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平看著張局長，靜靜的聽著他講話。
張局長已經快五十了，不年輕了，卻還在副局長的位置上蹉跎。
眼看著同樣是老八連出來的許少民和張俊平一個個都起來了，最年輕的張俊平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許少民更是一躍成為了副廳級幹部。
這讓張局長心情有些鬱悶，也多了一些酸楚。
物資局還是太小了，沒有上升的空間。
十年前他是物資局最年輕的副局長，如今是物資局第一副局長，依然是副局長。
如果不出意外，未來兩年他依然是第一副局長。
沒有張俊平和許少民兩個人出現的話，張局長自我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不用承擔一把手的責任，在局裡說話一把手都得給幾分面子。
可是，張局長第一次感覺到了不舒服，第一次感覺被人壓著的滋味不好受。
可是讓他離開物資局，去一個新的單位開拓事業，他又有些患得患失。
在物資局悠閒太久了，時間磨滅了他身上的銳氣，沒有了當初那股子一往無前的勇氣。
所以，張局長如今也只能是看著張俊平和許少民眼饞。
不過，這不妨礙他結交加深彼此的關係，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到。
就算是他自己用不上，以後他的孩子還有可能用的上。
“小張啊！我老了，沒有你們年輕人的衝勁了，只能守在物資局裡養老。
但是，以後有什麼事情，是物資局這邊能夠幫的上忙的，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不說別的，咱們也都是老八連出來的。”張局長溫和的笑著說道。
“張局說的對！我們都是老八連出來的。
我永遠是您的兵，以後有什麼吩咐，直接說一聲就行。”
“呵呵！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張局長滿意的點點頭。
對張俊平上道的回答，很滿意。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張俊平趕緊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財務科高科長。
“高科長，請完假了？”張俊平笑道。
“請完了！
張局，您和嫂子早來了？”
“是啊！你嫂子聽說今天這麼多人吃飯，擔心小葉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提前過來，給小葉打打下手。”張局長笑著說道。
張局長很狡猾，明明是他要求提前過來的，卻推到了媳婦身上，而且理由很正大光明。
來幫忙做飯。
“高科長來了？你看看，來就來吧！怎麼還帶著酒過來。”葉麗華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和高科長打招呼。
許少民不在家，她這個女主人不得不出來招呼一下。
“我平時在家也不喝酒，朋友送了兩瓶酒，正好拿過來喝了它。”高科長笑著把酒放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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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高科長你們先做著喝茶，我去給你們炒菜。
平子，你招呼好張局和高科長。”葉麗華打完招呼，又回到廚房繼續忙活。
張俊平又給高科長泡了一杯茶，笑著說道：“高科長喝茶！
這可是班長珍藏的茶葉，平時我來，他都不捨得拿出來，只會自己悄摸的品嚐。
剛才嘗了一下，感覺也就那樣！還不如我的茉莉花茶好喝！”
“這是大紅袍！砍色澤，以及這香氣，不怪老許不捨得給你喝。
換我，我也不捨得給你喝。
這樣的茶葉，給你喝，純屬是浪費。
唉！
再一個，大紅袍也不是你這麼泡的！”高科長看著茶杯裡的茶葉，有些心疼的說道。
“高科長，不就是茶葉嗎？哪有那麼多講究！
咱們喝茶的目的，不就是解渴嘛！”張俊平笑道。
其實，張俊平又怎麼可能不懂茶，說到茶文化，世界上比他更懂茶的估計不多。
茶文化也是傳統文化的一種，張俊平如今可是有著中級傳統文化的知識儲備。
各種茶文化，關於茶葉的典故，信手拈來。
他只是藏拙而已。
人不能太聰明了，你什麼都懂，什麼都會，別人就不喜歡和你玩了。
太聰明的人，往往沒有朋友。
“你要是這麼說，我還真沒辦法反駁你！”高科長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搖頭，端起茶杯很享受的聞了聞，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小高，你們文化人就是麻煩！我倒是贊同小張的說法，再好的茶葉也是解渴的。
還有，這喝茶，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習慣，你覺得這樣抿著喝是享受，我認為這樣大口喝才過癮。”張局長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高科長也不好反駁領導的話，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又來人了。
張俊平去開門，來的是人事科長，辦公室主任。
葉麗華再次出來和大家打招呼之後，交代張俊平招呼客人，自己又進去做菜了。
張俊平陪著幾位曾經的領導在客廳裡喝茶聊天。
張俊平也算是半個主人，加上都知道，許少民這次升遷，離不開張俊平的關照。
誰都知道，那兩家公司是張俊平引進來的，只是回來之後，把接待的活交給了許少民，等於把功勞分給許少民一半。
許少民這次能夠進入到市領導的眼中，就是靠著兩個外資公司的投資。
大家都忍不住羨慕許少民，帶出來一個好兵。
可是，這事誰也羨慕不來，物資局誰不知道，張俊平和許少民的關係。
當年許少民對張俊平那也是真好，給託關系安排工作，把自己的房子讓給張俊平住，給他介紹媳婦。
說不好聽的，對自己親弟弟也不過就這樣了。
“說起來，小張你這一走，明年和雙頭鷹那邊的交易怎麼辦？
咱們和雙頭鷹那邊也沒有聯絡啊！”計劃供應科的高科長提起一件事。
物資局有兩個高科長，一個是財務科科長，一個是計劃供應科科長。
雖然現在採購科和計劃供應科還沒有合併，但是上級已經批准了，年後就會合併到一起。
計劃供應科的高科長不想放棄雙頭鷹這塊肥肉。
“高科長，和雙頭鷹那邊的交易，雖然還能進行，但是之前的利潤是不可複製的。
但是是雙頭鷹那邊出了一點狀況，急缺物資，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利潤。
今年雙頭鷹那邊雖然還是缺少物資，可是人家也不傻，完全能夠透過正常渠道從咱們國家或者其他國家購買。
何必花更大的代價從咱們這裡交換？
今年就不要指望了，就算是換到物資，價格也不會比咱們從正常渠道採購便宜，甚至可能還會貴不少。”張俊平直接打破了計劃供應科高科長的美夢。
“唉！”高科長嘆了口氣，“我還想著今年能請小張繼續幫忙換一批物資呢。”計劃供應科高科長嘆口氣笑著說道。
“高科長，真不好意思了！
雙頭鷹那邊，如果是個人去小打小鬧的交易一些物資的話，還行。
可是，像咱們這樣大批量的交換，真的是得不償失。”張俊平聳聳肩很抱歉的說道。
雖然和雙頭鷹的關係不好，但是雙方的貿易往來並沒有斷絕。
甚至，去年剛剛簽訂的雙邊貿易協定，約定雙方的交易以瑞士法郎來進行結算。
所以，能夠透過正常國際貿易獲取的物資，為什麼還要去走私交易？
雙方的物資交換，嚴格說起來，就是一種走私行為。
只不過，因為雙頭鷹那邊急切需要糧食，以及白酒。
而國內這邊又需要對方的重卡，拖拉機，包括煤炭都是國內急缺的。
加上又不是個人行為，所以，才沒人追究。
你還想大批量的去交換物資，國家首先就不願意。
煤炭重要還是外匯重要？
這一點不用考慮，肯定是外匯重要。
“高科長，以後如果有海外採購的任務，可以找我，我多少還能幫的上一點忙。”張俊平給了計劃供應科高科長一個臺階。
“好，這可是你說的，回頭有海外採購任務，我一定聯絡你。”高科長也順著張俊平的話說道。
說話間，外面的門一響，許少民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
“喲！今個兒這是怎麼了？怎麼都跑我家來了？”許少民看到屋裡坐著這麼多人嚇了一跳，笑著問道。
“誰讓弟妹做的菜香呢，把我們的饞蟲都給勾起來了。
這不，乾脆到你家裡來打打饞。”財務科高科長笑著說道。
“小許怎麼樣？去哪個部門，定下來了？”張局長笑著問道。
“定下來了！去市府招商引資辦公室，年後過去上班！”許少民也沒隱瞞直接點點頭說道。
今天下午，許少民是被叫到市委組織部去談話的。
組織部找談話，自然是要進步。
“什麼事定下來了？”張俊平茫然道。
“小張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啊哈……哈！小張你以為就你能進步？你班長也進步了！而且還是坐著直升機進步的。”張局長哈哈大笑著說道。
“班長，你這就沒意思了，上午我去你辦公室的時候，你居然都不和我提。”張俊平幽怨的看著許少民說道。
“下午組織部才找我談話，上午我怎麼和你說？”，許少民白了張俊平一眼。
也是，組織部沒找談話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張俊平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物資局的領導們都跑到許少民家裡來喝酒。
這是都得到了訊息，來提前燒香的。
要不說，政府機關沒有秘密。
許少民這剛剛去組織部談話，這些人就已經得到了訊息。
甚至連去哪個部門，擔任什麼職務逗知道的一清二楚。
民間組織部，恐怖如斯。
在許少民家裡，喝酒一直喝到十點多，才結束。
一群人，除了張俊平都喝多了。
大家都很開心，都感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張俊平開著車，把邱文燕送回邱家，約好明天一早來接她回農場。
其實，張俊平可以帶著邱文燕回四合院的，邱文燕也不會反對。
可是，張俊平知道，只要回了四合院，自己肯定忍不住。
他是答應了邱文燕，把這份神秘保留到洞房花燭夜。
男爺們必須要說話算話。
所以，張俊平只能狠心把邱文燕送回家。
送完邱文燕，張俊平開車來到大柵欄四合院，先把今天刀疤臉拉回來的古董全部收進博物館空間裡，才回家睡覺。
至於楊師傅和馬師傅他們，刀疤臉今天已經給他們發了福利，給他們放假，回家忙年了。
第二天一早，張俊平先在車裡裝了慢慢一車年貨，然後才到邱家接邱文燕。
接上邱文燕，一路說說笑笑的到了紅星農場場部。
二弟，張平安學校放假，早已經回來了。
農場飯店的工作已經辭了，交給別人經營。
父母，弟弟弟媳，妹妹妹夫都在家裡，很熱鬧。
“爸媽！”邱文燕進門甜甜的喊道。
“哎！燕子來了！快屋裡坐。”張母被這一聲媽叫的，渾身通透，輕了二兩。
雖然不是第一次叫了，可每次聽到，依然還是高興。
“安子，柱子，過來幫我搬東西。”媳婦被老媽拉走了，張俊平只好叫弟弟和妹夫過來幫忙。
“大哥，你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啊？”
“不是買的，都是別人送的！”張俊平只能如此解釋。
因為，很多東西，根本就是有錢買不到。
“哥，昨天你戰友過來，送了一堆東西。”
“哪一個？”張俊平一愣，隨口問道。
很正常，昨天自己去看戰友的父母，他們自然也會來看自己父母。
“好幾個，有候哥，還有鋼哥，王哥，廖哥，牛哥……”張平安掰著手指頭數道。
“哦，我知道了！”張俊平點點頭。
張俊平準備的東西確實很多，三個人搬了好幾趟才搬完。
“平子，你拿這麼多東西回來，家裡也吃不完，回頭你給燕子家送過去。”張母笑著說道。
“媽，前天，他往我媽家裡，也送了一大堆。”邱文燕趕緊開口說道。
“媽，這些東西你看著多，一分就沒多少了。
紅和柱子得回人家家裡過年吧？你不得給你親家帶點回去？”張俊平笑著說道。
“大哥，不用，我和紅今年賺了不少錢，我們不能再要……”柱子趕緊開口拒絕道。
“行了，柱子！給你你就拿著！
只要你對我妹妹好，別管吃的穿的，還是用的，有安子的，就有你的一份。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
我們家對你的好，其實就是為了換你一個好！
那就是對我妹妹好！”張俊平笑著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說道。
“哥，你放心，我肯定對紅好！”柱子趕緊保證道。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所以，我帶來了東西都有你一份，不用拒絕！”張俊平笑道。
“柱子，別聽你大哥瞎說，這些東西，不是給你的，是我們老兩口給親家的。”張母瞪了張俊平一眼，怪他淨說大實話。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你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就會讓做女婿有些不太舒服。
張俊平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就是故意說出來給柱子聽的。
“媽，你看紅帶走一份，再給安子準備一份去走老丈人家。
這就去了兩份了。
另外，我爸還沒去走老丈人家吧？”張俊平剛說完，就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你爸的老丈人是你什麼？”張母笑罵道。
“我姥爺家啊！你看這還得準備一份。
這麼一份，也剩不下多少了。”張俊平嘿嘿笑著說道。
“你姥爺沒白疼你！”張母滿意的看著張俊平笑道。
“媽，你看今天天氣挺好的。
要不咱們乾脆今天去我姥加吧！
正好紅他們都在，咱們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的去姥爺家。
送了禮，得吃回來。”
剛說完，張俊平又挨了一巴掌。
“你當老大的，一點正形都沒有！”張母笑罵道。
不過，也被張俊平給說的心動了，和張父一商量，趕緊就今天去。
於是又把東西裝到車上，一家人擠進吉普車裡，去走親戚。
張父坐在副駕駛座上，抱著孫子。
張母和兩個兒媳婦還有女兒擠在後排座上，抱著外孫。
至於張平安和柱子，則在後備箱裡，和給姥爺準備的年禮擠在一塊。
好在，吉普車的後備箱足夠大，擠兩個大男人，還能放下不少東西。
張俊平姥爺家在門頭溝，和紅星農場正好是一東一西。
門頭溝在BJ的西邊，緊挨著SJS。
這個年代，哪怕是BJ，周邊的公路也一樣不好走。
國道還行，一些下路坑坑窪窪的，根本不敢開快。
不到一百公裡的路程，開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到了落坡齡水庫。
在往裡走，汽車進不去了。
只能把吉普車停在落坡齡水庫，然後下車走著進山。
一行十個人，拿著大包小包的，行走在山路上。
邱文燕應該是第一次進山，一路上東看西望，看什麼都感覺好奇。
其實，這個季節，山裡真沒什麼好看的，除了少部分松柏還帶著綠意，其他的都是枯黃一片。
又走了二十多裡山裡，終於到了張俊平的姥爺家。
早上張俊平去接邱文燕的時候不到七點，到了紅星農場也還不到八點。
在家裡說了會話，然後收拾東西出門的時候，也才剛剛八點半。
等趕到姥爺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