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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十年一見

皇宮內院,西宮雪寒殿,今夜有雨,淅淅瀝瀝的拍打著殿外梨花樹上那片片綠葉。

當年的少女貌美如仙,早就脫去了曾經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成熟的別樣韻味。

天羅公主是幸運的,在先皇的所有嬪妃之中,她是最幸運不過的一人,隨著先皇的駕崩,所有的娘娘嬪妃,除了被迫出家為尼,便是永生都要為先皇守靈,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皇室規矩,只有天羅公主一人依舊留在了宮中生活,享受著曾經一樣的富貴待遇,天羅公主很明白這一點,但是她也並不開心。

她依舊是一隻籠中鳥,在等一個為她開啟鳥籠,給她自由帶她翱翔天際的男子,十年前那個男子曾經給了她一個承諾,但是從那一天開始,便再也打聽不到任何有關於那個男子的訊息。

那男子彷彿消失了一般,即便是魔教禍亂天下,江湖血流成河之時,那個總是說著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總是說著自己擺脫不了江湖,自己屬於這個江湖的男子也沒再出現過。

很多人說那個男子已經死了,還有人說已經羽化成仙,天羅公主不信,她想等一個結果,一生都會如此。

十年有如一瞬,帶走了少女的天真,少女也曾在心裡恨過,但是恨過之後,卻依舊在等待著。

陪伴在天羅公主身邊的,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在家鄉跟隨而來的那個情同姐妹的小宮女,三年前小宮女突發惡疾,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便那麼去了。

天羅公主當時傷心了很長時間,那是在整個皇宮裡唯一瞭解她,可以述說心思的人。

不,或許可能還有一個,當今的天子,那個曾經叫做李羨仙的公子哥兒,他或許瞭解她和那個男子之間的一切,但是她已經好久沒有再見過李羨仙了,而她也早就聽說了,當今的聖上,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李羨仙了。

身在皇位,權傾天下,會改變任何一個人內心的想法,先皇如是,李羨仙如是。

“雨大了,天色也不早了,主子還是早點休息吧。”如今陪在天羅公主身邊的,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婦人,她半生都在宮中為奴,熟知宮中的規矩,也最懂得伺候人,在那小宮女死後,便被李羨仙安排到了這裡,照顧天羅公主的起居。

天羅公主點了點頭,收起了思緒,準備合上窗戶早些就寢,本以為今夜還是一如往常的一個夜晚。

可是,當天羅公主最後一眼望向殿外的那棵梨花樹的時候,天羅公主愣住了。

她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身著著一身黑色長袍的男子,長袍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溼,緊緊的貼在身子上,彰顯著那削瘦挺拔的身材。

男子就像是深夜中的一個鬼魅,悄無聲息的忽然出現在了梨花樹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仿若石碑。

而此時此刻的天羅公主,也瞬間化為了一座石像,那個男子,生著她永遠也忘不了的一張臉。

“主子,你沒事吧?”老婦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帶著一絲擔憂的語氣說著,她很喜歡如今的這個主子,比她這輩子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伺候得多,沒有架子,也從來不會發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老婦人看著天羅公主的眼神,便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

老婦人走到了天羅公主的身邊,這時候天羅公主便感覺眼前一花,那梨花樹下,卻是不見了那個男子的身影,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是幻覺嗎?”天羅公主搖頭苦笑,忽然睡意全無,便對著老婦人說道:“紅媽媽,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想再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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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點了點頭,她知道天羅公主的性格,這是一個總是藏著心事的女子,這件心事不知道藏了多少年,不會對任何人說,偶爾想起來,便會想一個人靜一靜呆一會兒,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擾。

老婦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嘆了口氣,輕輕的關上了天羅公主的房門。

天羅公主捋了捋鬢間的秀髮,再次朝著殿外的那棵梨花樹看去……

然後,那個男子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現在了梨花樹下。

天羅公主徹底的慌了神,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這一次,那個男子的身影沒有消失。

“你……”天羅公主想呼喊那名男子,但是卻又怕驚動了別人,只能拼命的壓制住心中的激動,纖瘦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了起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也是奪眶而出。

十年來,整整十年了,想等的人,終於回來了。

男子身影閃動之間,有如一隻林間的夜梟,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掠到了天羅公主的窗前。

近在咫尺的距離,天羅公主卻是後退了兩步,她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她不敢伸手去觸控那個男子,怕自己伸出手去,像曾經無數次經歷過的夢境一樣,便會醒來。

“還記得我嗎?”男子嘴角抽動了幾下,有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中有流光閃動,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只是淡淡的說道,聲音沙啞而又滄桑。

天羅公主先是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她忽然感覺這個男子變得如此的陌生,雖然還是曾經的那個眉眼,彷彿歲月的風霜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還是讓天羅公主感到他的改變實在是太巨大了。

還是那副皮囊,還有著曾經的記憶,但是已經不是曾經的靈魂。

黑衣男子笑了笑,又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你還平安,便也了了心事。”

黑衣男子的笑容充滿了無盡的苦澀,轉身便要離去。

就在這時,天羅公主終於鼓起了勇氣,一把拉住了那男子的胳膊,說道:“你……你這些年去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死了。”黑衣男子再次露出苦笑,說道:“曾經的閻九早已經死了,在十年前,在那一劍之下,便死在了東海之外的那個孤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