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十年後，烏丸蓮耶才找到一個無比貼切的詞語來形容卡沙夏當年的舉動：
碰瓷。
…………
到達目的地後研究員依舊在汽車後座上睡得賊香，烏丸蓮耶用手戳了戳，沒戳醒。
他開始思考林星濟究竟是胸有成竹運籌帷幄，還是單純的沒心沒肺……看上去更像後者。
五分鐘後烏丸蓮耶放棄思考林星濟的腦迴路，他決定等研究員睡醒再說。已經到手後沒必要那麼急切，烏丸蓮耶有耐心和林星濟周旋。
他再次翻了一遍林星濟的資料，沒有額外的收穫。
睡醒後的研究員受到了客人的待遇。林星濟按部就班地洗浴、更衣並把自己收拾地有個人樣，又在烏丸蓮耶的邀請下共進晚餐——
烏丸蓮耶其實有點後悔在飯桌上和林星濟談事。因為研究員似乎只對逮著東西猛吃感興趣。
但他對林星濟的表現其實沒感覺有多冒犯，看得出來研究員的確是餓極了，畢竟垃圾桶裡可翻不出什麼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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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乎是突然冒出來的，林星濟先生。”烏丸蓮耶斟酌著話題，“不得不說，你的資訊保密做得很好……到目前為止，盯著你的各方勢力只能查出你是曰本人，而關於你的經歷，求學過程，都像是在迷霧中一樣。”
他注意到，研究員的神情黯淡了一瞬。
“是呀，曰本人……這算是這個世界的初始設定了。哪怕我的名字明顯不像。所有人都該死的這麼覺得……”
烏丸蓮耶其實不太能理解林星濟在嘀咕什麼，似乎有什麼東西把他本該捕獲到的資訊過濾掉。好在林星濟很快就開始談論一些他聽得懂的話題。
“我的來歷其實不重要，若詳細說起來，我自己都無法解釋。”酒足飯飽後的研究員擦了擦嘴角，“相信您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選擇您，烏丸先生。”
烏丸蓮耶點點頭，他的確很好奇。
他注意到談話的節奏不知不覺地被林星濟掌握，但一向強勢的烏丸蓮耶很難因此警覺。
研究員的神情帶著股難以描述的神采飛揚，這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他。
“我一直在尋找合作者。說實話，我的選擇權很多，不過不靠譜的同樣很多。”研究員咬著叉子，孩子氣地皺起眉，“我不喜歡官方勢力，不太自由，這就排除了一部分；然後，唔……雖然很多國外機構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但我要留在曰本。”
“挑挑選選一番，可供選擇的機構還是不少……滿足硬性條件後我開始篩選加分項：勢力要足夠大，至少能護住我這個燙手山芋；啊，還得有錢，有錢很重要。當然，最重要的是，志同道合。”
烏丸蓮耶感覺有些荒謬：“所以你這樣折騰一大圈，只是為了……找個合作者？”
“是志同道合的合作者。”林星濟糾正他，“篩選需要正向進行也要逆向進行……E國的學術峰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您找到了我，這對我們而言都是妙不可言的命運。”
說到這裡，研究員似乎有些羞赧：“所以說，你是我合作者的理想型，烏丸先生。”
帶著種讓人發笑的天真。
烏丸蓮耶知道主導權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合作？像林星濟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會被他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你有什麼資本？”烏丸蓮耶擺出氣定神閒的姿態。
“憑我以一己之力顛覆了整個生物醫學界……”研究員懶洋洋地說道，“您不是圈內人，但若隨便找個有點地位的生物學家聊聊，就會知道我一點都沒誇大其實。”
“這不是資本，而是你遭受禍患的根源。”
“我涮了E國近一個星期都沒被抓到。”
“但你不可能從我手上逃走。”
“有點難討好呢……還有一點，我知道你快死了。”研究員終於拋下重彈，“而我能幫忙。”
烏丸蓮耶沒有驚訝，實際上他潛意識裡一直等著這句話。腰間的左輪手槍出鞘，他將槍口對準研究員的眉心。
“這也不是資本，而是挑釁。”烏丸蓮耶說道。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時，潛伏在房間裡的所有保鏢都應聲而動，一把把冰冷的器械對準林星濟，但後者依舊氣定神閒，甚至捧著檸檬茶小口啜飲。
“但你快死了，這是事實。哪怕是在和我交談的時候，衰老也在一點一滴地吞噬您的身體。衰老症是基因突變造成的疾病，目前無藥可醫。它的表現是未老先衰，十幾歲的孩子面容也和老人無異……啊，你很幸運，大概是在十幾歲的時候發病。”
林星濟說道，
“同樣還有些明顯特徵，比如鳥型頭，毛髮稀疏，體重偏輕，個子偏小……以及痛苦的併發症。整個烏丸家族都攜帶這種詛咒，但你這一代，應該就在你身上應驗了。”
烏丸蓮耶握著槍的手抖了抖。
衰老症……一直以來纏繞著他們家族的詛咒就叫這個名字。林星濟說得分毫不差，包括詛咒發作時的特點，鳥型頭等特徵甚至讓他們被稱為烏鴉家族。
而林星濟依舊繼續拋下重磅炸彈：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烏丸蓮耶，你應該是他的子輩，或者孫輩？在烏丸蓮耶忽然死亡後，為了不讓整個家族分崩離析，因為未老先衰而酷似家主的你被當作傀儡架上高位。”
“當然，您很厲害，哪怕桎梏重重，您也假借烏丸蓮耶的身份逐漸收服之前屬於老家主的勢力，一點點奪得實權，並把那些利用你的人著一清算。從這一點上……是相當令人敬佩的。”
最大的秘密被人揭穿，烏丸蓮耶卻沒有太過惱怒慌亂，相反，他輕嘆一口氣，命令道：
“坐在位置上別動，林星濟。”
“嗯？”捧著檸檬茶的研究員略微茫然。
但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屋內響起機關滑動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從牆壁裡伸出來，是機關槍冒著啞光的槍桿。隨即火力噴吐，子彈無情地在空間掃射。
而他和烏丸蓮耶坐著的位置，正好是火力未覆蓋的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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