，看到眼前老陳頭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死盯著我。
“媽呀！王坤上啊！”老陳頭跟著我跑到到老張頭他們身邊，噗通一聲跪下了。眼睛直勾勾看著我。
“咋~~~咋回事？老張頭你幹的？不帶這麼玩的。”我驚呼出聲，老張頭不是沒本事，屬於事務所退休的老人，以前的輝煌我也知道一星半點，我不知道老張頭為什麼後來只字未提。
而老張頭搖搖頭，指著還沒幹的符。
“臨時畫符？我他娘的命早沒了。”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