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一家套房內，羅明軒與三名企鵝員工正在做工作進度彙報。
他們圍繞一張長臺坐著，每個人的面前都擺放著一臺帶著攝像頭的膝上型電腦。
影片那頭，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顯然是羅明軒的上級。
他有些嚴肅地說道：“明軒，剛剛得到訊息，360的項目經理顧遠中已經來到洪城，並和逐浪科技接觸，他開出了一千五百萬的高價和360全渠道的推廣資源，想要收購雙十一的商標。”
“360？”羅明軒皺了皺眉毛：“360要雙十一的商標幹什麼？而且還開出這麼高的條件，我怎麼覺得他們是來搗亂的。”
“360的電商專案在07年就在和百度的競爭中破產，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洪城收購雙十一商標，應該不可能是自己做網購，十有八九和這次我們企鵝的行動有關係。”一個員工分析道。
“不管如何，不能讓360成功收購商標，這一次360組建反企鵝聯盟，輿論的勢造的很大，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說不定這一次360的行動，就是打算買下雙十一的商標，然後把阿里拉到他們的陣營裡去。”
羅明軒的上級沉聲道：“明軒，公司會給你更多許可權，一千萬談不下來就兩千萬，兩千萬談不下來就三千萬，另外推薦資源再提升兩級，你務必全力以赴在雙十一開始前拿到雙十一的商標，不管商標是百度拿到，還是360、阿里拿到，都會嚴重影響到我們公司的戰略佈局，這一次你可以放開手腳了。”
羅明軒哪裡不明白自己老總的意思。
原本他並不是十分擔憂。
因為百度和阿里的開價其實還遠在企鵝的劃定額度下面，哪怕算上推廣資源，也並不被企鵝放在眼裡。
結果哪成想，因為企鵝對360的制裁行動，直接把360引了過來。
羅明軒心裡暗罵QQ運營層的廢物以外，也不得不接受籌碼上升的事實。
公司是一個整體，電子商務只是一個分支，如果真讓這一分支，影響到整個公司的戰略佈局，他羅明軒也算是幹到頭了。
他也不得不接受談判難度提升的事實，他頗為認真地對自己的老總保證道：“陳總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拿下雙十一的商標。”
“陳總，現在360的人還在和逐浪談判，如果逐浪答應360的條件，把商標真賣給360公司怎麼辦？”另一個員工說道。
羅明軒心思微動，他倒是想這件事情已經發生，這樣也可以免去之後的難度。
不過理智告訴他並不可能。
羅明軒對這個員工說道：“逐浪科技的打算其實很明了，就是想要拖到雙十一那天看最後的銷售資料，如果資料十分不錯，那商標的價值也會顯著提升，他們既然吊著我們，也一樣會選擇吊著360，而360給出的價碼，也會成為和我們這幾家公司談判的一部分。”
“明軒說的沒錯，不過以防萬一，明軒你還是帶著你的人去逐浪科技看一看吧，就算收購不了雙十一的商標，也要阻止360收購，分寸你自己把握，不過如果逐浪真的答應了360的條件，你也只能結束在洪城的小假期了。”陳總半是打趣地說道。
影片通話結束，羅明軒也是揉了揉眉心。
其實原本公司對雙十一的商標並不看重，而且他對能否收購成商標也沒有什麼把握。
畢竟公司分配的談判資源太少了。
公司的專案很多，很難做到只做單一專案的360這樣，可以動不動來個一兩千萬在商標收購上面，所以羅明軒確實把談妥了三方股權稀釋之後，把在洪城的這些天當做假期。
C2C電商公司做的一直不溫不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取締，或者轉去B2C的QQ商城專案上面，羅明軒也就有些得過且過。
現在的擔子，倒是因為這360的攪局重了一些。
“羅哥，我們要不要立刻動身？”一個員工說道。
“去一趟吧。”羅明軒心道又會白跑一趟。
企鵝電商團隊，也在這一通影片電話打過來之後開始行動。
而在另外一邊，阿里的許進波卻是在洪城一家足浴館，和兩個下屬，舒舒服服地趴著，十分享受地讓三個年輕女技師按著肩膀。
商標收購的事情一直沒有談下來，許進波倒是並沒有多少擔心。
剛剛得到訊息，360和公司高層接洽，打算在雙十一商標收購上出一把力氣，以換取公司在對抗企鵝方面的支援。
上面的意思是靜觀不動，許進波也趁機活絡了一下老骨頭。
哪怕有小秘每天按摩，端茶倒水，但那是在公司裡。
996的工作制，是個正常人都得累出毛病來。
許進波也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放鬆放鬆。
“嗯，力道再重一點。”
旁邊兩個阿里的員工，見到經理都這樣了，也放開了享受。
反正出了什麼事情，有經理擔著，準沒錯。
....
逐浪科技，會客室
“周總見笑了，不是我要收購雙十一的商標，而是我們公司想要收購。”顧遠中笑著糾正道。
聽周巖話裡的意思，好像有了出售商標的心思，顧遠中原本懸上去的心也松了下來。
“都一樣。”
周巖松了手，指著面前的座椅，對顧遠中說：“顧經理坐吧。”
顧遠中點點頭，也坐上椅子。
他並沒有因為周巖只是個大學生而多了幾分輕視，畢竟年紀輕輕就創辦了一家網際網路科技公司，還能把許多公司都想招攬的張龍收入麾下，如果沒有能力，才說不過去。
“周總，我們360抱著很大的誠意過來收購雙十一的商標，價格的話是一千五百萬人民幣，以及360的全渠道推廣資源。”顧遠中見周巖坐下，也連忙開口說道。
周巖點點頭：“張龍已經跟我說過，你們開出的條件確實很有吸引力，不過張龍應該已經轉達了我的意思，目前我們並沒有出售雙十一商標的打算。”
顧遠中眉毛微皺，他想過周巖會拒絕，不過拒絕的這麼乾脆，跟張龍一個態度，還是讓他有些難辦。
“周總，是對我們開出的條件不滿意嗎？”顧遠中問。
周巖搖搖頭：“貴公司開出的條件很不錯，不過雙十一的商標還沒到要出售的時候，我想張龍也跟顧經理轉達了我這個意思。”
顧遠中知道現在只要做的就是讓周巖鬆口，清楚事情的緊迫性，顧遠中咬牙道：“我清楚周總是要等到雙十一再出售雙十一的商標，可萬一呢，萬一雙十一的活動不盡人意，商標的價值不增反減怎麼辦，周總要慎重考慮啊。”
周巖笑了笑：“這是我們逐浪的事情，就不勞顧經理操心了，我知道貴公司收購商標的目的是拉攏阿里公司，不過拉攏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用收購商標的方式。”
顧遠中聞言也是無奈，他知道周巖的心思，跟張龍一樣，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出售雙十一的商標。
想要等到雙十一爆火的時候，那時候價值肯定也會翻個倍。
不過這也太賭徒性質了。
萬一雙十一沒火起來，這商標可就一文不值了。
但這是逐浪的堅持，顧遠中知道再說什麼，也拉不回這頭‘倔驢’。
周巖看中的不是360能開出多少價碼，而是雙十一的價值能有多高，哪怕他開出更好的條件，怕也不會讓逐浪心動。
顧遠中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祝周總能在雙十一的時候，把商標賣出個好價錢吧。”
相比一開始，顧遠中想要收購雙十一的商標熱情冷卻了幾分。
“顧經理留步。”
周巖見顧遠中要走，也是笑著挽留道：“商標的事情可以先不談，我們可以談談其他方面的合作。”
顧遠中聽到周巖的話，心道能談什麼合作，360的體量在那裡，能和你這家公司談判也是因為商標的事情。
不會真因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而飄了吧。
當然顧遠中也不會明著說出來，他坐了回去：“周總還要和我們360談什麼合作。”
周巖知道顧遠中已經失去了幾分耐心。
其實商標可以賣給阿里、百度和企鵝，但是如果賣給了360，卻真的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百度和企鵝都是逐浪的股東，連股東都不賣，還賣給對頭，恐怕在成功賣了商標之後，也會直接得罪這兩家公司。
所以別看360給的籌碼高，但也只能看看。
一千五百萬在現在的逐浪看來，並不是太高的價碼。
還有360的渠道推廣，你能指望一個二流瀏覽器和一個殺毒軟件有什麼推廣的效果。
而且現在確實不是雙十一商標出售的好時機，周巖知道雙十一絕對能夠爆火。
如果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周巖其實也想把商標放在手裡存個幾年，等到幾年後雙十一的成交額到了幾百億上千億，那個時機商標的價值，可不是現在能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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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還在事業的發展期，還是儘快脫手好一點。
而周巖同意和顧遠中交談的原因，自然也不是一個商標。
對他來說，還有更深一步的算計。
周巖看著開始品茶的顧遠中，也是笑著說道：“這個地方不方便交流，還是去我樓上的辦公室細說吧。“
顧遠中深深看了周巖一眼，最後還是點點頭：“好。”
兩人離開沒多久，企鵝的羅明軒就帶著團隊趕了過來。
因為已經來過了一次，羅明軒直奔逐浪談專案的會客室。
只是來到會客室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人。
羅明軒走進了會客室，看到一個桌臺上還有兩杯茶水，他對其中一個企鵝員工說道：“立刻聯絡一下張龍，說我在會客室等他。”
“好的，羅總。”
....
逐浪科技，總裁辦公室
“請坐。”
周巖安排顧遠中坐在了沙發上。
“周總，不知道是什麼合作？”顧遠中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周巖坐到了顧遠中的旁邊，並給他沏了一杯茶，才笑著說道：“360現在被企鵝制裁，所以360派顧經理過來，想要拉攏阿里一起對抗企鵝，我說的沒錯吧。”
顧遠中：“沒錯。”
這不是什麼秘密。
企鵝和360的衝突已經連續上了三天的熱搜，而且360在輿論造勢方面下了勐力，各大平臺的熱度只增不減，可以說只要是上網的，就沒人不知道這一起3Q大戰。
“我還聽說360組建了反企鵝聯盟？”周巖又問。
“沒錯，都是一些無奈之舉。”顧遠中並不想多說什麼。
其實組建這個聯盟，他是反對的。
反企鵝聯盟，是可以逞一時威風，殺殺企鵝的銳氣。
但顧遠中並不覺得能夠在企鵝和百度的聯合針對下起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反而會進一步激化矛盾，鬧到難以收場的局面。
可奈何公司不是他說了算，是董事長說了算。
鬧成這個樣子，也只能儘可能尋求解決辦法。
只是顧遠中並不知道，周巖還想跟他談什麼合作。
如果不是有可能讓周巖鬆口出售商標，顧遠中很想一走了之。
而這個時候，周巖也是笑著說道：“企鵝的做法確實很過分，當時我看到自己的企鵝下線之後，也是忍不住罵娘，這種流氓一樣的做法，很難想象是一個大公司能做的出來的。”
“可不是。”顧遠中聽周巖這麼說企鵝，也是頗為氣憤地說道：“市場講究一個公平競爭，結果企鵝搞這種下三濫的舉動，而且之前還抄襲我們360的安全衛士，做了個QQ電腦管家出來，真的有些可惡。”
周巖看著顧遠中最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也知道企鵝的事情估計讓整個360都不爽。
不過企鵝就是靠這個起家，手段髒是髒了點，但卻不能說人家不成功。
至少之後360公司再沒起來，而企鵝則一路高歌勐進。
“企鵝就這樣，顧經理犯不著生氣。”周巖勸道。
他又半是打趣地說：“其實當時企鵝也派人過來，想要強行收購我們公司，收購不成還打算聯合其他公司搞垮我們，不過因為有CMC的照顧，企鵝並沒有得逞。”
“還有這回事。”顧遠中聽周巖說起了逐浪的遭遇，也是有些意外。
許是因為有著相似的經歷，他也看周巖順眼了許多，他說道：“CMC華人私募的實力強悍，能讓CMC對逐浪照顧，看起來你們公司的潛力不小。”
“運氣好。”周巖擺擺手：“這一回找顧經理合作，其實也有一定想要共同對抗企鵝的意思。”
顧遠中愣了一下：“真的？”
“沒錯，顧經理不是好奇我們要談什麼合作嗎？可以把這份檔案看一下。”
周巖起身，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檔案，交給顧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