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這就是你侄子？你們一家還真是將門無犬子啊。”
一位穿著藍色健身速幹衣的壯漢感慨說道。
魁梧青年不過二三十歲，面容曬得黝黑健康，赤裸雙臂滿是肌肉線條，鬆弛狀態下，仍粗壯過普通人大腿。
此時他正蹲在停車場被鮮血沾染的地面上，觀察著周圍的細小痕跡。
王克凝聞言難掩內心笑意道：“我也沒想到我這侄兒在槍械方面的天賦不錯，不過還是多虧了弘毅你及時出現。”
說後她便冷然地打量剛剛追殺她的暴徒們。
這些人全都鼻青臉腫，關節錯位，雙手雙腳束縛於背後，整個人如弓尾蝦一樣彎曲，身體貼地趴著。
他們一邊痛苦嚎叫，一邊眼睛瞪大望著不到一米，躺在地上屍體已經冰涼的另外兩位，彷彿看到了自己即將的命運。
受到誇獎的王曦，則是功成身退，默默蹲在一旁的角落。
剛剛他顧忌著大姑的安危以及能力保密問題，下手也是果斷而狠辣，直接對準眉心了結了兩位持械暴徒生命。
並沒有多想。
可現在，他則是表情凝重，望著兩具自己強殺的屍體，以及更遠處一具還在拼湊的屍體。
王曦並非無法承受這種足以壓倒普通人的精神壓力。
而是整個過程，他居然沒有半點慌張的感覺。
整個收割生命的過程，哪怕法眼關閉後，他都無比冷漠，如同高懸天際俯視人間的神靈。
血腥味的不適應感、目睹死亡的嘔吐感、完成殺戮的暈眩感。
一個都沒有。
殺人壓力之可怕，甚至能夠讓參加過戰爭的士兵，在退役後也高發“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
王曦並非雞發燒了做白切雞、兔子不舒服做紅燒兔頭、牛調皮了做牛肉火鍋。
他是殺人了！
哪怕那些人是剛剛要殺死他的暴徒。
這種無動於衷的感覺，都讓他有些擔憂自己真的如同“禁忌封印物”，已經自視為永生生命體。
開始習慣漠視人類生命。
忽然間，已經習慣在平時生活都用“呼吸鍛鍊法”修煉，來加速進化超凡能力的王曦，發覺自己的修煉進度好像快了很多。
隱隱間，意識海中六芒星的各處勾玉都發生了鬆動的痕跡。
除了那位安妮斯朵拉交代的，他要優先突破的貳道能力之外。
他發覺順時針排行第五的，“伍道”能力勾玉，也發生了鬆動，如同種子完成萌發，即將破土而出。
不過王曦並沒有因此而自傲。
就在十幾分鍾前，他正滿意於自己“瞪殺”目標，殺人於無形的境界時，當時正衝到巷子裡，試圖拯救大姑。
可他馬上便目睹了一場戰鬥是如何閃電結束的。
魁梧青年名為馮弘毅，是和姑父曹華梁同一薔薇十字小隊的“格鬥專家”。
後方收到遇襲資訊後，第一時間搜查了當地所有的手機信號目標，對所有擁有救援能力人士發出緊急提示。
“格鬥專家”馮弘毅正巧在附近的健身房擼鐵，收到手機的緊急提示後便急速趕來。
這位格鬥專家，直接在王曦面前上演了“子彈閃避法”，靠著騰挪避開了第一波集火後，他便拿著隨手摳下來的瓷磚，當做暗器砸昏掠陣的幾個嘍囉暴徒。
急著這位赤手空拳的格鬥專家，面對暴徒首領的定點射擊，僅僅幾個抖肩動作，便欺進身前，單手卸槍，一個手刀直接昏迷目標。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十秒鐘就打完收工。
王曦也是這一刻，才真切見識到，身體透過“靈力修煉”提升反應速度與強度後，結合武技能夠發揮出多麼恐怖威能！
這種已經將肉體修煉到極致的“戰爭機器”，在戰場上還能夠靠著重武器集火秒殺。
可一旦躲進城市群，靠著各種天然的巷戰戰場，想要不傷及無辜完成擊殺，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務。
靈力修煉。
這個十五年來，一直被王曦視作救命途徑的方法，再一次湧上心頭。
大姑王克凝望著自己侄兒沉重的臉色，內心更是緊了數分，反應過來侄兒是第一次殺人。
她當即眼眶通紅，打心底下定主意，回去得好好開解對方。
“嫂子，你在偵查處的‘反叛軍審訊科’的職位，要不還是辭了吧。”格鬥專家馮弘毅輕輕吐出菸圈後，說道。
“現在小可也快畢業了，你在這敏感的位置，三番兩頭受到襲擊，萬一真的出了啥，小可和曹哥咋辦？”
說著他目光兇狠，“能夠這麼準確抓到你臨時決定來的位置，很明顯就是你們科裡有內鬼。按我說，全都先停職交給局監察處，篩一遍再說。”
大姑王克凝露出苦澀笑意，“弘毅，你天賦比老曹還出色，年紀輕輕就到了少校銜級，不知道基層的複雜。局裡的事情，不是這麼是非曲直的，一旦弄錯，後果很嚴重的。”
“切。”馮弘毅搖了搖頭，“嫂子，曹哥都中校銜了，他出面還不能幫你給壓力？哼，是我就一個個抓起來拷打再說。”
聽完整個劇情的王曦，則是默默蹙眉。
這麼說，大姑頻率頗高的受襲，不僅僅是叛軍的情報了得，還是出了內鬼了？
只可惜他沒有任何“讀心能力”，壓根幫不上什麼忙。
王曦這般想時，卻發覺“叄道”的勾玉也跟著動了下。
這今天法眼的“六道”能力是都跟著來湊熱鬧了？
王曦心裡有些納悶。
此時遠處的救護擔架車，由警員緩緩推了過來，上面是一具用黑色裹屍袋包裹起的屍體。
馮弘毅則是好奇地靠過去。
雖然他並非局裡安排的此次調查負責人，但現場他的軍銜最高，哪怕負責人也需要尊重他的意見。
“唰。”地一聲，裹屍袋被拉開，瞬間一股血腥味噴出。
靠近的幾人都不禁掩鼻後退一步，在場的其他警員則是繼續默默做著蒐證採集工作。
“還真的死乾淨了，也沒有槍傷。”馮弘毅分析道。
說著他掃了王曦一眼，目光沒有停留，馬上就順著路面蜿蜒到死者的墜地點，在順著高樓朝上數十米，那個失足點。
兩處都有警員封鎖現場、進行蒐證調查。
“停車場到那裡的距離，超過了200米了，大於沙漠之鷹的射程，加上重力的影響，基本上射不中那裡。”
馮弘毅摸著自己下巴沉思著，全身沐浴在陽光之下，單薄外衣露出的肌肉熠熠發光，顯示出一位健美大力士恐怖的爆發力。
“哪怕我當時徒手翻上去，對方都能靠著這種巷子樓的密集隨意找一處藏匿起來，我懷疑肯定是身份頗高那種，才給他安排的這種盯梢的穩妥職位。”
“應該是指揮職位。”王克凝看著重新收攏起來的死者遺物——一個摔得粉碎的對講機說道。
“呵，那說不準還真的釣到大魚了。”馮弘毅感慨，“剛剛除非有槍械專家，或者老大在場，否則這小子不是正好失足摔死的話，還真的難以抓到。”
分析著的馮弘毅忽然盯著王曦，讚賞道，“小子，你還真不錯，10發子彈殺死兩個歹徒，順帶還嚇倒一個摔死。”
王曦聞言詫異抬頭，直接擺擺手，“跌倒的那個和我沒關係，我也是後面聽到墜地聲才知道對方死的。”
開玩笑，雖然真的是他靠著“恐懼凝視”讓對方全身陷入僵硬，從而無法站穩摔死。
可“嚇死”這個詞一旦和他聯絡上的話，日後他手底下在發現些“嚇死”的案例，那肯定被死死地懷疑了。
王曦年紀輕輕，才不吃這個虧。
他也發覺，自己能力暴露的最大來源，恐怕不在這些禁忌封印物與叛軍，而是能夠掌握無數資訊的“神秘委員會”。
而馮弘毅看著王曦，反笑了笑，“別急，當時就你射擊了，對方摔死的功勞也是算你的，還沒畢業入職就立下戰功，豈不是以後我都要叫你長官了。”
聽到這話，王曦只能心內吐槽。
丫的，薔薇十字小隊隊員自動授予上尉銜，專家則是少校銜，他拿頭超越？
而王克凝看著侄兒還沒有接受的意思，便開口道，“小曦，沒事，這就是你的功勞，你好好接受就是。”
原本還擔憂侄兒情緒的她，望著王曦的目光，充滿深意。
王曦就算是只豬，也反應過來了，默默低頭。
這就是說，他還沒上學，就立功了？
難怪說朝中有人好辦事，之前別人嘲諷神秘事物委員會各地市局，裙帶關係嚴重，他還沒感覺。
現在看來，恐怕這3個人頭和2個人頭的功勞，有關鍵的微妙差距。
“隊長，這裡還有一枚死者藏在外套裡的徽章。”推送擔架床的警員看到上級說完，這才恭敬奉上證物。
“我們剛剛聯絡了，確認了徽章上的名字和死者身份相符，應該就是死者所有。”
“你咋不早說。”調查的負責人結果封在塑料袋中的“徽章”，放到光線下觀察起來。
馬上他便神色嚴肅望著馮弘毅和王克凝，“馮專家、王主任，恐怕這件事得再提級了。”
說著他將“徽章”遞了過去，“這是一枚南都靈力學院的學員徽章。”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定住。
馮弘毅瞬間全身的肌肉彷彿噴吐出鮮紅的火焰，靈力開始化形如紅蓮綻放！
他咬著牙，“很好，很好，這都滲透到了學院了，南都局人事處那群酒囊飯袋是吃大便的？怎麼管理的下面學院？”
包括王曦，他也將目光鎖定在染血的徽章上。
他的胸口也擁有一枚同樣的徽章。
那位暴徒“指揮官”，就是他學長？
看來對方這麼安排，是為了以防萬一？
哪怕當時整棟樓都被圍堵起來，這位“指揮官”，也能夠靠著真實的學生身份，第一時間擺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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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警務處的蒐證工作完成後，停車場繼續保持封鎖，他們一行人則先行離開。
正準備坐上警車回酒店的王曦，默默回頭望了身後的停車場一眼。
這種不祥之地，下次還是得少來。
可在他回頭瞬間，王曦忽然發覺命輪的“伍道”勾玉，又隱隱震動了一下。
彷彿又有一道能力即將脫穎而出。
怎麼今天的呼吸修煉法效率這麼高？
彷彿中年重回少年時，日日夜夜地生機勃發。
但馬上王曦就汗流浹背。
恍恍惚惚之間，明明沒有啟用“法眼”狀態的他，靠著肉眼隱隱地看到了三股殘影，似虛似實，如飛絮般飄然。
隨即消失不見。
下一秒，王曦直接掏出手機，“咔嚓”一聲。
照片馬上刷出，空無一物，只有一張慘白，拉著封鎖線的停車場場景。
他直接回頭掃視一眼，確認那位格鬥專家，也是靈能者的馮弘毅已經離開，大姑則是坐上了另一輛警車。
此時他身邊就兩位警員而已。
法眼開！
撥開劉海後，王曦保持著最低的能量輸出強度，望著停車場的方位。
果然。
三位縹緲地如同幽靈的身影，重新閃現身前，已經不到三米距離。
他們的臉色無比慘白，表情呆滯，如同木偶般被機械吊起，一步步朝著王曦走來。
這一刻。
王曦發覺他的內心沒有絲毫的惶恐之意。
甚至他有一種錯覺，這便是朝著他跪地而來的臣民。
王曦停住了腳步。
“同學？”這時副駕駛座已經綁好安全帶的女警，探出頭望了望王曦，“是拉了什麼東西麼？”
王曦身體有些僵硬，他回頭後，對著女警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感慨而已。”
“哦哦，沒什麼啦，你也是第一次才這樣。姐姐路上給你講下我第一次的經歷。”
“嗯呢，謝謝姐姐。”
重新坐上座位後，王曦撫摸著皮質扶手，彷彿要感受著這個世界的真實感。
或者說，以此抵消靈魂深處的悸動。
剛剛的那一刻。
王曦的法眼強度、命輪轉速、勾玉突破程度都得到了提升。
或者說，他的靈魂得到了昇華——
因為他的法眼，吸收了剛剛殺死的這三道靈魂。
王曦已經明白。
殺戮生命，才是禁忌封印物，最快速的提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