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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黃梁是一盤很大的棋(1)

關允一臉笑意,似乎確實是在鄭重其事地感謝白沙,白沙聽了,臉上笑容不減,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跳動了幾下。薄倖關郎一詩對關允的殺傷力不大,風流白郎的詩對他的殺傷力卻是天大。關允明是感謝他,其實是提醒他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他的把柄還落在關允手中。

借力借勢

幾次說要和白沙一起坐一坐,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局勢初見明朗,是該坐在一起好好談一談了。關允當即一口應下:“我大擺宴席,恭候白書記大駕光臨。”

放下電話,關允哈哈一笑,抬頭看了冷子天、黃武日和容千行幾人一眼,朗聲說道:“幾位朋友遠道而來,我本來應該為各位接風洗塵,不過事不湊巧,正好有事。各位,對不住了,請自便。”

冷子天呵呵一笑:“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關允,開發區這盤棋,我下定了。”

“我也下定了。”黃武日咬牙切齒地說道,剛才一番較量,自己一方沒得到便宜,反而輸了一局,他心裡憋氣,“別吹牛,什麼十億,誰笑到最後誰才是勝利者。我告訴你關允,我不會放棄對一佳的追求,我們的事情,沒完!”

“我也鄭重宣佈,從即日起,我容千行正式開始追求金一佳!”容千行也唯恐天下不亂似的下了戰書,“金一佳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不放棄對她的追求!”

關允一時愣住,沒想到容千行節外生枝,當眾宣佈要追求金一佳。他倒不是怕容千行橫刀奪愛能搶走金一佳,而是容千行此舉到底是個人意思?還是容家的意思。如果只是容千行個人的決定倒沒什麼,如果是容家的共識,想讓容千行和金一佳結合尋求政治聯姻,此舉,可能就麻煩大了。

齊昂洋冷笑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李夢涵並不說話,只是用手指著容千行,笑得花枝亂顫。顯然,她是在笑容千行自不量力。

蘇墨虞不說話也不笑,只是瞪大眼睛看著關允,想看清關允是什麼表情。

關允沒什麼表情,他只是向前一步,輕輕抱住了金一佳的肩膀。金一佳也是默然無語,卻一臉幸福地依偎在關允的懷中,一對璧人用無聲的行動宣告,任何人也別想將他們分開。

容千行倒也有涵養,微微一笑:“也許有一天,一佳,你會依偎在我的懷中秀恩愛。”話一說完,他轉身離去,毅然決然的背影,沒有一絲留戀。

關允儘管對容千行的過度自信嗤之以鼻,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當機立斷。容家人果然有氣量,比冷子天的斤斤計較和黃武日的鼠腹雞腸高明許多,能屈能伸,而且辦事毫不拖泥帶水,有大將之風。

儘管容千行對是否來黃梁投資是模稜兩可的態度,但和咄咄逼人的冷子天、黃武日相比,關允清楚,容千行才是勁敵。

那麼容千行來黃梁又有何貴幹,難道只是為了見小妹一面?再聯想到容家放出風聲否認有一個走失的女兒一事,關允心中愈加迷惑,容家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一切,只能等老容頭回來後或許才能清楚。

容千行一走,冷子天和黃武日大感無趣,也灰溜溜地走了。

冷子天幾人顯然並沒有真心考察開發區之意,呼延傲博不在,幾人連在開發區轉一轉的興致都沒有。關允一行卻不同,沒有呼延傲博幾人的干擾,關允和齊昂洋、金一佳、蘇墨虞四人興致勃勃地在開發區又轉了一遍。

李夢涵陪小妹在車裡等候,小妹還小,對投資不感興趣,李夢涵是玩心太大。她剛才雖然開口就是一億投資,其實還是有口無心,真讓她去琢磨投資和政治,她還真沒有那個耐心。

開發區面積雖然不小,但地廣人稀,一路上不見幾個人影,讓人疑心走到了荒郊野外。除了幾棟住宅樓還稍有生氣之外,僅有的幾家企業都是大門緊閉,一片衰敗的跡象。

“關弟,理念之爭貽害無窮呀。”齊昂洋搖頭嘆息,“要是統一了認識,黃梁的經濟開發區也不至於是這般情形。”

“不過這也是好事。”關允笑道,“要是當初一窩蜂引進了許多企業,現在的開發區一團亂麻,想要以點帶面在開發區實現重建黃梁古城的設想,阻力就大多了。”

“說得也是,這麼說,你對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很有信心了?”齊昂洋站在一座荒廢的廠房面前,仰望廠房上空空洞的煙囪,目光深遠地說道,“從蔣書記支援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的決定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有抱負、有理想、有追求的政治家,而不是只為政績不顧百姓利益的政客。說實話,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是好專案,但見效慢,在蔣書記的任上,是不可能見到成效了。任何一個官員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但蔣書記做到了,他是想真正留給黃梁人民一筆珍貴的財富。”

關允點點頭:“畫中無歲月,筆下有乾坤;歲月不待人,名聲青史存。是與非,功與過,不需要等待太久,十幾年就見分曉。古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以現在的發展速度,一個決策是否符合廣大人民的利益,幾年時間就有定論了。也正是因為蔣書記這種只為百姓謀福利,不為個人求政績的博大胸懷,才讓我願意一路追隨。昂洋,我對蔣書記有信心,對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的前景,更有信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現有政治體制下,蔣書記在黃梁的任上,必須有拿得出手的政績才行。就算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如期上馬,最後沒有見效的話,他下一步想要高升,估計也很難。”齊昂洋畢竟是齊全的兒子,就算再不關心政治,有一個主抓全省副廳以上幹部人事大權的省委副書記的老爸,他不想關注各地市一、二把手的升遷也難。

關允自得地一笑:“蔣書記是聰明人,我相信他在為黃梁人民留下寶貴財富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升遷準備好了政績。”

“是什麼?說來聽聽。”齊昂洋一臉好奇,“政治上的許多問題,我總是看不透,不如你心明眼亮。”

“先賣個關子,萬一我猜得不對,就被你笑話了。”關允哈哈一笑,其實他不是怕被齊昂洋笑話,也不是擔心猜得不對,而是知道,蔣雪松最後的殺手鐧,幾天之內就會正式登場,只管拭目以待就行了,“一週之內,蔣書記必定亮劍。”

“你呀你。”齊昂洋哈哈一笑,沒再繼續追問,說道,“一想到我可以親身經歷黃梁史上最盛大的一出好戲,我就激動不已……廁所在哪裡,我去放放水。”

“哈哈。”關允大笑一聲,用手一指遠處的牆角,“反正沒人,你可以隨地大小便。”

“丟人!”蘇墨虞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沒出息。”金一佳也扭過頭去,還不忘打關允一拳,“你怎麼和齊昂洋一個德行了?”

關允一時興起,一把抱住金一佳,用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男人要有三分壞,女人才有四分可愛。”

金一佳一下面紅過耳,推開關允:“呸,呸你一臉黑。多大的人了,羞不羞?”

關允仰天一笑,灑脫而狂放:“問世間誰最坦蕩,直叫我當仁不讓!”

蘇墨虞掩嘴一笑:“一佳,現在你知道了吧?男人都是騙子。”

“你是說對了,墨虞,男人確實都是騙子。”關允笑容可掬,“不過說男人是騙子的女人都是傻子。”

“為什麼?”此話一出,金一佳和蘇墨虞都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

“騙子專騙傻子,聰明人都不會被騙。”

“也有道理。”關允的話雖然刻薄,但金一佳和蘇墨虞聽了卻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是,女人若不傻,若不貪,怎會被男人騙?但凡被騙之人,必定有所求。無欲則剛,有欲就會讓人有機可乘。

男女關系其實和官場、商場中的許多道理相通,有時適當地後退才可以更好地前進,但往往每個人都固執在自己的知見中無法自拔。

就如蘇墨虞對齊昂洋的苦追而不可得,也許她只需要一個轉身,就能讓齊昂洋回心轉意。但她直到最後都沒有及時醒悟並且轉身,也就是一個轉身的距離,終究讓她和齊昂洋之間……咫尺天涯。

冷子天的所作所為也是如此,他來黃梁投資,固然有政治和經濟因素在內,卻還是摻雜了太多的個人情感。對關允的仇恨讓他不能理智地審視投資前景。再加上呼延傲博的有意誤導,竟然想在並不發達的內陸城市黃梁投資第一高樓,確實是燒得不輕。

不過……關允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與其全力阻止冷子天來黃梁投資第一高樓,不如順水推舟,讓他的投資最終落實。開發區之大,並不是有了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園,就沒有了第一高樓的位置。借第一高樓之名,帶動歷史文化城的推廣,也不失為借力借勢的妙招。

當然,第一高樓可以上馬,煤化工企業必須阻止,不能讓汙染轉嫁到黃梁。不管一座煤化工廠能為黃梁帶來多少經濟利益,貽害子孫後代的事情不能做。

“關弟,我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齊昂洋放水完畢,興致勃勃地跑過來,“不如順水推舟,讓冷子天的投資落地,然後……嘿嘿。”

“嘿嘿。”關允和齊昂洋擊掌,“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一路同行

儒家中庸之道的精髓就在於,任何矛盾都可以找到無數種不同的解決辦法,既有“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決戰,也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高明,還有瞞天過海的妙計。關允本來打算要千方百計阻止冷子天的第一高樓落地,忽然間又想通一點,靈機一動又改變了主意。

在黃梁建第一高樓雖然是政績專案、形象工程,但正如呼延傲博所說,興建第一高樓,至少在初期可以拉動黃梁經濟的增長。既然能為黃梁百姓帶來實惠,解決若干就業問題並帶動建材市場的繁榮,何樂而不為?至於建成之後的維護成本是不是虧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虧損的是冷子天的錢,與他何關?

這般一想,關允心思大開,和齊昂洋到一邊嘀咕了半天,二人達成了一致共識——挖一個陷阱,讓冷子天一步步跳進來,讓第一高樓成為冷家投資的滑鐵盧。如果能讓冷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最好,即使拖累不了冷家,也要讓冷子天摔一個大大的跟頭。

正面的經濟戰場,由齊昂洋出面和冷子天較量,在背後的政治戰場,關允繼續施展一切手段,盡力阻止冷家的煤化工企業落地黃梁。等於是說,只讓冷家的資金進來,不讓冷家以投資為名的陰謀得逞。

“這樣一來,算是徹底得罪冷家了。”關允和齊昂洋商定了主意後,搖了搖頭,“如果說以前和冷子天的矛盾還算是私人恩怨,現在好了,阻止冷家的煤化工企業落地,放冷家的資金進來,冷家看清了形勢之後,我和你就是冷家最大的對手,說不定冷家會對我們恨之入骨。”

“政治上講究的策略是虛虛實實,商場上常用的手段就是爾虞我詐,投資就是賭注,願賭服輸。冷家要是沒有氣量,非要報復我們,儘管放馬過來。”齊昂洋目露堅定之色,“冷家龐大的經濟實力雖然嚇人,不過也不是扳不倒的大山,逼急了,我還想吞了冷家的產業。”

關允哈哈一笑:“我支援你!”

“別光說漂亮話,口惠而實不至,我要真想吞了冷家,沒有你的幫助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齊昂洋的想法是不錯,不過關允很清楚,在現階段,以他的級別和齊昂洋的實力,想一口吞下冷家的產業,是痴心妄想,畢竟整體實力相差太大。不過有理想是好事,財富也會風水輪流轉,說不定明年就到自家了。

“冷家的產業一口吞不下,慢慢吃,來日方長,現在先去解決溫飽問題,去吃午飯。”關允看了看錶,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多了。這個上午,收穫不小,不但和呼延傲博正面碰撞,見識到了呼延傲博賴以藉助的經濟力量的真實水平,也讓他和齊昂洋調整了下一步的方向,目標更明確。

當然,也有意外,比如容千行對金一佳忽然有了企圖,讓關允備感壓力。如果再算上身邊的小妹和老容頭,他心裡更加明白了一個事實,他和容家的關係,怕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會融洽。

坐車去吃飯的路上,金一佳坐在副駕駛座,託腮沉思,雙眼望向窗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從側面望去,她高挺的鼻樑、長長的睫毛、光潔的臉龐和被陽光一照近乎透明的耳朵,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動人。用完美的藝術品來形容她的容貌,一點兒也不誇張。

這樣一個集美貌與智慧為一身的極品女子,能成為他的女人,是他的幸運,更是他的榮幸。說實話,關允儘管知道金一佳和他的感情經歷了磨難,是不離不棄的真情,但如果容家正式出面向金家提親,以京城第一世家的威名和勢力,金全道將如何面對容家釋放的善意和……壓力?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金家之女若是嫁到容家,在外界眼中,絕對是天作之合,既能光耀金家的門楣,又能壯大容家的聲威。不管是對容家還是對金家來說,聯姻,絕對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基於長遠的發展,任何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都會慎重考慮聯姻的大事。

萬一……關允心中擔憂的一點正在於此,萬一容千行說服容相連,容相連再說動容一水,最後容一水親自出面向金家提親,以容一水的威望,只要他開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金全道就算不想點頭,怕是也左右為難,無法抗拒容家伸出的友好之手。

如此一來,他和金一佳的美好未來就有可能無法實現,容千行真有可能橫空殺出,半路橫刀奪愛,將金一佳從他身邊搶走!

關允一時心潮起伏,現在金一佳於他而言,已經深入到了生命中,成為他不可分割的愛人。如果有人強行從他身邊搶走金一佳,就如挖走他的心頭肉一般。

“一佳,如果有一天你迫不得已要離開我,你怎麼辦?”關允忽然問了一句。

“啊?你說什麼?”金一佳如夢方醒,從窗外收回目光,展顏一笑,明媚如春光,“怎麼想起來問這個?是不是因為容千行的話?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金一佳平常說話辦事,很是直爽,向來有一說一,敢愛敢恨,這一次也不例外。她目光淡然卻語氣無比堅定地說道:“就算全世界都離你而去,你也一定要記住,只要一個轉身的距離,我就在你身後,永遠生死相依。”

“我也是,哥哥。”坐在後面的小妹感動了,眼中蓄滿了淚水,“我是你永遠不離不棄的妹妹!”

“我也是!”和小妹並肩而坐的蘇墨虞也在心中默默說道,她只能在心中默唸,不敢說出口,凝望關允寬厚的背影和堅毅的臉龐,一段話不停地在她心中迴盪,“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午飯過後,幾人又回到山海天大酒店,關允和齊昂洋繼續商量大計,越商量越興奮。尤其是當關允對齊昂洋簡要一說鄭天則現在的處境,更讓齊昂洋躍躍欲試。

“黃漢到底是什麼來路?你別說,我越來越覺得黃漢這人不簡單,現在就想會會他。我說上次八里屯的事情這麼容易就過關了,原來是黃漢在背後替我們打了掩護,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得當面謝謝他。”齊昂洋興奮莫名,“還有,我怎麼感覺鄭天則要有危險了?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進取學院的事情一旦著火,肯定有許多人要滅火,都不想火燒到自己身上,怎麼辦?鄭令東不死,鄭天則死了也一樣。”

“鄭天則雖然現在大勢已去,但他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關允搖搖頭,“而且現階段,呼延傲博自顧不暇,怕是不想也不敢對鄭天則下手。”關允想了一想,“你的意思是說……黃漢有可能對鄭天則下手?”

齊昂洋點頭:“是呀,你想想看,黃漢剪除了鄭天則的全部羽翼,現在鄭天則就是光桿司令了,捏死鄭天則對黃漢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關允搖搖頭:“不會。以前我也覺得黃漢一點點瓦解鄭天則的勢力,是為了取而代之,現在我越想越覺得黃漢人在黃梁心在漢,他的野心很大,不僅僅侷限在黃梁一個地市……所以,他不會除掉鄭天則,而是要讓鄭天則成為引爆黃梁局勢的油桶。”

“也有道理。”齊昂洋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發現琢磨政治上的事情也挺有意思,越想越覺得人心深不可測,小小的黃梁,也是藏龍臥虎之地。”

“你就慢慢琢磨吧,有意思的事情,還在後頭呢。”關允笑了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說,“準備一下,晚上會一會白沙。白書記可是黃梁局勢中的一個關鍵人物,他的立場,有可能最終決定黃梁局勢的走向,也能決定一些人的政治命運。”

打電話定好了鼎鼎香的房間,關允隨後又撥通了蔣雪松的電話,有些事情必須要向蔣雪松及時彙報。

“蔣書記,晚上要和白沙白書記一起吃飯。”

“知道了。”蔣雪松淡淡地說了一句,“剛才冷楓和陳宇翔都打來了電話。”

話不必多說,關允自然聽出了蔣雪松的言外之意,花酒翔事件塵埃落定,孔縣局勢恢復正常,一切盡在蔣雪松的掌握之中。也就是說,蔣雪松將會繼續有條不紊地推動他的下一步大計。

關允心中暗喜,到目前為止,呼延傲博的招式差不多已經用盡,還有什麼手腕可以施展?除非是最後的殺手鐧了。

相信等他晚上和白沙會面之後,訊息一旦傳出,必將會對黃梁的局勢帶來不可低估的影響。

和白沙會面,關允沒有讓金一佳等人隨行,只有他和齊昂洋。等他和齊昂洋趕到鼎鼎香的時候,一下車就發現了一個熟人……黃漢!

而且黃漢還不是一個人,他的同行者竟是……蔡豔麗。

峰迴路轉

關允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漢和蔡豔麗同行。

自從他猜到黃漢在市委的最大後臺有可能是蔡豔麗後,他對黃漢和蔡豔麗之間的互動格外關注,但不管他怎麼留心,都沒有發現蔡豔麗和黃漢之間有超出常規的來往。到底是他猜錯了,蔡豔麗不是黃漢在市委最大的後臺,還是二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讓外人都察覺不到?

不承想和白沙會面,卻能撞見蔡豔麗和黃漢在一起吃飯的情景,不得不說是不小的意外收穫。

“蔡書記、黃局長,這麼巧?”關允下車後,熱情洋溢地主動向前打了招呼。

蔡豔麗和黃漢正邁步向裡走,人已經站在了臺階上,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回身一看,見是關允,二人不約而同做了同一個動作——邁步下了臺階,向前幾步,迎了過來。

黃漢自不用說,級別比關允高,蔡豔麗更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完全可以在關允面前講講排場。以她的資歷,別說降階相迎關允了,就是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和關允握手,也不為過。

蔡豔麗紆尊降貴,主動來迎,是對關允莫大的禮遇。關允忙向前幾步,伸手握住蔡豔麗伸來的手,連聲說道:“蔡書記,真是巧呀,和黃局長一起吃飯?”

黃漢也走了過來,笑了笑:“我請蔡書記吃飯,關大秘也來鼎鼎香吃飯?聽說你比較喜歡鼎鼎香的氛圍?”

氛圍一說,意味深長,關允不由想起他和黃漢之間交往的開始,正是緣於鼎鼎香的一次槍擊案。也別說,鼎鼎香還真是一個好地方。

“是呀,鼎鼎香環境優雅,格調脫俗,菜品一絕,是個雅緻的好地方。”關允從容應對,“最主要的是,鼎鼎香是我來黃梁後第一個吃得合口的地方,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黃漢點頭一笑:“確實是,我也覺得鼎鼎香的飯菜最合口。”

蔡豔麗似乎聽出來關允和黃漢之間的對話大有深意,就試探地提出邀請:“關秘書和誰一起吃飯?要是方便的話,就湊一桌算了。”

“不好意思蔡書記,下次我再請你和黃局長。”關允委婉地拒絕,他和白沙會面的事情不是不能公佈,而是要談論的話題不適合有外人在場,“我欠白書記一頓飯,今天是特意請他。”

“哈哈,這樣呀……”蔡豔麗心領神會地笑道,“那就下次再說了。”

送走蔡豔麗和黃漢,齊昂洋才從一旁閃出身影,他一拍關允的肩膀說道:“剛才我在暗處觀察了黃漢,黃漢和人說話的時候,表情沉靜,眼神沉穩,幾乎沒有漏洞,確實是個厲害角色,我都懷疑他受過特殊訓練。”

“什麼特殊訓練?”齊昂洋的話讓關允大感新鮮,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黃漢有什麼特殊來歷。

“特種兵或是國安人員接受的訓練……”齊昂洋低頭想了一想,“也許是我看錯了,不過我總覺得黃漢這個人,應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

黃漢的履歷關允也看過,很簡單,似乎從小到大就沒有出過黃梁,一直在黃梁市內任職,沒有大起大落,也沒有轟轟烈烈。如果他不是鄭天則的五虎上將之首,說實話,關允可能壓根就不會知道有黃漢這樣一個人存在。

“先和白沙見面,黃漢的事情,以後再慢慢摸透。”關允點點頭,和齊昂洋來到包間等白沙的到來。黃漢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他和蔡豔麗一起吃飯又釋放了一個什麼訊號,也不必過多猜測。相信隨著局勢越來越明朗化,在最後的決戰之時,黃漢的最終目的也會暴露無遺。

等不多時,白沙就推開了包間的房門。

應該是一路奔波的緣故,白沙風塵僕僕,臉上還微有疲憊之色,稀疏的頭髮更顯凋零,彷彿再也經不起風吹雨打了。

關允起身相迎:“白書記辛苦了。”

白沙擺擺手,脫了外套放到衣架上,坐在首位,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才說:“剛從市委出來,向蔣書記彙報了一下孔縣陳宇翔縣長的調查結果。”

“白書記,我來介紹一下,燕山集團的總經理齊昂洋。”關允沒接白沙的話,故意岔開話題介紹起了齊昂洋,其實也是向白沙暗示什麼。

白沙當然見過齊昂洋,也知道眼前的齊昂洋是何許人也,關允不介紹,他只能假裝不知。關允一提齊昂洋大名,他立刻站了起來,滿面春風:“原來是齊總,久仰,久仰。”

關允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相信白書記也知道昂洋的身份,是省委齊全齊副書記的公子。”

“知道,知道。”白沙笑逐顏開,關允介紹齊昂洋,如果只提燕山集團總經理的身份,是公事公辦地介紹。但提到了燕省第一公子的身份,並抬出了齊全,意義就大不相同了,他豈能不明白關允有意推動他和齊昂洋的私交。

如此一想,白沙就知道,今天的會面,必須要端正態度,不能有所隱瞞,也不能故弄玄虛了。否則,他有可能在齊昂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白書記,我經常聽關弟提到你,說你對他很照顧。來,我敬你一杯。年輕人初進官場,需要引路人,在最關鍵的幾步上,有人稍微照應一兩次,也許就會感激一輩子。”齊昂洋很會說話,含蓄一點,是為了讓白沙掂量輕重。

照應一兩次會感激一輩子,阻撓一兩次,自然就是記恨一輩子了。以關允現在的年輕有為,再加上他有望成為金家的乘龍快婿,誰都清楚關允日後必定前途遠大。況且關允還有一個燕省第一公子的至交,白沙的笑容又多了三分親切四分熱烈:“不敢當,不敢當,我敬齊總。”

“還是我和昂洋一起敬白書記吧。”關允站了起來,鄭重舉杯,“確實白書記對我很是照顧,別的不說,就是市委有關於我的一首詩:薄倖關郎風流心,夏女走後登金門。不見枝頭春情落,只有孔縣哭溫琳——白書記就處理得很妥當,沒有聽信流言,讓我邁過了人生的第一個關卡。這件事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裡。謝謝白書記!”

關允一臉笑意,似乎確實是在鄭重其事地感謝白沙,白沙聽了,臉上笑容不減,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跳動了幾下。薄倖關郎一詩對關允的殺傷力不大,風流白郎的詩對他的殺傷力卻是天大。關允明是感謝他,其實是提醒他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他的把柄還落在關允手中。

關允的微笑很陽光,眼神很真誠,卻讓白沙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絲徹骨的寒意,讓他清楚地認識到,和關允打交道,必須明確立場,不能再心存任何左右逢源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關秘書客氣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照應你,是你自身過硬,哈哈。”白沙和關允、齊昂洋碰了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不再打埋伏,直截了當地說道:“花酒翔事件和照片事件,根據我親自到孔縣的調查取證,經查,是一起嚴重的人為栽贓事件。陳宇翔同志作風正派,感情專一,和魯洋洋、冷舒兩位女同志,沒有任何瓜葛……”

白沙一番義正詞嚴的話一出口,關允險些失笑出聲。不愧為老紀委了,白沙的表情之嚴肅,語氣之嚴厲,就如在召開紀委常委會議一樣。不過他還是忍住沒笑,白沙的態度說明白沙的立場終於不再搖擺不定。

而且讓關允吃驚的是,冷楓到底施展了怎樣的手段,讓陳宇翔不但逃過一難,而且還坐地翻身?不但照片事件從容過關,就連花酒翔事件,也成了人為栽贓,高明,實在高明。

“經查,魯洋洋確實是陳宇翔同志的初戀情人,不過二人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絡了。過年的時候,陳宇翔到燕市走親訪友,參加了同學聚會,遇到了魯洋洋。魯洋洋舊情復燃,希望和陳宇翔保持不正當男女關系,被陳宇翔嚴詞拒絕。聚會後,陳宇翔又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喝酒,結果喝醉了。”

在白沙的敘述中,事情的真相變成了陳宇翔喝醉之後,住在賓館,魯洋洋又到賓館房間糾纏陳宇翔,陳宇翔堅持了原則,趕走了魯洋洋。魯洋洋傷心絕望之下,寫了一首郎心似鐵花酒翔的詩,路過煙花巷的時候,一時心血來潮,影印了幾十份貼在了煙花巷的每一個角落……

事情鬧大後,魯洋洋知道闖了禍,寫了一份證明材料遞交到孔縣,然後她出國了。

至於照片事件,更是一出惡作劇,當時冷舒正向陳宇翔匯報工作,拍攝者利用拍攝角度,故意製造出冷舒和陳宇翔似乎貼在一起的假象。拍攝者也承認了他是受人指使,是想故意栽贓陷害陳宇翔,至於幕後指使是誰……白沙並沒有透露。

“關秘書……”白沙向關允交底之後,話題一轉,又丟擲了一枚重磅*,“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蔣書記,葉林……怕是要有麻煩了。”

私交

市紀委書記的位置,十分關鍵,雖然不如組織部長可以決定許多人的升遷,但卻可以讓許多人的政治生命戛然而止!

正是因此,關允才一直努力爭取白沙的轉向,而不是和白沙撕破臉皮,鬧到勢不兩立的地步。而且關允也清楚,白沙性格較軟,且多年的紀委工作經歷,讓他有一定的良知,可以爭取他良知未泯的一面。

如果說和平解決陳宇翔事件是白沙從呼延傲博陣營跳出,轉而站到蔣雪松隊伍之中的標誌,那麼當他丟擲葉林有麻煩的重磅*時,就是他投誠之後的投名狀。

“怎麼回事?”儘管關允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葉林和蔣雪松的關係是一個隱患,也清楚上次蔣雪松對葉林怒吼,可能是二人之間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再加上溫琳來市裡陪葉林,更是讓他隱隱擔心葉林可能會成為*。但聽到白沙終於提到葉林時,他心中還是一陣亂跳。

莫非葉林就是呼延傲博的殺手鐧?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白沙搖了搖頭,遲疑一下,還是沒有指名道姓,“就是隱約聽到風聲,可能有人想利用葉副部長大做文章……”

關允點了點頭,沒有接話,白沙的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不必非要刨根問底。再者葉林和蔣雪松之間究竟有多少過去又有多少事情,他也不是十分清楚,還是保持適當的沉默為好。

不管怎樣,白沙在陳宇翔事件上,表現得很積極主動,透露的訊息也非常及時有用。關允心中欣喜,和齊昂洋一起多敬了白沙幾杯。白沙一時高興,不由多喝了幾杯,不多時,三人喝了兩瓶白酒,白沙也有了七分醉意。

“關秘書,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來,我敬你一杯。”白沙和關允碰杯,大著舌頭說道,“冷楓欣賞你,蔣書記賞識你,崔書記關愛你,還有齊總是你的兄弟,聽說你還去了齊書記家裡拜年?關秘書,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前途的一個年輕人,相信不用多久,你就會大放光彩。”

白沙確實是醉了,不是假醉,他的話明顯有示好之意,而且也說出了他看好關允並且願意和關允結交的心聲。關允呵呵一笑,謙虛了幾句,又向齊昂洋使了個眼色。

齊昂洋上前扶起白沙:“白書記,來,我送你回去。”關允也上前幫忙,二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白沙出了鼎鼎香。

鼎鼎香二樓的房間,黃漢站在窗前,看到了樓下關允和齊昂洋攙扶白沙的一幕。

“蔡書記,白書記……站隊了。”

房間內,除了黃漢、蔡豔麗之外,還有一人,如果關允見到的話肯定大吃一驚,不是別人,竟是冷嶽!

作為市委秘書長,冷嶽在黃梁市委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物。他不但和蔣雪松關係密切,深得蔣雪松信任,和呼延傲博的關係也不差,而且和各個常委都能說上話。

最關鍵的是,在蔣雪松眼中,冷嶽忠誠可信;在呼延傲博眼中,冷嶽又不是蔣雪松的親信;在各個常委眼中,冷嶽雖然大事上和蔣雪松步伐一致,卻又不是事事跟隨蔣雪松的腳步。因此冷嶽在黃梁市委,一向被視為中間力量。

不過就關允的認知,他還是認為冷嶽的立場傾向蔣雪松多一些。如果說冷嶽和蔡豔麗有私交,關允不會吃驚,但冷嶽居然和黃漢也有私交,他若非親眼所見,肯定不會相信。

“蔣書記有了關允,還真是如虎添翼,蔣書記好眼光。”冷嶽點頭說道,一臉欣慰的笑容,“如果沒有關允的介入和幕後推動,白書記現在可能還在那一邊。”

“關允確實是個人才。”蔡豔麗坐在主位,臉上也是掛著淡淡的笑意,她漫不經心地看了冷嶽一眼,“不過冷嶽,關允得罪了冷家和容家,以後的路,可能不太好走。還有,他向金家提親,對他以後的發展,也不一定是好事。”

“冷家?”冷嶽輕笑一聲,笑聲中有輕蔑之意,“冷家做事情太計較利益而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早晚會吃虧。關允初生牛犢不怕虎,得罪了冷家也沒有什麼。如果冷家對關允過於打壓,會有失身份,而且關允的身後,又不是沒有靠山。至於容家,呵呵,估計容家也不敢輕易對關允出手。”

“哦,怎麼說?”黃漢一時驚奇,不解地問道,“容家不敢對關允出手,秘書長,這話是不是太誇張了?”

“不誇張,一點兒也不誇張。”冷嶽神秘地一笑,“幾個世家中,就算金家和關允反目成仇,敢對關允如何,容家也不敢。我敢說,五大世家,誰都敢打壓關允,只有容家不敢。請注意,不是不能,是不敢。因為……”

“因為什麼?”蔡豔麗也禁不住好奇之心,開口相問。以容家的勢力,不敢出手打壓一個小小的市委一秘,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關允再有本事,他也只是黃梁一地的一個小人物。

“不說了,先不說了。”冷嶽卻又避而不談了,呵呵一笑,“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我就不在背後議論別人的長短了。”

蔡豔麗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表現出了十足的涵養,說道:“秘書長又怎麼看待關允和金一佳的戀情?”

“年輕人,互相吸引很正常,我很看好關允和金一佳的愛情,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冷嶽對關允有偏愛,說到關允的時候,眼中有光芒閃動。

“我不太看好關允和金一佳能走到一起。”黃漢搖了搖頭,“平民百姓和世家子女之間的鴻溝太大了。現在是戀愛階段,只看到對方的優點看不到缺點,時間一長,優點就全變成缺點了。”

“不操心別人的閒事了……”蔡豔麗擺了擺手,笑道,“說正事,說正事要緊。白書記和關允這一頓酒一喝,明天事情傳出去後,肯定會有動靜。”

“蔡書記,黃梁的局勢,下一步會是什麼局面?”冷嶽一臉淺笑。

“我可說不好,要說分析形勢、看清局勢,我還真不如你們二位。”蔡豔麗悄然一笑,將難題拋給了冷嶽和黃漢。

“黃漢,你說說看。”冷嶽不稱呼黃漢為黃局長,而是直呼其名,顯然是關係極為熟悉了。

黃漢在兩個市委常委面前,也不客氣,微一沉吟說道:“那一邊現在在經濟層面是準備充分了,冷子天和黃武日來勢洶洶。雖然冷子天不夠穩重,黃武日純屬胡鬧,但畢竟都是大有來歷的人,而且冷家的經濟實力十分恐怖,也等於如虎添翼,隨時可以彎弓射鵰了。不過政治層面最大的隱患就是進取學院,要不是進取學院的事情束縛了手腳,那一邊早就丟擲政治層面的殺手鐧了。

“進取學院的事情太大了,鄭令東就算全盤招供,事情也不可能都捅出來。樂觀估計,進取學院的大火,頂多燒到鄭天則,估計連王姓也燒不到。省裡會劃一個框框出來……火太大了,黃梁的局勢大亂,會影響到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

冷嶽插話說道:“所以要我說,那一邊也在等進取學院的事情最後有一個結果出來,也好沒有後顧之憂地出手。進取學院什麼時候起火,那一邊就什麼時候發動最後一擊。”

那一邊顯然是指呼延傲博。

“這一邊是不是也準備充分了?”蔡豔麗微有不解地問道,“我怎麼總覺得這一邊太悠閒了,和那一邊厲兵秣馬相比,這一邊總跟沒事兒人一樣,渾然不把最後的一戰放在眼裡。”

這一邊肯定是指蔣雪松了。

“這一邊的性格就是凡事三思而後行,運籌帷幄,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不會貿然出手。”黃漢說道,“不用擔心,那一邊進攻了三年,這一邊防守了三年,也準備了三年。說不定,這一邊也在等進取學院最後的大火一點燃,才好有理由大刀闊斧地出招。最後一擊,必須慎之又慎。那一邊想要的只是政績,而這一邊想要的除了政績之外,還有更多……”

蔡豔麗點點頭:“最後一戰,肯定很精彩很激烈。”

“對了蔡書記,省公安廳有什麼動靜沒有?”冷嶽冷不防問了一句。

“鄭令東昏迷不醒,戴堅強和屈文林什麼都不說。不過就算戴堅強和屈文林招了,也沒大用,他們接觸不到太多的關鍵東西。現在就等鄭令東醒過來了……”蔡豔麗微微嘆息一聲,“我倒希望鄭令東早點醒來,趕緊點燃了進取學院的大火,也好讓黃梁的局勢在激烈的碰撞中,早些撥雲見日。”

黃漢搖頭:“恐怕沒那麼快,我預計至少要等秘書長調出黃梁之後,黃梁的局勢才能塵埃落定……”

話未說完,蔡豔麗的手機急促地響了。

“省公安廳的電話。”蔡豔麗一臉震驚,“估計出事了。”說話間,她接聽了電話。

一分鐘後,蔡豔麗放下了電話,聲音微微顫抖:“鄭令東醒了,戴堅強和屈文林,逃跑了。”

回報

就在蔡豔麗接到省公安廳電話的那一刻,在樓下,正當齊昂洋送白沙上車時,他的手機也及時地響了。

齊昂洋沒有避開白沙,直接接聽了電話,而且他說話的聲音還稍微有點大,讓坐在車上已經關了車門的白沙也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居小易?居小易的破事就不要煩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來問我,屁大的小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了。”齊昂洋的聲音很大,表情也很誇張,“什麼,沒有錄影?沒有錄影就算了,居小易會錄影才怪了,再說她說話沒準兒,不要信她。以她的智商,我都懷疑她會不會用錄像機,行了行了,就這樣了。”

坐在車內的白沙雖然有七分醉意,但大腦還是格外清醒,尤其當他聽到居小易名字的一剎那,頓時打了個激靈。不過當他再聽到居小易沒有錄影時,儘管此錄影也許並非彼錄影,他的心裡猶如又喝了半斤茅臺一般舒坦。

白沙豈能聽不出來齊昂洋的暗示?上次關允當著他的面含沙射影地提到他和居小易的錄影,著實嚇得他不輕。現在齊昂洋又親口否認有錄影,還以居小易不會用錄像機來傳話,旨在對他安撫。他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想起剛才和關允、齊昂洋把酒言歡,以及花酒翔事件的和平解決,他心中不由一陣盪漾,興奮之下,又想起了劉日鳳的妙處。

劉日鳳最妙之處在於身體滑溜如綢緞一樣,窄肩、細腰和寬臀,弧線優美,無一處不完美。尤其是從背後一看,頗有橫看成嶺側成峰的韻味。

越想,白沙越是按捺不住心中飢渴,讓司機直接轉道去了劉日鳳家……

白沙的心思關允自然無從猜測了,白沙走後,他和齊昂洋又喝了一氣茶,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對策,針對開發區的投資前景討論了一番,然後才回去。

關允先送齊昂洋回山海天大酒店,小妹和金一佳還在山海天大酒店等他。

走到半路,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關允眼尖,雖然一閃而過,卻看得清楚,正是紅顏馨。想想黃漢正和蔡豔麗吃飯,鄭天則不知在忙些什麼,紅顏馨獨自一人漫步街頭,頗有讓人深思之處。

“誰?”齊昂洋在想什麼心事,沒注意到紅顏馨的身影。

“紅顏馨。”關允微有感慨地說道,“紅顏馨是個奇女子,能周旋在鄭天則身邊這麼多年而不失身,也算難得了。關鍵她沒有委身於鄭天則,卻又能深得鄭天則信任,也是奇蹟。男人通常情況下最信任的女人,還是和自己上過床的女人。”

“這話對,也不對。”齊昂洋嘿嘿一笑,“你現在就挺信任蘇墨虞,是不是最終也要和她上床,才會百分之百信任她?”

“別轉移話題,就說紅顏馨。”關允顧左右而言他,“得想個辦法和紅顏馨接觸,居小易留下的一串數字,必須要充分利用,不能浪費了。”

“征服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俘獲她的心,收了她的人……”齊昂洋嘿嘿一笑,“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交給你了。”

“用上床的手段來征服女人,是動物行為。”關允哈哈一笑,“你以為人類社會是動物世界?昂洋,不要挑戰風流的下限。”

“去,一邊去,開個玩笑你就上綱上線。”齊昂洋得意地一笑,“我就是這麼一說,只是提供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不過你說得也對,紅顏馨必須看牢了,不能最後讓黃漢人財兩得。這樣,你試著用你的辦法去接近紅顏馨,我也用的我辦法去進攻,雙管齊下,務必一舉搞定。”

“好。”關允點頭,心想也許可以另闢蹊徑,讓金一佳或是溫琳出面,或許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眼見到了山海天大酒店,停好車,關允卻沒有馬上下車,想起了什麼,又說:“陳宇翔算是保下了,只是可惜了魯洋洋……”

齊昂洋卻不以為然地說道:“沒什麼好可惜的,男女之間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能全怪男人心狠,也怪女人貪心。”

陳宇翔不但全身而退,而且還揪出了幕後指使,冷楓到底在幕後做了怎樣的工作,關允不知道,他只知道,冷楓果然有一套。至於魯洋洋又是怎麼被說服或說是被擺平,強嚥苦果一個人遠走他鄉,就不得而知了,他也無意去追究真相。在這場較量中,所有人只在意最後的勝利,沒有人會想起一個弱小女子的悲傷。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生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變了,聽著聽著就倦了,看著看著就厭了,走著走著就散了,想著想著……就算了。是的,就算了吧,不去多操心與己無關的事情。再說,他操心也無用,魯洋洋是陳宇翔的女人,陳宇翔都不在意,他鹹吃蘿蔔淡操心,豈非多管閒事?

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愛護好自己的女人就行了……下了車,關允喊上小妹和金一佳,告別齊昂洋幾人,回家去了。

“你們吃飯沒有?”進了家門,關允脫了外套,開口問道。

“吃了。”小妹乖巧地接過外套,替關允掛在衣架上,“一佳姐姐請我們吃了水煎包,味道還不錯,就是面揉得不夠筋道,比哥哥的手法還差了一些,更比不上容伯伯的燒餅。也不知道容伯伯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想他了。”

小妹難得流露出傷感的神色,可見,她對老容頭確實有了感情。也是,從血緣關係上講,老容頭是她的親伯伯,血濃於水。何況十幾年來,老容頭一直在暗中照顧小妹,儘管小妹不知道,但時間久了,也有潛移默化的感情在內。

說實話,關允也想老容頭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分開一段時間,總覺得身邊空空蕩蕩,缺了什麼一樣。小妹一說,他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老容頭已經融入到他的生命中,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老容頭是小妹的骨肉至親,也是他的至親。

“也快回來了。”關允說道,目光落在了金一佳身上,見金一佳悶悶不樂,就問,“一佳,怎麼不高興了?”

金一佳勉強一笑:“沒有,沒有不高興,就是有些累了。”

小妹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伏到關允耳邊說道:“一佳姐姐和墨虞姐姐吵架了。”

“啊?”關允一驚,“怎麼回事兒?”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在投資和回報的問題上,意見不一致,爭論了幾句。一佳姐姐說,投資要看長遠,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墨虞姐姐卻說,投資就是講究回報,如果一個專案投入大量資金,三年內看不到前景,就不值得冒險。結果一佳姐姐說,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故事園,很有可能三年內都沒有效益……”

原來如此,關允暗笑,金一佳是站在政治高度看待經濟行為,自然高瞻遠矚。而蘇墨虞只是一個商人,沒有登高望遠的眼界。和出身世家的金一佳相比,境界相差不小,肯定理解不了有時候為了政治利益,經濟層面的投資即使賠錢也要為其服務。

“蘇墨虞又怎麼說?”關允饒有興趣地問道,見金一佳轉身進了房間,應該是換衣服去洗澡了,知道金一佳還沒有心開意解,不由更樂了。

“墨虞姐姐說,她的投資不是投給黃梁,是投給你。”小妹眨眨眼睛,抱住了關允的胳膊,“哥哥你好有魅力,有人因為你,眼睛不眨就敢拿出一個億,你真值錢。”

關允哈哈一笑:“不管是投資給個人還是投資給黃梁市,都是想有所回報。蘇墨虞看中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的前途。我不值錢,我的職務帶來的權力和影響力,才值錢。”

關允的話,點破了事情的本質。蘇墨虞雖然不如金一佳有高瞻遠矚的政治眼光,但她的投資,布的也是長遠之局。

不過和金一佳佈局黃梁一地不同的是,她只佈局在他一人身上。也難怪金一佳會生氣,她多半是吃蘇墨虞的醋了。

金一佳去洗澡了,嘩嘩的水聲格外動人。關允坐在沙發上,見穿了一身居家服的小妹走來走去,忽然感覺生活溫馨而安寧。家裡有了兩個女人確實感覺大不一樣,正這麼想著,手機突兀地響了。

“領導,戴堅強和屈文林出來了。”楚朝暉沉悶地說道,“我現在動身去和他們見面,請領導指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