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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事發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2)

聯合陣線初步形成

來人臉色陰沉如水,大步流星,每走一步,腳步聲似乎正好敲在心跳的節奏上,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壓抑感。陳恆峰和齊全還好,位高權重,多年養成的官威不至於被來人的腳步聲打亂,木果法也能勉強維持鎮靜,夏德長和李逸風卻心中一陣亂跳,心神大亂!

按說以夏德長和李逸風的級別,在省委雖然不是舉足輕重的重量級人物,但由於二人都在省委組織部擔任要職,組織部的官員往來是見官大一級,所以即使李逸風只是幹部二處的處長,但在省委之中,許多副廳甚至廳級幹部見到他,也要恭敬三分。

只因李逸風負責全省廳級以下幹部的考核!

夏德長更是自不用說,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更是讓人仰視的存在,甚至部分副省級高官見到夏德長,也要客氣三分,畢竟就算副省長想要重用自己人,也必然要經過組織部的程式。而夏德長就是每一個由正處到副廳,或是由副廳到正廳的官員,必然不可繞道而行的高山,再加上夏德長為人十分自傲,又是從京城空降而來,他在省委雖然受到了冷遇,卻依然眼高過頂,輕易不會向誰低頭。

能讓夏德長和李逸風同時心跳加快的人物,整個省委不過三人,一是章系峰,二是陳恆峰,來人肯定不會是章系峰,也不會是陳恆峰,那麼只能是在省委除了書記和省長之外最有官威的一人——胡峻議!

沒錯,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胡峻議。

胡峻議為人不像一般的省委組織部長那樣低調和沉穩,而是氣勢過人,他的省委排名在五六名之間,給人的感覺卻比排名第三的齊全還要強勢,所以省委不少人都暗中稱他為三書記。

胡峻議本人對三書記的稱呼十分反感,只因二書記是如過街老鼠一般的代家,他雖然高傲,卻不是張狂,才不屑於和代家一類的貨色相提並論。

不過,三書記的稱呼也確實真實地反映了胡峻議在省委舉足輕重的地位!

身為省委組織部長,絕對是一等一的大權在握,況且胡峻議為人又十分強勢,在多次升遷考核中,他敢於頂住章系峰的壓力和陳恆峰的暗示,力排眾議,凡是不符合條件的任人唯親的幹部一律拿下,必須是德才兼備的幹部才能經他之手升遷。正是因為他的原則和六親不認,甚至連章系峰和陳恆峰的面子也不賣,省委無數人暗中都對胡峻議交口稱讚。

據說有一次章系峰要提拔一名市委書記,被胡峻議攔下了。章系峰很不高興,叫來胡峻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要讓胡峻議妥協,結果浪費了半天口舌,胡峻議油鹽不進。若是換了別人,章系峰才沒這麼耐心,直接就拍板定了,但胡峻議反對,他必須做通胡峻議的工作,原因在於別人不直管幹部工作,胡峻議卻是組織部一把手,他要提拔的市委書記被胡峻議直接評定為政治不合格,不夠資格擔任市委書記。

如果胡峻議不更改他的評定,章系峰權力再大,也不可能繞過組織部直接任命,所以必須要讓胡峻議讓步。政治生活中的官場程式必須遵守,章系峰再在燕省隻手遮天,也不敢以一人之力挑戰整個官場規則。

章系峰的用人原則有兩條,一是在政治上是否完全跟他一致,是否對他言聽計從,二是在經濟上是否支援他唯一的兒子章羨太。做到以上兩條者,才能再平庸,政治再無能,也會受到重用,用他的話講,這樣的幹部有良心,必須得到提拔。

所謂良心,其實是對他的忠心。

章系峰苦口婆心說了半天,見胡峻議絲毫不為所動,終於惱羞成怒,威脅胡峻議說道:“不就是提拔一個市委書記,用不著上綱上線,峻議同志,你不要太不講人情了。”

胡峻議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我嚴格按照幹部提拔條件辦事,任用幹部是原則性大事,原則問題,不講人情。”

章系峰怒道:“我已經定好了,你為什麼要從中阻撓?”

胡峻議寸步不讓地回應:“考核不透過,我沒法放行。”

“你馬上放行,我不想再聽任何理由!”章系峰近乎咆哮了。

章系峰以為他雷霆一怒,胡峻議必然會膽戰心驚,不料胡峻義勃然而起,啪的一聲一拍桌子:“章書記,除非我不再負責省委組織部的工作,否則,你別想讓我改變主意!”

敢和省委書記拍桌子的幹部有不少,但大多是和省委書記級別相等背景相當的省長,如胡峻議一般身為省委組織部長,作為省委機關一個部門的負責人,雖是省委常委,原則上還是在書記的領導下工作,卻敢當面衝書記拍桌子,胡峻議也許不是空前絕後的唯一一人,但肯定是極少數之一。

關鍵還有,胡峻議的話沒有留下迴旋的餘地,直接告訴章系峰,除非他調離燕省,否則章系峰別想以權壓人。如果說還有更深一層的諷刺意味的話,也是告誡章系峰,別以為誰都和木果法一樣可以任由你隨意擺佈,他胡峻議有足夠深厚的背景讓章系峰奈何不了半分!

章系峰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用手一指辦公室的門:“出去!”

胡峻議居然還能笑得出去,淡然一笑,轉身出門而去。

事後,章系峰提名的市委書記最終被組織部以不符合條件為由拿下,此事,讓章系峰大為不快,足足生了一個月悶氣。

本來胡峻議和章系峰的一次交鋒是絕密事件,不應該流傳出去,後來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傳得人人皆知,就有好事者又送了胡峻議一個外號——鐵肩胡峻議。

更有人送了胡峻議一副對聯:鐵肩擔道義,硬氣對霸權。從此,鐵肩胡峻議的名聲就叫響了。

胡峻議的背後到底有誰,許多人不得而知,但在章系峰的霸權和強勢之下,仍然啃不下胡峻議這塊硬骨頭就可以得出結論,胡峻議極有背景。

雖然胡峻議為人強勢,但他的原則性和不畏權勢的性格,也贏得了無數人的欣賞,就連自傲的夏德長也十分佩服胡峻議的氣度。

胡峻議意外現身,不僅夏德長和李逸風一時震驚,就連陳恆峰和齊全也不免驚訝,對視一眼,心中疑竇叢生,不解為什麼胡峻議也來了。

胡峻議在省委立場居中,和章系峰關係一般,和陳恆峰也沒什麼交集,就是和齊全,雖然工作上的接觸不少,私交也是淡如水。就是說,胡峻議就如省委的異類,在省委獨來獨往,真正做到了群而不黨。

和齊全溫和中立的立場相比,胡峻議敢於和章系峰叫板的強硬作風,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並且接受,但至少讓他在省委成為一個人人敬畏的角色。如果說齊全深不可測還讓人願意接近的話,那麼胡峻議獨來獨往就讓人敬而遠之了。

就連陳恆峰也一直摸不透胡峻議的路數,如果胡峻議能和他統一戰線的話,他在省委的分量將會大增,就足以抗衡章系峰的重壓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胡峻議坐在一起,不承想,關允和齊昂洋一住院,居然引發了省委各方勢力的異動。

胡峻議現身醫院,到底是為關允而來,還是為齊昂洋?

眾人的疑問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胡峻議來到陳恆峰面前——本著老大優先制原則,在場眾人陳恆峰為尊,就先由陳恆峰和胡峻議握手。握住陳恆峰的手之後,胡峻議第一句話就是:“關允有事沒有?”

關允,又是關允,陳恆峰的眼睛微微一眯,心思大動,關允肩膀上挨了一磚,似乎受傷不小,但實際上他和齊昂洋雙雙住院,等於是踹了代家一個窩心腳,再加上省委幾位大員同時驚動,引發了省委的大動盪,由此帶來的嚴重後果,相當於對上升過快並且炙手可熱的代家當頭一擊。

“關允還在昏迷之中。”陳恆峰淡淡地說道,“峻議,你的訊息也挺靈通嘛?”

不只陳恆峰不解胡峻議前來探望關允的用意是什麼,就連齊全和夏德長也不是十分清楚,胡峻議為什麼對關允如此關心,沒聽說胡峻議和關允有什麼交集,怎麼一向冷峻的胡峻議也變得熱心了?原因何在?

莫非……夏德長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心中怦然而驚,不知不覺間,關允原來真的成為了一個無可替代的關鍵支點,當年,他怎麼就看走了眼?悔不該當初呀,否則現在關允就是他的乘龍快婿,他還何愁在燕省打不開局面?

不提夏德長的小心思,胡峻議和眾人分別握手之後,又向醫生簡單地問了一下關允和齊昂洋的情況,他臉色冷峻如窗外濃濃的夜色,似乎是在思索什麼,隨後他又衝陳恆峰、齊全、木果法三人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走到樓道口,胡峻議驀然又停下了腳步,回身說了一句讓幾人既驚又喜的話。

“這事兒,沒完!”

有因必有果

是呀,肯定沒完,關允昏迷,齊昂洋昏迷,陳恆峰和齊全出動,木果法和夏德長現身,到最後連胡峻議也意外出現,事情能就此完事才怪了。

胡峻議和齊全一樣,輕易不會對一件事情發表意見,一旦開口,就是不會更改的定論。齊全性格雖然看似溫和,卻如海洋一般,蘊藏了深厚的底蘊,而胡峻議則是剛強堅定,性格如火。

都說水火不相容,在平常的工作中,齊全和胡峻議卻合作多過分岐,主要是二人在許多事情上看法相近,立場接近一致,雖說行事手法大不相同,但許多時候往往目標相同。只不過二人因為性格相差太多,在省委各行其是,幾乎沒有默契合作的時候。

不過今天,由於關允和齊昂洋的事情,胡峻議和齊全之間第一次的正面合作,正式拉開了序幕。

胡峻議走後,陳恆峰也告辭而去,隨後木果法和李逸風也回去了,只留下齊全和夏德長守護在關允和齊昂洋身邊。

要是以前,以夏德長自傲的身份,才不會自降身份守護關允,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他愛護關允如家人一般。雖說關允成為他家人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但如果從金家女婿的身份算起,關允和他也算是沾親帶故的親戚。

當然,更讓夏德長興奮莫名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私下和齊全坐在一起。以前,多少次他想接近齊全而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得太突然,就如一下被幸福砸中,他激動得手心出汗心跳加快。

說來還得感謝關允,如果不是關允住院為他製造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和齊全面對面坐在一起守夜?儘管關允和齊昂洋其實並無大礙,二人早就醒來,現在只是假裝昏迷罷了,不過既然演戲就得演到底,齊全為齊昂洋守夜,他為關允守夜,守的是夜,其實也是在守候一個醞釀中的機會。

是夜,不提夏德長如何盡心盡力向齊全靠攏,也不提夏德長和齊全如何藉此時機終於握手,只說在漆黑的暮色之中,燕市和省委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件。

先是代家。

在關允和齊昂洋被接走之後,代家一個人如凶神惡煞一般在場中站立了片刻,在眾人的圍觀下,他大腦一片空白,平常的耀武揚威和不可一世,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只覺得渾身發冷,站立不穩,差點虛脫。

經此一事,代家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比起仗勢欺人和囂張,有時候適當地退讓反而是以退為進的高明手段。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眾人的嘲笑和圍觀中,想通了今天的事情是一個陷阱,他被關允和齊昂洋聯手設計陷害了!

實際上受傷最重的人是他,他撞得頭破血流不說,還被齊昂洋飛來的一隻皮鞋當眾打中了面門,不但身體受到了傷害,丟人還丟大了。但他只顧張狂了,卻遠不如關允和齊昂洋陰險,關允和齊昂洋屁事沒有,卻昏迷不醒,在眾人眼中是受害者,而他身心受到了嚴重的摧殘,卻成了施暴者。

並且還是在省委大門門口,在無數省委高官的眼皮底下!

代家雖然張狂,但他不是沒有政治頭腦的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他就知道,關允這個攪亂了黃梁局勢的惡魔,在來到省委一個月後,終於再次出手,要打破省委現在的平衡局勢了。

代家顧不上擦臉上的血漬,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感覺手心發木,低頭一看,原來手中還拿著沾著鮮血的板磚。在外人眼中,板磚上的鮮血是關允的血,其實不是,是他的手流的血。但問題是,現在他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窮兇極惡的行兇者。

代家仰天長嘆一聲,扔掉手中的板磚,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代家當眾行兇,磚砸關允腳踢齊昂洋的訊息,如一陣旋風一樣,半個小時內就傳遍了省委。

正在家中餵食金魚的章系峰,喂完心愛的金魚後,正要喂他的袖珍狗,電話突兀地響了。

由於喜歡養名貴的觀賞魚和價值不菲的袖珍狗,章系峰剛到燕省之時,還和一名副省長鬧過不愉快。當時副省長到他家中串門,一進門就被他的袖珍狗嚇了一跳,副省長說,養狗養魚是閒人的事情,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章省長也有閒情雅緻養魚養狗。

時任省長的章系峰初來燕省,立足未穩,雖對副省長的話十分反感,卻又不好流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只是呵呵一笑置之。不想此後,養魚養狗成了章系峰和燕省本土勢力之間發生矛盾的源頭。燕省本土勢力保守而穩健,看不慣章系峰身為省長還養魚養狗的事實,副省長散播了章系峰養魚養狗的事情,結果省委不少人對章系峰有了看法,認為章系峰為人浮誇,和燕省保守的作風格格不入,不是一路人。

章系峰聽到傳言後,心中很不舒服,對副省長恨之入骨,只是他根基不穩,還沒有掌控大局,只能忍而不發。

等章系峰坐到省委書記的寶座之後,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的他終於發作了,找了一個住房超標的問題,暗示紀委拿下不聽話的建委主任。

時任建委主任袁祝江剛從牛城調來不久,建委為他分配住房時,按照規定,副廳級是“2+2”,建委主任是正廳級,應該是“3+2”,比副廳多一間。下面的人一報,袁祝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當時北城一建已經進軍燕省,有一項省裡的重點工程,章系峰要求袁祝江將工程交給北城一建,袁祝江覺得為難,就沒有同意,章系峰記恨在心,就以多佔住房為由,授意紀委給袁祝江來了個“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黨內嚴重警告”的處分。

處分決定公佈後,在建委引發了軒然大波,建委有正直者不服,直接跑到省紀委為袁祝江鳴不平:“有些幹部房子都住上了,比袁祝江超標還多,袁主任的房子只是分配方案,還沒有住上,怎麼能算住房超標呢?”

紀委某領導回答說:“我們就是要處分他!你管不著,紀委想處分誰就處分誰!”

袁祝江被章系峰拿下後,受到的精神打擊十分巨大,他後來流淚對朋友掏心說道:“他們叫我說,我一個字也不說。說出來,誰知道是福是禍?章系峰!”

建委主任袁祝江被搬開後,章系峰就安插了自己人在建委主任的位置上,從此北城一建在燕省才開始順水順風。而袁祝江一倒,當年提拔他的副省長也受到了牽連,舊事重提,無中生有,在副省長退下前夕,也被章系峰弄了一個罪名,最終背了一個黑鍋黯然收場。

當年副省長的一句話,埋下了如此長遠的禍根,由此可見章系峰為人睚眥必報。

現在的章系峰如日中天,在燕省的地位至高無上,他依然不改當年餵魚餵狗的習慣,而且還有意炫耀一樣,每天下班都要親自餵魚餵狗,彷彿在餵魚餵狗中又重溫了一遍他在燕省排除一個又一個異己的光輝歲月。

電話一響,章系峰放下狗食,接聽了電話。

“章書記,出事了。”楚一天急促地說道,“代家被人打了。”

“什麼?”章系峰手中還拿著一個狗盆,一聽代家被打,狗盆失手落地,哐當一聲脆響,差點砸在他的腳面上,“誰敢打代家?”

說話的技巧有時確實很重要,如果楚一天說是代家打人,或許章系峰的怒火還沒有那麼沖天,但他偏偏說是代家被人打了,就一下激怒了章系峰,讓章系峰失去了理智的判斷力。

也不怪楚一天說話帶有嚴重的傾向性,比起他的前任,楚一天很清楚他在章系峰的心目中,遠不如代家有分量。而章系峰對代家的維護,向來是不遺餘力,他必須站在章系峰的立場上說話。

“被關允和齊昂洋打了……”楚一天說出了在省委大院門口發生的一幕,又添油加醋說到了代家的慘狀。

“反了,反了!”章系峰怒不可遏,“關允算個什麼東西?啊?齊昂洋又算個什麼東西?敢打代家,一天,你馬上通知省公安廳,立刻抓人。”

章系峰對代家的維護,早在幾年前就因為一件大案而鬧得人盡皆知,正是因此那件案件,代家才在燕省日益猖狂起來。

當年代傢伙同章系峰的前任秘書以及省投資公司總經理等人,將一筆五千萬的貸款轉嫁到了章程市卷煙廠,讓卷煙廠為他們承擔債務,他們又利用卷煙廠的雄厚資金倒賣美金,大賺了二千多萬。

其後不久,省紀委接到了舉報,時任省紀委書記的文良吉親自接手此案,查來查去,就查到了代家身上。當時文良吉並不知道章系峰與此案的關係,他哪裡知道,五千萬的貸款正是章系峰親筆批示之後放貸的,他還以為章系峰被代家矇蔽,結果當他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拉上一名省委副書記親自找到章系峰說明情況時,他不知道,他已經一步邁進了一個大坑。

一步邁出

文良吉和省委副書記向章系峰彙報了案件的進展,善意地提出章系峰不要任用代家擔任秘書,代家在政治上不是特別可靠。

文良吉的出發點是,如果章系峰放手代家,將代家從身邊調走,他就可以放心地調查代家了,畢竟調查省委書記身邊的人,顧忌太多。而且他還天真地以為,章系峰在聽到代家涉及了重大案件之後,肯定會和代家劃清界限,以彰顯身為省委書記的權威和公正。

但讓文良吉失望加震驚的是,章系峰不但沒有明確表態要調離代家,而且還要求他謹慎辦案,不要誤傷任何一個好同志。

文良吉不願意屈服在章系峰的淫威下,通知省檢察院以挪用公款的罪名拘捕了投資公司總經理王強志,暫時沒有對代家採取行動,但此舉大大震動了章系峰,章系峰並不認為代家犯事了就應該被查,反而覺得文良吉故意和他過不去,是想藉機調查他,於是章系峰在震驚之餘還十分震怒,決定千方百計要將案件壓下去。

不久之後,在章系峰的頻頻施壓下,省檢察院迫於壓力,無奈之下只好放了投資公司總經理。文良吉十分失望,沒想到章系峰是這樣的人,是非不分,身為省委書記,有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力,卻不願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威性和公正性,任人唯親,以權謀私。

文良吉只好壓下了案件,他以為事件就這樣過去了,不想其後不久,在他生病住院期間,章系峰授意有關部門在文良吉這個省紀委書記沒有參加的情況下,聯合召開了一次案卷分析會,會上作出結論——五千萬元公款不屬於挪用,對王強志不予追究。

文良吉完全被章系峰架空了。

因為要保下代家,章系峰不惜架空一名省紀委書記,其權勢滔天,在燕省已經所向披靡了。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

年底,章系峰到京城活動,在未經文良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編造了文良吉身體不好,多次主動向省委提出退下的謠言,並且做通了上面領導的工作。隨後不久,在省委工作會議上,章系峰突然發難,來了一次突然襲擊,在會上宣佈了對文良吉的免職決定。

文良吉萬萬沒有想到,為了維護代家,章系峰不惜犧牲他的政治前途,直接將他就地免職,他悲憤難抑,當即拍案而起向章系峰叫板:“章系峰,你這種方法太不正當!我們無非就是在工作中存在不同看法,你這是想堵我的嘴!”

章系峰冷笑一聲回應文良吉:“文良吉同志,我也是按照正常的組織程式宣佈了中央的決定,你如果不服的話,可以到中央去反映問題,不要把正常的人事任免當成個人恩怨。”

文良吉無奈,最終含恨被章系峰從一名堂堂的省紀委書記罷免成為一介布衣,起因只因他敢於調查章系峰的秘書代家!

深知此事的楚一天心裡再清楚不過,代家就是章系峰的逆鱗,碰不得,誰碰誰死,所以他在事關代家的事情上,一向謹言慎行,唯恐一句話說錯觸怒了章系峰。

聽了章系峰暴跳如雷的聲音,楚一天又說:“抓人恐怕不行,齊全齊副書記、夏德長夏副部長都出動了,事情鬧大了。”

“什麼?”章系峰一驚,一驚之後才又冷靜下來,知道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想了想又問,“還有誰出面了?”

“當時在現場的還有組織部幹部二處的處長李逸風……”楚一天猶豫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該對章系峰如實相告。

他已經聽到了陳恆峰和胡峻議也在醫院露面的訊息,心中清楚圍繞著關允和齊昂洋受傷事件,一個反章系峰聯盟正在初步形成。本著秘書的職責,他本該毫不猶豫地通報最新進展,不過不知何故,這件事情讓他心中隱隱閃過不好的預感。

楚一天很清楚章系峰的背景有多強大。

但代家被打一事是由關允引起,以楚一天對關允的瞭解,似乎事情只要和關允有關,往往就會有出人意料的轉折,從眼下形勢的發展之快讓他也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可以得知,這件事件不是一個獨立的事件,而是一系列連鎖事件的開端。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沒完。

楚一天停頓了不到幾秒鐘,決定還是謹慎為上,說道:“後來誰到醫院看望了關允和齊昂洋,暫時還不清楚。”

“打電話讓王智淵來我這裡一趟。”章系峰吩咐說道,“馬上!”

王智淵是省公安廳廳長。

楚一天正打算結束通話電話時,章系峰又多說了一句:“再打電話給周智……”話說一半,他又改變了主意,“算了,我直接打電話給趙迒吧。”

周智是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趙迒的秘書,楚一天明白了章系峰的心思。章系峰在搬開上任省紀委書記文良吉後,繼任的省紀委書記趙迒表面上對章系峰言聽計從,實際上相比文良吉的耿直,趙迒卻是老奸巨猾多了,表面上虛與委蛇,暗中卻是自行其是,是一個陽奉陰違的人。

陽奉陰違的人比凡事都擺到明面的人難對付多了。

只是現在事情到了必須藉助趙迒的時候,章系峰即使不想讓趙迒介入事件之中,也不得不讓趙迒出面了。上次黃梁市長呼延傲博的立案調查一事,趙迒就是暗中行事,口頭說得十分好聽,答應章系峰一定會事事先請示匯報,然後才會做出決定,不料最後傳出調查呼延傲博的風聲之後,章系峰才知道。

最後呼延傲博意外病發身亡,倒是省了繼續調查的麻煩,但呼延傲博之所以突然死亡,趙迒放風要調查他的推動作用功不可沒。此事讓章系峰十分惱火,卻又沒有辦法指責趙迒什麼,趙迒事情做得隱晦而圓潤,讓他挑不出理兒。

楚一天心中暗歎一聲,關允才來省委不久,就一個打架事件,竟然讓章系峰幾乎慌了手腳,這個關允,還真是不能小瞧。如果讓章書記知道陳恆峰和胡峻議也現身醫院——姑且不論陳恆峰和胡峻議的出發點和用意是什麼,也不知道章書記會不會更加慌亂幾分?

夜色已深,被緊急召見的王智淵和趙迒前去和章系峰會面,與此同時,在夜色掩蓋下,楚朝暉和黃漢在一間麵館的後院,也在商議大事。

楚朝暉在關允調來省委半個月後,也來到了燕市。他雖是國安工作人員的身份,但行動靈活,不受限制,可以隨時以執行秘密任務為由常年駐外。相比之下,劉寶家和雷鑌力就只能在黃梁老老實實地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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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堅強和屈文林比楚朝暉更先一步來到燕市,二人現在是關允的貼身保鏢,保護關允的安全不遺餘力,二人現在也認定了一點,關允值得他們追隨一生。

戴堅強和屈文林沒有身份限制,二人的工資由紅顏馨負責發放,關允對二人也不薄,不但待遇豐厚,還為二人在燕市也安排了住處,並且在黃漢的幫助下,還為二人找了一份用來掩飾身份的工作。

楚朝暉和黃漢的會面,戴堅強和屈文林二人沒有在場,二人已經連夜啟程前往章程市,要從章程市卷煙廠開啟缺口。

“黃局,近年來舉報代家的材料都彙總整理好了。”楚朝暉將厚厚的一疊資料遞給黃漢,“請您過目一下。”

黃漢接過資料,只簡單地翻了翻,說道:“代家的問題,我都能倒背如流了,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拿到最確切的證據。”

代家的政治生命發生質的變化,是在他擔任章系峰的秘書之後,而他大肆撈錢並且墮落的開始,也是從擔任章系峰的秘書,並且認定章系峰對他近乎無條件的遷就縱容之後。

在代家擔任省長秘書時,他開的車是00002的省政府二號車,寓意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後,他當上省委書記的秘書即省委一秘後,車牌號換為11111,意為他是天下第一秘,獨一無二,在燕省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而等代家擔任了省國稅局長後,他的車牌號又換為00038,意思是他認為在他三十八歲時是他人生的一個坎兒,邁過去,就前途廣闊,邁不過去,他以前的種種努力就有可能毀於一旦。

今年,代家三十四歲。

代家還認為,在三十八歲之前,如果他的00038的專車被攔下超過八次,他就會前半生風光後半生遭殃。

“00038的專車還沒有一次被攔截的記錄。”黃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舉報代家的事情就交給關秘書和齊昂洋了,攔截代家專車的工作,就由我來負責。”

“攔截代家的專車,有什麼用?”楚朝暉不解。

“用處大了。”黃漢微微一笑,“這事兒,早晚讓洪局長喝一壺。”

牽一髮而動全身

“洪曦?”楚朝暉驚問。

“直接讓洪局長跳坑,可能性太小了,但如果讓洪天闊跳坑,事情就好辦多了。”黃漢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自信,“關秘書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馬上就要風起雲湧了。”

“堅強和文林去章程市,能有多少收穫?”楚朝暉問,“真的可以找到代家貪汙腐敗的證據?”

“肯定能。”黃漢篤定地說道,“關秘書不打無準備之仗,代家的問題,他基本上已經掌握了大量翔實的一手資料。”

幾年前,中共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信訪局就將一封寫給某中央領導的信件轉往中紀委辦公廳。

信件署名是“眾聲”,顯然是取群眾的心聲之意。

信件十分詳細地檢舉了代家的經濟問題——燕省省委書記章系峰同志的秘書代家,利用章系峰在燕省的威望,到處封官許願,接受鉅額賄賂。

代家得到一部日產凌志400型豪華轎車,車輛為黑色,停放在京城某部。代家經常開著這輛車,頻頻出入高階賓館、舞廳及桑拿浴室,揮金如土。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但礙於章系峰的面子,都敢怒不敢言。

一九九四年三月,代家用極不正常的手段為其妻馬某非法辦理新加坡移民手續,不日將出國定居,還有部分現金將一同轉移。代家的經濟收入與其消費水平極不相符,他在燕省的所作所為,在省委及政府大院內民憤極大,人們都敢怒不敢言,我們真誠地希望中央能派工作組徹底查清代家的一系列問題。

事隔一個月後,全國人大常委會主要領導也收到了和上述反映內容較為一致的舉報代家的信件。全國人大對這封信甚為重視,很快,這封信也被轉往中紀委。

一九九五年五月,國家煙草*局收到了一封來自章程市卷煙廠群眾的來信,信中舉報代家利用權力和職務之便,夥同他人先後拿到章程市卷煙廠各類高檔捲菸批條二十六張一萬餘件,經轉手倒賣後,代家分得三十七萬餘元……隨後,國家煙草*局將這封信轉交到主管部門室。

在此後的幾年裡,有關領導機關的主要領導,也都先後收到了來自燕省對代家經濟問題的舉報信件。由此,代家問題漸漸浮出水面,相關辦公室,關於代家的舉報信堆積如山。

出於對燕省省委的信任,有關部門接到關於代家的如雪片般的舉報信後,並沒有直接對代家採取相關措施,出於對章系峰本人的信任和負責,以適當的方式將代家的情況向章系峰進行了通報。

章系峰得知有人舉報代家的問題後,不是對代家引起警惕,或是積極配合組織查明代家的問題,反而先後兩次致信中央有關部門,為代家竭力進行辯解和庇護!

章系峰在信中對針對代家的兩件事情一一辯解,一告代家用七十萬元買了一輛凌志400的汽車,二告代家用一百萬元給其妻子在新加坡買了一個移民,並聲稱其妻子已經到了新加坡,關於這兩件事情,純屬造謠。一,關於車的問題,代家同志去京城看病,為了方便借了一輛凌志400在京城跑了幾天。告狀人說是代家買的車,根本沒有這回事。二,代家同志的妻子現在仍在燕市,根本沒有移民新加坡。

由於有身為一省高官的章系峰信誓旦旦地擔保,給有關部門的查證工作帶來了重重困難和阻力。代家也因為有了支援和庇護,瘋狂起來,公開叫嚷:“現在有人告我,真是瞎了眼。要是讓我查到是誰告的我,我非得讓他傾家蕩產!”

“章系峰對代家太維護了,章系峰不倒,代家就倒不了。”楚朝暉搖了搖頭,“只憑章程市卷煙廠的事情,恐怕還是扳不倒代家。”

黃漢點頭:“你說得對,但你顯然還是不夠瞭解關允,以關允的性格,他不會只抓代家的一根手指,他要雙管齊下。”

為了核實信中反映代家愛人馬某是否取得新加坡國籍一事問題的真實性,有關部門向燕省省委有關領導進行側面瞭解,� �領導根據掌握的情況,明確地說:“確有此事。”

“代家要被立案了?”楚朝暉喜形於色。

“還沒有到立案的程度……”黃漢搖了搖頭,又笑了笑,“不過,紙已經包不住火了,代家的問題,現在已經擺到了中紀委領導的案頭,現在只需要再推動一把,代家就有可能應聲落馬了。現在關秘書要做的事情,就是臨門一腳。章程市卷煙廠的事情,就是壓垮代家的最後一根稻草,再加上今天代家在省委大院門口猖狂的形象傳到中紀委,身為一名省國稅局長卻當眾行兇,他再不倒,天理難容。”

如果讓關允聽到黃漢的話,或許會笑出來,但天理難容從黃漢的嘴中說出,怎麼聽怎麼都有諷刺的意味,因為黃漢行事,似乎也和天理不符。不過好在一點,黃漢是以惡治惡,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

“代家落馬和洪曦又有什麼關係?”楚朝暉現在也進入了狀態,儼然成了半個政治通,“難道說代家和洪曦也有勾結?”

“代家和洪曦有沒有勾結還不好說,但代家和洪天闊卻有經濟上的往來。代家手裡有兩張信用卡,其中一張就是洪天闊給他辦理的。”黃漢微微一眯眼睛,他的表情在深夜昏暗的燈光下,有幾分陰沉,“既然要查代家,不讓洪天闊一起落馬,也對不起關秘書精心設計的一出大戲。”

“動了洪天闊,就動了洪曦,而動了洪曦的利益,三大幫派如果知道背後有領導和黃局推動,會不會對領導和黃局不利?”楚朝暉來到燕市不久就查明了一個事實,三大幫派表面上和洪曦沒有直接的利益來往,實際上暗中和洪天闊交往過密,甚至可以說,三大幫和洪天闊有錯綜複雜的利益交集,說是利益共同點也不為過。

“會,肯定會。”黃漢十分肯定地說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從三大幫到洪天闊,再從洪天闊到洪曦,從洪曦到崔觀魚,再從崔觀魚到省裡,只要一開戰,就會觸動許多人的利益,我和關秘書就會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過,為了燕省的明天更美好,一馬當先衝鋒在前,我不奉獻誰奉獻?”

楚朝暉無聲地笑了,他為黃漢背後捅人一刀但話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而笑,在黃梁,黃漢是躲在暗處蠶食鄭天則的勢力,而到了燕市,他一改在黃梁浮在水面之下的策略,直接拋頭露面衝鋒在前,也確實讓人敬佩。不說章系峰和代家為害燕省多年,將燕省的政治氣候弄得烏煙瘴氣,就是洪曦父子在燕市的為所欲為,一明一暗,和三大幫派狼狽為奸,將燕市經營成自家的後院,民怨沸騰卻無人治理,也說明了燕市和燕省確實需要下猛藥了。

也不得不說,以關允的正直和謀略,再加上黃漢的手腕和野心,二人聯手,或許還真能為燕市和燕省帶來清明的氣象。

當然,楚朝暉眼界有限,並不能看透事情背後的艱難,只憑關允和黃漢想要打破燕省目前的僵局,完全沒有可能,還需要藉助更多的力量,最終戰爭會擴大到多大範圍,恐怕連關允都不敢確定事態發展到最後,會有多少省部級高官介入。

“代家的事情,怎麼才能和洪天闊扯到一起?”楚朝暉不解地問。

“呵呵,這就要看個人的手腕了。”黃漢自得地一笑,“事在人為,既然關秘書能巧妙地算計了代家,我為什麼就不能利用代家的事情拉洪天闊下水,然後再藉機讓洪曦也跳進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呢?”

楚朝暉點點頭,沒再多說,心裡卻是對關允和黃漢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的智商和關允、黃漢相比,差得太多了,畢竟他只會武力,不會充分利用人和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來達到利益最大化,或說達到最佳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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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代家倒黴?”楚朝暉對代家恨之入骨,雖說代家砸了關允一磚,傷得不重,關允倒地暈迷是假裝,但他依然心裡難受,覺得關允被代家動一根手指就是他的奇恥大辱。要是依他的脾氣,他恨不得今晚就讓代家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快了,快的話,半年,慢的話,一年。”

“這麼久?”

“這還算快了,如果不是關允出手,代家要倒臺的話,說不定還得兩三年後。”黃漢不無感慨地說道,“代家和章系峰不用多久就會知道關允和我的計劃有多大的威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